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傾倒再難扶
室內擺放著一張比普通床榻寬大兩倍有余的螺鈿敞廳床,兩邊槅扇都是螺鈿攢造花草翎毛,錦帶銀鉤。床架采用紅木精雕細琢,床頭刻著層層疊疊的牡丹和藤蔓。
床上,散亂的被褥為極致細膩的鵝黃色綢緞,橫陳的靠枕則用最柔軟的駝絨填充,外覆繡有鳳凰的翡翠色綢緞,觸感滑潤。水波般搖曳的床幔由紫色蠶絲製成,上面點綴著金線繡成的雲朵和飛翔的麒麟。
床上的搖動停止了。
小娘跪伏在床榻上,兩條藕臂向前舒展著,雙腿微微分開,原本毫無瑕疵,如玉溫潤的嬌軀已是通體潮紅,細密的汗珠從凝脂般的肌膚上滲出,白膩小巧的腳趾在剛剛劇烈的刺激下仍然緊緊地並攏著,腳弓繃出一個極其優美的弧度,仿佛一彎新月,剛被春色填滿。
小娘雙腿下的鵝黃色綢緞上洇濕了一片。
一個身材健碩,全身**的男子翻身下床,他的表情有點意猶未盡,又像是賢者入定,手上的籠翠在燭火下泛著淡淡的幽光。
“少…少爺”小娘星眼迷離,釵橫鬢亂,帶著雨意雲情,含著春色嬌媚,她聲音微啞的問道:“你……你……會救我家相公吧。”
這句話說完,她好像想起了什麽,登時一點殷紅從耳畔起,把她原本就已粉紅的俏臉抹成了嫣紅。
“當然,我說話一定算。”男子語氣極其平淡,“把你家小廝和丫鬟打發了,我給你安排下人。”
小娘有點猶豫,有點欲言又止。
“答話。”男子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帶著點陰冷,仿佛剛剛在床上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好……好。”
“這件肚兜不錯,留給我當個信物。”說著男子拿起屏風上的粉色肚兜,放在鼻尖嗅了嗅。
小娘原本的嫣紅的小臉已經如塗滿了胭脂,她用皓齒咬著紅唇,仿佛要咬出血來。
“從今日起,隨-叫-隨-到。”最後四個字,男子說的一字一頓。
……
長風山,水月鏡花。
“大家好,我們之前見過面了。”一位氣質超然、飄逸如仙的俊美男子,緩步至眾人面前,聲音清脆而悅耳地說道,“這位是我們學宮的大祭酒——鶴缺羽。”
隨著白司業的聲音,一位老者從他身後緩緩步入眾人視線,老者身形枯瘦的仿佛是一根經過歲月風霜雕刻的老樹根,扭曲而矮小,以至於被白玨璋高大的身材完完全全的遮擋住了。他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與地面進行艱難的協商,顫顫巍巍地,隨時都可能走到生命的盡頭。
他的雙眼擠在一層層的皺紋裡,看不出是否睜著。一件洗的幾乎褪色成灰白的青色長袍在他的身上顯得十分松垮,稀疏的頭髮長且散亂,隨意地用一根細麻繩捆扎成一個馬尾,束在腦後。他的嘴唇扁薄且乾裂,在灰白中泛著一層淡淡的紫色,咕嚕了半天,卻沒有擠出一個字來。
他緩緩的抬起手,手指像是經歷了無數個季節的枝條,青筋突出,如同乾涸的河床上錯綜複雜的裂縫,肌膚上的褶皺緊密交織,宛如古老的樹皮,整個人都透著枯萎凋零的氣息。
他跟大家簡單的示意了一下,就在一個綾羅白袍男子的攙扶下,緩緩的走下了山坡。
這一幕給在場的生員看得目瞪口呆,一個個眼睛睜得大大的,下巴幾乎脫節,包括雲塵在內,他前世在電視上,都沒有見過如此衰弱的老人,眾人都不敢相信這居然是他們學宮的大祭酒。
隨後,白玨璋上前說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這裡,就是為了讓各位認識一下,每人都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當然,事前也都跟你們說了,每個人都必須表演一段才藝,什麽都行,但是不表演的話,以後就不用在學宮混了。”白司業的聲音清脆,幽默風趣的說著。
“我先來。”站在最前面的張翀嚷道,隨手他拿起了背在背上的一張虎賈弓,只見這張弓通體瓷白且溫潤如雲,在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弓身粗壯的略顯笨重,兩端微微向後翹起,作為弓弦的牛筋看上去有二指粗細,顯然是一張硬弓。
張翀走到眾人面前,行拱手禮,口吐鏗鏘之言:“我名張翀,奉天府人,令尊乃雲騎都尉張廣齡。自幼習武,擅長騎射。且勤於學,博覽群書,及長,於天元三十一年中得舉人。立志守護邊疆,保我大周江山永固。”
張翀的言語慷慨激昂,響徹夜空,不禁讓在場眾人為之動容,雲塵也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這股霸氣非琴心小築初見時可比。
言罷,只見張翀抬手搭箭,硬弓彎如滿月,箭去恰似流星。這一箭足足飛出去有四十余丈,在場的眾人都沒看清他射的是什麽。
過了一會兒,白司業親自上前,從一棵桃花樹上取回了羽箭,只見箭尖挑起一朵未破的桃花,花瓣依舊完整,更令人稱奇的是,箭尖之上,一隻飛蟲的腹部恰好被尖利穿透,精準而致命。
在場的眾生員嘩然,一片喝彩之聲瞬間爆發,連歷經兩世的雲塵也不禁很是佩服。張翀帶著自信滿滿的微笑,從容地步入眾人之中,仿佛戰場上歸來的英雄。
“張翀給我們開了個好頭,下一位,誰來?”白司業也為他的弟子感到高興,說話的聲音都有點激動。
一時間,全場陷入短暫的沉默,眾人心中自忖,要超越張翀的表現實非易事。正當這片寂靜稍顯尷尬時,一個從容不迫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我來!”
