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將老人原本就蠟黃的臉照的更黃了些,他有些嫌棄的開啟一個小型的吊機將南泰的屍體給吊了起來,鐵鏈滾動間,爐子就像是一頭巨大的怪獸張開它那如同地獄般的大嘴,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出,製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老紀,等一下”老人扭頭看去,來的人他認識。“是張旗啊,又要屍體嗎?”張旗點了點頭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包香煙遞給了面前的老人,老人接過香煙便將它拆開,從中取出一根貼向了燃燒的爐子,爐子的溫度很高,立馬便把煙給點著,老人將煙放在嘴邊深吸了一口打趣的說道“怎麽?又有案子破不了?”
張旗笑著搖搖頭並沒有搭話,而是又從懷中掏出一袋銅幣交到了老人的手中,老人笑著接過,隨即打開了吊機的開關,南泰的屍體被重新放回了地面,張旗走到南泰的屍體旁,伸手將南泰的衣服給徹底撕爛,隨手就將其丟進一旁的爐子裡,而後張旗不知道從哪又掏出了幾件衣服給南泰穿戴整齊。
老人看著這一幕撇了撇嘴,不過也沒多說什麽,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這樣幹了,流程老人都熟悉,其實老人並不喜歡張旗,他覺得他們這些納稅人交的錢,全被養著這些飯桶,不過他無兒無女的,地下城的發展也不是靠他這種人,像現在這樣偶爾還可以賺點外快,他非常樂意。
此時張旗已經將南泰的屍體扛在了肩上,老人從煙盒裡又掏出一支煙遞給張旗,張旗擺了擺手拒絕了,他扛著南泰的屍體重新走向酒吧,穿過夜樂園酒吧內部,站在小門前的那兩個安保機器人向著張旗微微躬了躬身子“尊敬的客戶191您慢走。”
張旗點點頭將肩上扛著的屍體往上攏了攏,人死後會變得更重這是個誤區,實際上只是因為屍體無法像活人一般配合著背他的人做出相應的動作,正因如此張旗需要不斷地將屍體從他的肩上給擺正。
當他穿過酒吧時,認識張旗的人都在向他打招呼,一些人還打趣著說他肩上扛著的朋友酒量很差,張旗也只是微笑著搪塞過去,可正當他準備邁出酒吧門口時,一個醉鬼猛地向前給了他一巴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抓著他衣領的醉漢,此時的他依舊滿身酒氣嘴裡還打著酒嗝。
張旗被這一突如其來的巴掌打的有些蒙了,肩膀上的南泰也順勢掉在地上“小子!你剛剛是不是看不起本大爺!”醉漢口齒不清的說著,被打的張旗轉頭狠狠的瞪向那個醉漢,那醉漢看著張旗的樣子頓時火氣更大了。
“小子!你看什麽呢!不服氣是不是!”醉漢抬手便又要動手,不過他剛抬起的手被張旗一把抓住,張旗抬腿就是一腳,那醉漢頓時被踢到酒吧外面,此時地頂的紫外線燈已經亮起,這代表著地下城已經到了天亮的時候了,街邊許多小販已經開始零零散散的出現。
醉漢被張旗一腳踢出門外,本就胃裡翻江倒海的他,此時再也忍不住立馬俯下身子,將胃裡的東西吐了個乾淨。當他抬起頭時張旗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還沒等他說些什麽張旗抬腿便又是一腳,醉漢順著街道滾了幾圈,此時的他已經有些清醒,他知道是自己剛剛先惹到了面前的青年,他正打算說些什麽,可張旗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張旗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那醉漢被張旗的力氣之大給驚到了,當他看向張旗的眼睛時他這才明白今天算是踢到鐵板上了,張旗將他拎起來,也不說話,抬起手便開始抽他的嘴巴,張旗畢竟是場查司的人,手中力道之大可想而知,被打的醉漢剛開始嘴裡還說著道歉的話,可沒一會他安裝的義體下巴便被張旗扇飛了。
一些機油混著鮮血從他那吊著一根舌頭的口腔裡流出,現在的他像死狗一樣被張旗抓在手裡,街邊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不遠處的酒吧裡更是對此不斷起哄,一些人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始對著張旗指指點點,張旗轉頭瞪向那些圍觀的人大聲開口道“場查司辦案!都在這裡看什麽呢!想阻礙執法嗎!”
