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容易向平庸妥協的凡人,在某個下午,開啟了一場即將席卷世界的戰爭。
……
特倫索斯特的喪家犬終究說服了同樣渴望戰爭與洗刷羞辱的戰爭統領,“征服者”默許了皇帝的野心,精靈的女王做好了一切“自私自利”的打算,然後縱容合流,就連“墓穴世界”的復仇者和一心盼望老師歸來的“學徒”,也在無言中投下了讚同票。
絕對的勝利前,一個茫然的“不死王女”,一個悲天憫人名為教皇的信徒,又如何為了將死去的無數活生生的貨幣的利益而反抗?
又一次“幼稚”的神前會議開始前,屬於上位者的宴席,敲定了一場暴行,木已成舟。
……
“……這是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勝利。”
貝克蘭德皇后區,奧黛麗半躺在安樂椅上讀著今早新印刷的報紙,貼身女仆安妮侍弄著花園洋房裡嬌滴滴的玫瑰,不時才向自家小姐那望上一眼。
“……王國首相,我們可敬的阿古希德·尼根先生,他所帶領的使節團,在昨日於費內波特城所召開的‘費內波特城會議’中,簽訂了同弗薩克、因蒂斯、費內波特等國共同商定的‘發展和平互助條約’……”
“……在聖明國王喬治三世和首相等內閣成員的努力下,我們即將迎來一個新的時代。”
報紙上的官方消息像一抹春風,吹開了堆積在奧黛麗心頭的沉悶。
自從那次邪神策劃的災難後,北大陸諸國政府似乎終於意識到了,相比無休止的內鬥,互幫互助的發展,才是當下的最優解。
長久歷史中被他國稱作“野蠻人”的弗薩克,主動牽頭,和以懷柔出名的費內波特君主商議,向文明大陸上其余兩個最重要王國的領袖發出了邀請,希望締結一個事關發展和如何守護未來和平的條約,避免戰火衝突可能帶來的災難。
這在善良的奧黛麗看來,是天大的好消息,協約所帶來的喜悅,甚至超過了“心理煉金會”終於完成了對她的考核,決定將她吸納為“心理煉金會”新成員,和二哥阿爾弗雷德取得普利茲港新職位的消息。
真希望協約能一直維持下去……奧黛麗眉毛高揚著,嘴角勾勒著無意識的上揚,笑吟吟地將已經看完的報紙放到了一邊,又順手取出和茶點一樣擺放在矮桌上的懷表,掃了一眼。
快到三點了。
“嗯,安妮?”
“怎麽了,小姐?”專心欣賞著花草的安妮立刻回應道。
“我有點困了,休息一會,”奧黛麗有模有樣的伸著懶腰,嘴唇微張,小心打著哈欠,“就一會,半個小時。”
“您要在這裡休息嗎?”面無表情的安妮不滿道,“四點鍾您還有一節鋼琴課,而且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在不夠溫暖的環境裡休息,很容易生病。”
“就在這裡吧,我可以蓋上毯子。”
在小姐倔強的堅持下,貼身侍女無奈的取來了一席不薄的毛毯,仔細遮住了安樂椅的每一個部分。
“謝謝你,安妮。”
奧黛麗略顯調皮的眨了眨眼,鑽進了毯子裡,期待起潮水般虛幻的深紅光芒和即將到來的塔羅會議。
……
貝克蘭德北區,佛爾思環顧空蕩蕩的房間。
休一早就出去了,她的好朋友要完成軍情九處交給她的奇怪任務,去監視一位有汙點的上校。
好無聊啊……獨自一人在家,懶得做午飯的佛爾思如此想到。
……
“閣下……主的會議。”
阿爾傑小心探頭,大著膽子打斷了特裡斯坦·歐根伯爵的自言自語。
剛研讀完某篇羅塞爾戲劇的“古代學者”怔了片刻,隨後才反應過來下屬口中的會議是指哪個。
“去吧。”他揮了揮手。
……
銀白雜亂的荊棘叢佔領了天空,無月無星的夜晚永遠籠罩大地,一串行走在荒原的隊伍手中微弱的火光,已經是這個世界中全部的溫熱。
白銀城的首席,“銀騎士”科林·伊利亞特持著一把風格古舊的長劍,滄桑的藍眸從高向下俯視,借著地勢,將下方波瀾壯闊的山巒石堡收入眼中。