隨後,走出一個男子,帶著自信與灑脫,他的眼眸深沉,直鼻輪廓分明,端正中藏著傲骨,粗布麻衣下健碩的身姿如青山隱雲霞,神采飄逸。
“我叫彭銀鞍,清河人士。沒什麽家學淵源,更是文不能舞墨,武不能提槍,但是……”說著,他朝著水月鏡花走去,此時正逢上弦月,水月鏡花中的水將滿不滿。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彭銀鞍一頭躍入湖中,水花四濺。他身姿矯健的遊了幾圈,,似水中遊龍,然後緩緩的上到了岸邊,他的全身都濕透了,上岸後水珠向外散發著騰騰的白氣,他伸出了左手,兩顆天青色的小星星,繞指靈動飛旋!
白司業快步走了上去,將手輕輕的按在了彭銀鞍的腹部,示意其調整呼吸,水珠很快就蒸發完了,彭銀鞍也由落湯雞變回了戰鬥機。
接著白司業給大家解釋道:“水月鏡花中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水,雖然現在只是上弦月,還不到極寒的時候,但是其冰冷也是可以快速的滲透到五髒六腑的,是一種冷透心肺的‘陰寒’,在大家沒有凝聚出瀾元之前切勿輕試。”
緊接著他對彭銀鞍說道:“你很好,真的很好!不愧是甲上資質。”
在場的眾人又是一陣感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現在連控制自身的精氣不外溢都做不到,彭銀鞍卻能在一天時間內,凝聚出了兩顆瀾元,簡直不可思議。
眾人紛紛將熱切的目光投向了陸玉繩,論資質,她是比彭銀鞍更高的天資;論姿色,她是不世出的美女;論家世,什麽雲騎都尉的公子,在她的家世背景面前都不值一提。更何況長風學宮幾乎就是一座‘和尚’廟,所以無論何時、何地,陸玉繩都是焦點的最中心。
陸玉繩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她沒有猶豫,落落大方的走到了眾人面前。櫻唇輕啟,皓齒微露,“我叫陸玉繩。”
沒了。沒有其他的介紹,也不用其他介紹。陸玉繩三個字,本身就是最好的名片。
在那輪皎潔的月下,山谷間桃花與李花爭豔,青草如絨,湖面如鏡,倒映著夜的寧靜與深邃。翠草如茵,輕風徐來,承載著淡淡的花香,似乎在訴說著一個關於春的舊夢。那團火紅站在眾人之中,如同夜中最絢爛的花,桃花眼中波光瀲灩,似含春水,鼻梁之上,兩彎如柳的眉,勾勒出她的溫婉與雅致,發梢之上,仿佛還掛著輕柔的露珠,透出一股清新脫俗的氣息。
她手中持著玉簫,豔若晚霞的唇瓣輕輕的貼上玉簫的吹孔,偶爾露出一抹嬌嫩的舌尖,如一滴甘露般水潤,留下一抹余韻在空氣中。
當她的指尖輕輕掠過簫管,起初,那發自心底的旋律,似乎帶著一絲不經意的愁緒,卻又不失俏皮與靈動。宛如山間的清泉,悠然自得,其間的歡快與無憂,只能從那潺潺的流水聲中,細細品出。就連月光也似乎變得更加柔和,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甜美的氣息。
然而,隨著旋律的深入,那輕盈跳躍的音符漸漸帶上了一絲淡淡的哀愁,仿佛是夜幕下的風,吹拂過湖面,攪動起了層層細浪。那是對遠方的一種默默的問候,或是對逝去時光的一縷淡淡的懷念,如同月光下的影,搖曳生姿,卻又難以捕捉。
最終,旋律轉為深沉而充滿情感,但依舊不失那份含蓄與克制。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雖遠,卻又仿佛觸手可及。那份情感,宛如山間細雨,雖輕,卻能潤物無聲,滲透心扉。她偶爾瞥向雲塵的方向,如同夜空中流星的一瞬,雖短暫,卻足以讓人心生遐想,留下無盡的回味與思索。
一曲終了,留給夜色中的每一個靈魂,不僅是那旋律的余音繞梁,更有那份難以言表的情感,如同夜風中細碎的花香,雖然無法觸及,卻久久縈繞在心頭,又如同最後一滴露珠從花瓣上滑落,夜色中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更加清新與純淨。
月光下的景致,湖面的倒影,以及遠處山谷中輕柔的風,所有這一切都成為了見證者,記錄下了這一刻每個人心中的震撼和感動,仿佛整個世界都為這旋律暫時停頓,隻為留住這份難得的感動與思緒。
四周的人群,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莫名的情愫,那種被美好觸動心弦的震撼,久久難以散去。
雲塵的眼神在微弱的星光中顯得格外深邃,仿佛他的靈魂在這一刻與夜色、月華,還有那流轉的旋律融為了一體。月下的一切,都在述說著不可言喻的話語,那是關於生命、愛情、以及時光流轉的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