說著張旗想從懷裡掏出搜查令,可被氣上頭的他這時才想起來,自己來酒吧之前並沒有帶關於場查司的東西,不過就憑剛剛他說的那些話,圍觀的群眾也都開始慢慢散開,不敢再管現在所發生的事,畢竟檢察官擁有判刑的權利,他們可不想因為一個不認識的人而得罪檢察官。
張旗將那個被他打的已經昏迷了的醉漢就這麽丟在大街上,轉頭他回到了酒吧將南泰的屍體扛起重新走向大街,當他經過那醉漢身邊時,低頭冷冷的看了醉漢一眼,口中說道“攻擊檢察官,判刑五年強製執行!”
說完張旗便騰出一隻手將倒地的醉漢給拖著向場查司走去,就在剛剛張旗甚至有想過將這醉漢打死,把收容物失竊案安到這醉漢的頭上,不過張旗在毆打他時已經掃描過這人,他的檔案太過乾淨,如果將收容物失竊的案子安到的他頭上,可能會導致場查司重新派發任務單進行調查,如果只是為了一時的泄憤這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所以他的計劃依舊,收容物失竊案就是他肩上扛著的南泰所為,像南泰這種黑戶亞人,而且沒有能力記錄的,是最合適嫁禍的了,剛剛為南泰換衣服也只是為了掩蓋他身上太過明顯的戰鬥痕跡。
“歡迎各位檢察官回家,感謝您為地下城的治安做出的卓越貢獻!”優雅的機械女聲響徹在場查司空曠的大廳,各個部門都可以看見檢察官們忙碌的身影。張旗將手中的醉鬼交到一旁的機器人手上,而後對著機器人說了對此人的判罰,機器人微微點頭說道“感謝您為地下城治安做出的卓越貢獻”說完機器人便將那人帶往通向監獄的列車。
張旗繼續向著收發室走去,此時南泰的屍體已經被交給了主動靠近張旗的搬運機器人,搬運機器人就這樣跟在張旗的身後,直到張旗將任務單以及搜查令重新交還給收發室,張旗離開,而搬運機器人卻留在那裡,隨著記錄員不斷地記錄,南泰的屍體也有了最終的歸宿。
他的屍體將會被用在收容物的測試中,相信很快世界上將再也找不到他存在過的證明,除了在那些看客們茶余飯後的口中被偶爾提起。
場查司修理廠,各項體征都是平穩的周佑超被連著營養罐一起推進了場查司的倉庫,他的義體最終可能會被拆除,用來武裝其他的檢察官,如果他在三年內還不醒來的話,最終他所剩不多的肉體也將會被銷毀。
自此半個月後,倉庫的管理員用一隻手指甩著門禁卡,來到了倉庫門前,他嘴裡吹著現在地下城中還算流行的小調,當他打開倉庫的大門,他臉上戴著的眼鏡便出現了最近需要銷毀的罐子記錄。
一個小型叉車在管理員的操作下發出轟鳴聲,周佑超身邊的兩隻營養罐被管理員給叉走,那罐體上已經布滿了灰塵,裡面裝的人也早已被泡的讓人難以辨認,管理員將他們集中放在一個地點,早已等候多時的機器人便上前將罐子給打開,綠色的營養液衝了出來,順帶將裡面裝的人也給帶了出來。
機器人上前把罐子和人分離,那些比較完好的“屍體”會被機器人開膛破肚,防止他們在高溫下,發生爆炸,機器人將這些事情給做完後便會將那些“屍體”帶走。
罐子會被另一類清洗機器人給衝洗乾淨,等待下一次的使用,而那些“屍體”會被搬運機器人帶進焚化爐裡集中銷毀,那些人全是檢察官,他們有些是在查案中接觸到未知收容物導致他們變成現在這樣,有些則是在測試收容物時變成了這樣,他們全都對地下城做出了卓越貢獻,可最終的結局只是那充滿烈焰的焚化爐。
管理員將倉庫重新鎖了起來,倉庫裡沒有燈光,罐子裡的周佑超陷入了黑暗中,不過他並不能感知到這些,畢竟現在的他跟死人沒有區別。