一座造型奇特的雙峰山呈星形,它以雙子山巔為中心,向四周延伸出六條支脈,一座城市鑲嵌在這六條支脈中央,高聳入雲門扉般雙峰的中央,詮釋著人類光輝紀元鑄城工匠的精巧技藝。
“山門城。”
科林身旁,一位比他矮上許多,披著黑色甲胄的女士呢喃道。
她的臉龐光滑白嫩,眉眼大氣豔麗,一雙淡灰色的眼眸仿佛能洞穿靈魂,完全不似畸形、早衰常見的白銀城居民。
“我們在路上浪費了太多時間,洛薇雅。”
“但不論怎麽說,我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黑騎士”洛薇雅和善的笑意不像她的途徑陰沉,和煦自然,總能給人暖意。
科林·伊利亞特微微頷首,接受了同伴的安慰,準備下令走完最後的路程。
只是他的命令還沒來得及從思想變作行動,一道驚慌的呼喚已經從身後傳了過來。
“首席!”
“約書亞,發生什麽了?”“銀騎士”科林謹慎檢查著周圍,並未發現墮落怪物和邪異力量出現。
在洛薇雅鼓勵和安撫下,剛剛十八歲的約書亞大喘了幾口氣,然後才鎮定下來。
“是戴裡克!”
“戴裡克?”
“是的,他暈倒了。”
“突然暈倒了!”
……
虛幻的深紅褪去,“太陽”戴裡克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看到高大石柱和熟悉的斑駁長桌,才放松下來。
原來是會議時間到了……之前一直在城裡,有教堂的鍾聲報時,他都忘記了要刻意留意時間的流逝。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義”小姐鼓舞人心的歡快嗓音從靠近上首的位置傳來,戴裡克顧不上多想,和周圍的參會者一樣,有序起立,整齊向最上首的召集者問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今天“愚者”先生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好。
“正義”小姐很開心嘛,她也看到了那份新簽訂的協議?克萊恩輕輕點頭,算是回應。
“‘愚者’先生,我這周收集到了一頁日記。”
在“正義”的牽頭下,許久沒有再提交日記的“魔術師”也獻上了所得,兩人加起來一共取得了三頁。
有了上次聚會的經驗,克萊恩不再對從日記上得到更多的驚天秘密抱有太大的希冀,情緒淡定克制的開口道。
“你們可以想一個請求了。”
“比如,一個問題的答案。”
問題的答案……阿爾傑默默咀嚼著神靈的回復,無聲歎息。
可惜,如果特裡斯坦閣下能晚沉睡一百年,就會遇上羅塞爾,他也就更好搜集那位皇帝陛下的日記了。
自從接觸特裡斯坦後,他少有自由的休息時間,更別說以私人身份參與某個非凡者聚會求購日記了。
克萊恩沒有等待太久,三頁日記便分別具現在了他的手中。
“太陽”戴裡克等成員本能安靜下來,無人敢打擾“愚者”先生的閱讀。
“二月十二號,我剛剛給博諾瓦過完生日,就要離開特裡爾,甚至不能滿足他少有的要求,一個希望我幫助他製作某個奇思妙想造物的小小願望,我真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當然,我會借著這次必要的行動,為他帶回來更多的。”
“安全航道發現後,索倫家族希望利用航道獲得更多的土地和財富,以轉移王國內部積壓的種種問題,呵,真是一群庸才。”
“有封建天然的擁護者‘永恆烈陽’教會在,塞倫佐河畔的小朝廷就算得到再多的土地又有什麽用?”
“去支配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農戶種地,還是組建由土著充當勞動力的低效種植園?”
