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林間 神秘

於是顧先生的院裡總是充滿了香氣，鮮花總是開的格外茂盛。

別的人在為生存而發愁，甚至每天忍受著饑寒。顧先生卻並不太在意，他經常打坐，說那樣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都沒事。

他還教村裡身強體壯的年輕人習武，用來防止外人的侵擾。

練武的人裡，最出眾的當屬龍飛。

龍飛從小在孤獨中長大，這也造就了他非凡的毅力。他總有一個夢想，就是要憑借他自己的力量，讓這場戰亂平歇。

龍飛雖然知道，自己距離這個夢想還遙不可及，但他依舊沒有放棄。

傍晚，太陽快要落山，龍飛還在顧先生院裡練劍。

木劍。是顧先生根據龍飛的條件專門做的。

屋裡的中年人醒來了，他努力的掙扎著想要起身，但身體完全動彈不得。

顧先生聽到聲響，走到中年人身旁，道:“以你的傷勢，不死已經是個奇跡，想再站起來，似乎不太可能了。”

中年人沙啞道:“這是什麽地方，你又是誰。”

顧先生道:“這是我家，我是救你的人。”

中年人道:“為什麽要救我，你當時應該讓我去死的。”

顧先生道:“現在這個世道，想去死很容易，但是為什麽，有那麽多人不顧一切也要活下去。”

中年人閉上了眼，哀聲道:“我現在和死了沒區別。”

顧先生微笑著，從桌上拿起一杯水，遞到中年人面前，道:“喝下他，你先是會抽搐，然後逐漸失去意識，最後窒息而死，就是可惜我在你身上浪費的藥材了。”

中年人沉默了，依舊緊閉雙眼。

顧先生冷冷道:“現在這個世道，若想活下去，就必須學會舍棄一切想要的東西，否則你就快點去死吧。”

中年人掙扎著，想要起身，但無比艱難，他的眼角已經流下了眼淚，他索性閉上眼，一句話也不說了。

顧先生見狀，笑了笑，就轉身離開了。

十幾天后，中年人在顧先生的調養下，已經可以下地。

有天的午後，陽光很強烈，中年人坐在院裡，享受著難得的安寧。

顧先生坐在他的旁邊，懶懶的說道:“看你的樣子，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

中年人道:“已經好了。”

顧先生深沉道:“你以後有何打算。”

中年人道:“我也不知道。”

顧先生似笑非笑道:“繼續回你的黑山去嗎?”

中年人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他突然看相顧先生，道:“你怎知！”

黑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個組織，專門做一些收錢殺人的買賣。

在這種地方，只要你有足夠的錢，並且足夠慷慨，就可以讓黑山為你殺任何人，不管是豪門貴族，還是尋常百姓，抑或是王侯將相，都可以。

那裡的人都是武功絕頂的殺手。

顧先生此時很愉快，因為他很喜歡看到別人驚訝的目光，這仿佛可以讓他變得年輕，一個人越老，越會懂得年輕的珍貴。

他緩緩道:“生活在黑暗處的人，我往往一眼就能看出來。”

中年人道:“你是說，自從你見到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黑山的殺手?”

顧先生道:“是的。”

中年人道:“那你為何還要救我，你難道沒聽說黑山人都是冷血無情的嗎。”

顧先生道:“你會冷血無情?”

中年人驚訝道:“看來你很篤定我是個怎樣的人。”

顧先生笑道:“你說得對。”

中年人疑惑道:“為什麽?”

顧先生道:“你叫澤林，對嗎。”

中年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知道自己名字的人本就沒有幾個，眼前這個人卻不單知道自己的名字，仿佛關於自己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中年人沒有說話，顧先生接著道:“我還知道，你是因為一個女人，才落得如此下場，真是悲哀。”

中年人站起身，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顧先生笑道:“我要你繼續去做你沒做完的事，去繼續完成那個刺殺任務。”

中年人眼神迷離道:“已經不可能了。”

顧先生道:“我聽說黑山的人如果刺殺失敗，除了當場被殺之外，就算僥幸活下來，也得回去自裁。”

中年人道:“是。”

顧先生道:“有的時候，我可真想不通，就算一個人刺殺失敗了，大不了讓他隱藏幾年，何必要趕盡殺絕。 ”

中年人道:“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失敗對一個殺手來說，就意味著死亡。”

顧先生又道:“我只知道，如果有人想逃，那就會被無數殺手追殺，直到這個人死。”

中年人道:“我沒有想逃。”

顧先生道:“我知道，你只是不知道現在該不該逃，對今後一片茫然。”

中年人沉默了。

顧先生道:“我已經替你想好了一條路，就是繼續做還沒做完的事。”

中年人道:“我為何要聽你的，我完全可以現在就殺了你。”

顧先生道:“從前有太多的人想殺我，但他們全都沒有如願，自己卻送了命，你說可笑嗎。”

顧先生笑著，又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關於你的這些事嗎，不好奇那個女人現在如何了嗎。”

中年人突然快步走到顧先生面前，憤怒道:“你究竟是誰！”

顧先生道:“我只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只要你能按我說的做，我保證你們會再見面的。”

中年人道:“如果我不做呢。”

顧先生突然轉過頭，盯著中年人厲聲道:“那她就得死。”

中年人道:“我說過，已經不可能了，以我現在的身體，要再去刺殺，簡直是癡人說夢。”

顧先生淡淡道:“明天會有人來接你，你只需要按他說的做。”

話音剛落，原本明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了下來，似乎有大雨將至。

顧先生起身，拿起椅子，往屋裡走去，不知是自語還是對中年人說道:“暴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