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胜利村,齐家。
“当家的,昨晚喝了那么多酒,在休息会吧,反正都秋收完了。”
齐冰的妻子,婉儿,满面红晕地为齐冰整理衣服。
也不知自家夫君昨日怎么了,没完没了地折腾了自己一宿。
天不亮,就早早地起床。
“婉儿,没事,闲了这么久,早就休息够了。”齐冰随意用冷水刷了一把脸,随后精神抖擞,“婉儿,昨晚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当家的,什么事你就说呗。”
“婉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一个县城里的富家小姐,却因为三个馍馍嫁给了我这个乡下汉,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婉儿轻笑一下,“当家的,你这是咋了,我都不觉得委屈。我就怪自己不争气,没给你齐家生个一男半女的。”
“没生下好,没生下好啊。”齐冰抚摸着妻子的秀发。
“当家的,说啥呢,一大早就说胡话,快说呸呸呸,这个冬天你在使使劲。真要是生不出来,明天我就给你纳个妾。”
“婉儿,我说的是心里话。我走了,妈和小妹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县城里打散工了。”
“不是,当家的,你把话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婉儿,要是我不回来了,也别伤心。该改嫁就改嫁,不愿意改嫁,就辛苦你照顾我娘和小妹了。有什么难处,去找木头。我走了。”
“当家的!你不许走,你要去哪?你要干什么!”婉儿一把拉住齐冰,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妈的病太重了,我不能干看着,一点招没有。”齐冰道,“放心吧,说多了就是怕你担心。我走了,要是顺利的话,以后咱家也搬去县城里住。你不是一直想回家看看吗。”
“夫君,那个家不回也罢,我就想和你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你别去了好吗。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但婉儿真不想让你有危险。妈的病咱们在想想办法,我还可以去挖野菜,去帮张大娘织布,总能挣出来药钱的。”
“婉儿,让你如此辛苦,我这个做男人的,羞啊!听我的,没事的,小点声,别吵到妈和小妹。我去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说完,齐冰毅然决然地离开家,离开了妻子,老娘和小妹。
路过杨牧家时,齐冰驻足。
良久,迈着大步,向村口出发。
走到村口,齐冰绷着的脸突然笑了出来。
“木头,不在家睡大觉,搁着发泄啥精力呢。”
杨牧正做着俯卧撑,见齐冰来了,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少他妈跟老子打诨。家里面都知道了?”
“没,没敢告诉老娘,怕她受不了。”
“假孝顺,真他妈怕,就赶紧回去。”
“木头,别再劝了,这次机会,你就让兄弟去试试吧。”
“谁他妈劝了,抓紧时间,一起去,早去早回来。”
“嗯?什么?木头你也去,你不是说有危险吗?你去了,万一回不来,晓晓妹子怎么办。”
“所以你他妈就赶紧闭上你的乌鸦嘴,到时候听我指挥。别他妈搞什么托孤的事,老子可不帮你伺候你那一大家子。”
“嘿嘿,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陪我的。小时候你不敢上山,你爹怎么打你你都不去。最后还是我上了山,你担心我,才跟你爹一起上山找我的。”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讲了,一股棺材板味。”
“哎呦喂,木头,你什么时候嘴这么臭了,比老子的脚都臭。”
“一大早上跟你这个犟驴一起冒险,我他吗现在的怨气比鬼都重,你还指望我给你说好听的?”
“哈哈哈。”
康县,朱府正门。
“公子,已经站了一上午了,回去休息会吧。”媚儿恭敬地说道。
“一上午都站了,不差这一会了,算算时间,应该快来了。”朱公子一身白袍,放荡不羁地站在朱府正面前。
能让他如此期待的,只有一个人。
“公子,你怎么算定,杨牧今天一定回来。”
“婉儿,你也陪我读了那么多中原书,你有没有发现中原人的一个特点?”
“特点,还望公子明示。”
“中原人,相比于天降横财,他们似乎更喜欢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怪不得好多富商会花重金给子女在官衙内买个闲职。”
“对,比起财帛,一份体面稳定的工作更能让中原人动心。”
“可我看,昨日杨牧并不是很动心的样子,反倒是那个叫齐冰的,很是激动。公子,媚儿不懂,齐冰就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您为什么也许诺他一份文书工作呢?”
“杨牧这种人,看似混不吝,其实最好拿捏。从他走哪都带着妻子就能看出来,他本质也是个重感情的人。我也不过是赌一赌,赌他和齐冰关系好。呵呵呵,看样子,我赌赢,媚儿。”
街道尽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朱公子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影,嘴角露出了令人玩味的笑容。
杨牧啊杨牧,让我抓到你的软肋了。
你这么了解中原文化,怎么就不知道,成大事者,要灭绝人性呢。
任你本事通天,只要重感情,就得跪下给我当狗。
待杨牧和齐冰走到朱公子面前。
“杨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来。”
“少废话,准备吃的,走一路,饿着呢。什么脏活累活赶紧说,早干完早回家。”
“杨兄弟一如既往的快人快语,媚儿,带杨兄弟和齐兄弟进府,备宴,边吃边聊。”
“遵命。”
杨牧不是第一次来到宴厅,依然还是皱了皱眉,空气中的还有一丝血腥味和石楠花味。
齐冰明显被朱家的豪华震慑住了,没想到人竟然能奢靡到如此程度。
这一次,朱公子没有搞什么花活。
简单的饭菜,简单的介绍。
对此,杨牧心里有了个大概。
简单地说,这朱家,就是盘踞在康县的黄四郎。
靠着走私发家。
其中,以走私白盐最为暴力。
朱公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自己,足以见得天高皇帝远,朱家在此地有多嚣张了。
可近期朱家发现,自己的货,十次走私,有七次都被麻匪给劫走了。
麻匪是何人,连朱公子的情报网都没查到。
因此,朱公子一直有个猜测。
那就是这批麻匪背后,有着其余两家的影子。
毕竟走私市场就那么大,谁都想进来分一杯羹。
每次自己得到重要情报,找到这群麻匪在城里的一个据点。
带人前去捣毁,往往都是人去楼空。
很显然,自己府里不干净,有内奸。
可连续三次大清洗后,仍是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朱公子只能找类似杨牧这种底子干净的外来户出手。
酒足饭饱后,媚儿带杨牧和齐冰来到一处厢房内休息,说是晚上要带杨牧去见见其他参与行动的人。
等媚儿走后,齐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
“木头,没想到,朱公子竟然会让咱们去砍麻匪。”
“怕了?怕了我现在就带你走。”
“不怕,就希望事成之后,朱公子能说话算话。我要真能当上衙役的文书,木头,我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我儿子在争争气,考上个秀才,回来当个知县老爷。哎呀呀,这日子,想想都美。”
“呵呵,困了就赶紧睡,少说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