“這些短視者,沒有一點對追求的渴望,就連近些年靠著技術進步強盛的‘蒸汽與機械教會’,哦對,這還是因為我而改名,以前叫‘工匠教會’,就連他們,也沒有對抗‘永恆烈陽’的勇氣,隻敢在地下進行某些研究活動,然後在最核心的教區實驗,不敢推廣出去。”
“沒有骨氣的東西,這麽做再過一萬年,‘蒸汽與機械之神’也不會超過‘永恆烈陽’的影響力,祂只能給‘太陽’當附庸!”
“‘工匠’到底在想什麽?”
“嗯,我不會那麽懦弱,雖然現在我還沒有完全掀桌子的權力,不過借著索倫家族的名義,為因蒂斯爭取更多的利益,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這個國家不只屬於他們。”
“而且,借著這次活動,我或許還能嘗試搞清楚教會內部經常失蹤的‘實驗產品’究竟去了哪裡。”
“每一批新產品都會在投入實驗的一兩個月後無辜失蹤一批,教會內部的調查組徹查了幾個月,也沒能取得一點成果。”
“這說明什麽問題,一定是教會內部出了奸細,可能是魯恩人的,也可能是‘永恆烈陽’信徒那樣的保守派,總之他們在刻意阻撓研究進度,剽竊我的創意,我的!”
“我必須把這些人揪出來,不僅為了我的發明,更為了在教會內獲得更多的支持。”
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內部的盜竊者,原來那時候還出現過這種事嗎?
灰霧的遮掩後,克萊恩下意識叩擊座椅的扶手,思考著盜竊者真實身份的可能性。
羅塞爾大帝作為因蒂斯人,蒸汽機的發明者,因蒂斯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工業革命的最前沿,至少在那個時代,他們的技術水平一直遙遙領先。
同時期,技術發展同樣迅速的還有兩個國家,一個是魯恩,後來邀請蒸汽與機械之神信仰的王國,另一個則是大洋彼岸的特倫索斯特第二帝國。
有意思,兩個都把貝克蘭德當作首都的國家……克萊恩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羅塞爾的懷疑不是空穴來風,以當初魯恩的技術發展速度,確實有可能除了仿製外,還借助了技術間諜的力量。
如果說工業革命前期,還是索倫王族當政的因蒂斯,對先進技術的封鎖沒那麽在意,那羅塞爾執政後可謂相當嚴密,但這依然沒能完全防住魯恩的剽竊行為。
可是魯恩和因蒂斯畢竟是緊鄰,無論是交流還是傳遞信息都比較方便,特倫索斯特第二帝國又是怎麽得到蒸汽機技術的?
他們收買了某個蒸汽教會高層?
總不能兩邊都安插了間諜吧?
想不通答案,克萊恩暫時翻過前面兩頁,將目光投向了最後。
“十月六日,昨天被抓獲的幾個‘原始月亮’的信徒自殺了,我挖開了他們的腦子,找到了些小秘密。”
“真是令人難以想象,原來在他們看來,一直鐵板一塊的‘**母樹’信仰和大眾共識的祂的馬甲‘原始月亮’,竟然真的是兩個不同的存在,而且後者好像更為強大。”
“當然了,我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些所謂的新發現是‘原始月亮’信徒的自吹自擂,但大量的數據表明,天上圍繞著我們旋轉的衛星——紅月, uukanshu 和‘原始月亮’名義下的恐怖暴行重疊度更高,反倒‘**母樹’信徒們在紅月下略顯被動。”
“要是神秘學也有期刊,我的發現足夠稱得上‘惡魔’和‘異種’結合,並疑似有其他相鄰途徑後,在‘**母樹’邪神本質研究中第二大偉大發現。”
“雖然第一大發現也有我的參與就是了。”
“嗯,相鄰途徑,提到這兒,我有了個新的想法。”
新的想法?什麽新的想法?你倒是寫啊!
克萊恩看著戛然而止的日記,有些繃不住。
剛經歷過“毒酒胸針”掀起的意外小插曲,他對“**母樹”相關的一切都是敏感的。
這不僅關系到他後續是否要拋棄一件優秀封印物,更和他將來的許多行動息息相關。
現在,他好不容易有機會弄清一點原因,竟然還斷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