余毒,王爷的眼睛就无法复明了。”
“那若是将来王爷改了主意,可还有机会?”
“若是想祛除余毒,只能在服下解药后不久……”
说话间,榻上的周远洄忽然有了动静,坐起了身。
“王爷?”喻君酌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王爷醒了,便说明解药奏效了。”蒋太医道:“下官先去外头候着,王爷若是有事知会一声便可。”他说罢带着人退了出去。
偏殿内,只剩喻君酌和周远洄。
“你手上怎么有药膏的味道?”周远洄问。
“方才喝茶时不小心烫了一下。”喻君酌说。
周远洄怕碰到他的伤处,换了另一只手攥着。
“王爷,你有没有不舒服?”
“有点,你看本王的眼睛怎么了?”
喻君酌有点紧张,忙凑近盯着周远洄的眼睛看了看,并未发现异样。
“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喻君酌问。
“本王的眼疾太医是治不好了。”
喻君酌一怔,不由有些难过。
此后,周远洄是不是彻底失去复明的希望了?
“你不安慰本王吗?”周远洄问。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王爷。”
喻君酌觉得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很苍白,他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对方。于是,他小心翼翼凑近,在周远洄的两只眼睛上,分别落下了一个吻。
想到太医和皇帝就在外厅,他一颗心登时跳得飞快,简直跟做贼似的。
但他这个举动,很明显是奏效了。
两人离开皇宫时,周远洄唇角的笑意都还没彻底压下去。
“手烫得厉害吗?”马车上,周远洄问他。
“还好,只是有点红。”喻君酌说。
“好端端怎么还把手烫了呢?”
“我担心王爷,心不在焉,就把茶弄洒了。”
他说得坦然又直白。
周远洄一颗心就跟被戳了一下似的,又酸又痒。
今日的决定,周远洄原以为很难,但实际上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如果是遇到喻君酌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瞎眼和疯癫之间,选择了结自己。他这一世恣意惯了,不想苟且度日。
但他现在变得贪心了,他舍不得喻君酌,少年柔软的双唇,在他的抚.慰下慢慢变得滚.烫的体.温,带着哭.腔的讨.饶,被他掌握时的乖顺模样……甚至一呼一吸,一颦一笑都让他不忍错失。
周远洄动摇了。
他知道死亡会彻底把他和喻君酌隔开。
而他,舍不得。
三日后。
祁掌柜带着祁夫人来了京城。
周远洄让谭砚邦给守城的人打过招呼,所以夫妇俩一进城,消息就送到了淮王府。
“消息刚送出去,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喻君酌很是惊讶。
“许是祁掌柜想早点回来,提前动了身。”周远洄道:“咱们在京中有好几处宅子,让刘管家挑一处宽敞的,把人先安置好。”
喻君酌一怔,“咱们的宅子?”
“本王从前的宅子,如今不就是咱们的吗?”
喻君酌总算转过弯来了,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从前只是被动接受自己的身份,接受自己是周远洄的王妃,接受两人要一起生活。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似乎不一样了……
“其实王爷原本是打算让祁掌柜和祁夫人来王府住的,后来又怕他们觉得不自在,这才让老奴安排了其他的宅子。”刘管家在一旁解释。
喻君酌闻言很是感动,没想到周远洄竟是比他想得还周到。
“走吧,本王陪你一道去迎一迎他们。”周远洄说。
周远洄让刘管家安排的宅子距离王府不远,里头看着也颇为舒适。
祁掌柜看上去似乎挺满意。
他不是满意这住处,而是满意淮王待自家外甥的心意。
“我还以为舅舅和舅母会晚些才能过来呢。”
“你回京前就提了替你母亲迁墓一时事,我们想着提前回来也能陪你过个年。”
“表哥怎么没一起来?”喻君酌问。
“丰儿传了信,说会尽力赶回来,叫你不必挂心。”祁夫人说:“若是他赶不及,来日叫他去你母亲坟前磕头赔罪。”
喻君酌倒是不在意这些,况且祁丰此番外出原是为了替周远洄的忘川之毒奔波,他心中只有感激。
当日,众人一道用了饭。
刘管家原本在宅子里也安排了厨子,没想到祁掌柜这趟带了自家的厨子,所以这顿饭做得十分丰盛。
“舅舅若是留下过年,那能在京城待上好一阵子呢。”席间,喻君酌朝祁掌柜道:“有件事,舅舅正好帮我参详一二。”
“哦?何事?”祁掌柜问。
“我娘亲过世前给我留了几间铺子,这些年无人打,都入不敷出了。先前我已经查过几间铺子的账本,也去铺子里看过,只是具体该如何整治尚未想好。”喻君酌离开京城前就想整顿这几间铺子了,后来去了淮郡,才不得不搁置。
“那你同我说说这几间铺子的问题。”祁掌柜道。喻君酌当即把自己发现的问题,以及初步的整改思路都说了一遍,听得祁掌柜连连点头。
喻君酌一看舅舅这表情,就知道事情不难办,当即放下心来。
饭后,趁着祁夫人和喻君酌说话的当口,祁掌柜把周远洄叫了出去。喻君酌只当舅舅和淮王殿下有公事要谈,并未多想,也没跟过去。
“殿下,此番祁某匆忙来京城,并非只是为了君酌的母亲迁墓一事,而是因为红叶阁传来了消息。”祁掌柜面色凝重,看得出极为不安。
此前在玉沧时,喻君酌遇到的杀手是红叶阁的人。周远洄在江湖上的人脉不如祁掌柜,便让对方在红叶阁内打通了关系,免得将来被动。
没想到竟是真用上了。
“有人雇凶,要取君酌性命。”祁掌柜说这话时,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君酌是得罪了人吗?好端端为何会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周远洄眉头深锁,问道:“红叶阁没有说是谁雇凶吗?”
“王爷有所不知,他们有规矩,雇凶者大多不会露面,亦不会留名,多是托中间人付银子,将要杀之人的信息和银两放在一起。”正因如此,雇凶者才敢请红叶阁出手,不必担心败露。
“别的信息一概没有?”
“只有期限,说是过了腊月初六再动手。”祁掌柜看起来颇为焦虑:“祁某虽在江湖上有些人脉,可以保证红叶阁的人不会朝君酌下手,但过了时限焉知对方不会另外雇凶?”
周远洄迟迟没有开口,但周身却裹着一层寒意。
“我怕君酌害怕,没敢将此事告诉他……”
“不要同他提起。”周远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