日到午頭永安縣縣老爺剛在後堂屋中起床,兩名侍女在一旁跪著,看見老爺起床趕忙上前將手中的靴子套在老爺的腳上,隨後站起將一杯茶水捧到老爺面前,縣太爺兩眼微眯端起侍女手中的茶水茗了一口,嘴巴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便將漱口的茶水重新吐入杯中,另一名侍女將早已準備好的溫手帕搭在手臂上輕柔的為縣太爺擦臉。
一切完成後一碗由雞湯熬煮的粥被端上了餐桌,縣太爺坐下手拿著湯匙攪了攪面前的粥緩緩開口:“我說,現在什麽時辰了啊”,“回老爺快過午時了”一旁的侍女連忙答到,“哦,午時啊,那把這粥撤下去吧,吃點米飯,如此操勞的不吃點大米啊,人就沒勁”,“是,奴婢這就去安排”侍女說著將桌上的粥向外端去,還沒等到侍女走出門外縣太爺又開了口“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咱們可不能浪費糧食,去,把粥給咱家的狗,叫什麽來著,對了叫霸黑,快把粥給黑霸送去”,“知道了老爺”侍女低頭躬身退了出去,沒多久侍女嘴角沾著油水來到廚房告訴夥夫要做點硬菜。
不多時縣太爺看著滿滿一桌子山珍海味,隨意的用筷子翻弄了兩下,每道菜都夾了一筷子,說到:“好了吃飽了!舒坦,把殘席退下,我要去衙門裡看看”侍女在旁將早已準備好的官服為縣太爺穿上,隨即整齊的站在門口道:“恭送老爺~”
縣太爺還沒走出幾步,師爺便匆匆忙忙從大堂趕來“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聽聞此言縣太爺眉頭皺了皺便擺手道“咱們這小縣城能出什麽大事?著急忙慌的幹嘛?”,師爺聽著縣太爺的話連忙湊近他的耳邊小聲的說道“這次真出大事了!衛城司都來咱衙門了!”,“什麽?!衛城司?他們來幹什麽!”,“回稟老爺, 衛城司說了,咱縣裡死了一個人,算不得什麽大案子,叫我們看著處理”,“好了別說了,衛城司的人在哪?快帶我去”,說著師爺便將縣太爺帶至大堂。
此時大堂之上縣太爺的位置上坐著一人,他沒有說話,兩旁的衙役早已跪倒不敢抬頭,那人頭上戴著一頂官帽,身上散發著陰冷的氣息,此時才趕到的縣太爺與師爺立馬從他的側面走過,來到他的正前方,縣太爺挺著個大肚子在師爺的攙扶下跪倒便拜。
“下官不知上官蒞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免了,今日我來有事通知”說著那人便從縣太爺的位置站了起來,而後在懷裡掏出一個令牌朝著縣太爺他們說道“永安縣,船商周家,護院武師因好吃貪酒,酒醉不慎落入池塘溺斃!”
說罷那人便將令牌重新放回懷中,下面的縣太爺與師爺此時冷汗都被嚇出來了,那人邁步走下高堂,路過依舊跪在那裡的縣太爺身邊時站住緩緩開口“聽明白了嗎?衛城司不希望永安縣,陷入不必要的恐慌。”
縣太爺立馬磕頭“是是是,下官明白,這就派人前往周家處理此事”過了一會兒縣太爺並沒有繼續感受到那人陰冷的氣息才敢緩緩抬頭,當他抬起頭時那位衛城司的大人早已不見蹤影。
此時師爺率先起身,而後將肥胖的縣太爺給攙扶起來,“老爺咱剛剛也沒敢看那人的令牌是真是假,要不要聽他的啊,萬一····”,“萬一什麽萬一!快派人去周家,不該管的就不要多生是非!”,“是是是!”師爺在縣太爺的訓斥下趕忙派兩旁衙役前去周宅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