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異 第一十三章 天丹真人

當人無所事事的時候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周子仁此時就是這樣，他現在每每只要想起當初的紙衣怪人便會感到一陣後怕，如果自己當初真的被那紙衣怪人打死的話，那現在周家的下場他根本無法想象。

現在他迫切的想要變強，自己的父親也因為無事牌失去了一隻手，在山上師父偶爾會向他訴說自己的經歷，這些經歷他無法保證是真實的，可師父口中曾經說過世界上可以醫活死人肉白骨的方式有很多，只要想找的話還是有可能找到的。

想著想著周子仁陷入了回憶，下山這幾年遭遇的事情太多，回想起在山上的日子雖然枯燥但也自在，現在的他甚至將危險都帶回了家中。“如果師父在的話那該多好啊”周子仁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暗道，不知不覺中他仿佛回到了當初剛被師父帶上山的日子

霧韻山，石檀洞，一聲聲嬰兒的啼哭聲傳出洞外，一旁蒲團上的坐著的老者緩緩睜開雙眼口中輕語:“你這娃娃，整座山上也就你敢如此喧嘩”說罷老者將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抖，拂塵宛如活過來般向前探去將嬰兒包裹住，帶到老者面前。

老者看著不斷啼哭的嬰兒，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看著嬰兒可愛的模樣，老者的嘴角忍不住出現了一抹笑意，老者伸出一根手指忍不住想逗逗懷裡的嬰兒，不成想小嬰兒卻伸出兩隻小手將老人的手指抓住放在口中吮吸。

老者被嬰兒的動作給逗笑了，“看來你是餓了對不對?”老人知道嬰兒不能回答他，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開口問。當老者問完話手邊的拂塵便已經自己動了起來，它向天邊飛去，速度之快宛如一縷流光。

老者還要繼續打坐，他將嬰兒放在一旁的蒲團上，說來也怪，在老者抱過他之後，他便不再啼哭，小小的他瞪大雙眼看著石檀洞內石壁上的那些神像。神像大多長的凶神惡煞，這是為了驅散惡鬼，可此洞中的卻不同，它們看起來並不像是人為雕刻，而是宛如鍾乳石般天然形成，它們長得都很抽象，只是可以模模糊糊的看清它們擁有人的輪廓，這樣的石像在洞中有三座，而在它們的身後看不清有什麽，但一直看下去的話又會感覺那裡充滿了整個天地。

不一會拂塵飛了回來，上面沾染了許多蜂蜜，粘稠的蜂蜜讓拂塵上面的獸毛被粘連在一起，拂塵飛回洞中後，便垂直立在了嬰兒的上方，嬰兒的目光被拂塵吸引，他伸出小手試圖將拂塵抓住，可拂塵離他太遠他那短短的胳膊根本夠不著，老者微微抬了下眼皮看向嬰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拂塵緩緩下落來到嬰兒的嘴邊，一絲絲甘甜的蜂蜜順著拂塵便流了下來。

嬰兒被嘴邊的甜蜜逗得咯咯直樂，他伸手便將靠近的拂塵抱在了懷裡，蜂蜜被弄得到處都是，老者看了一眼只是笑著搖搖頭。嬰兒的出現讓原本有些死氣沉沉的石檀洞增添了幾抹生氣，就連原本不怎麽笑的天丹真人臉上也多了許多笑容。

寒來暑往，春夏秋冬，日子一天天過去，那嬰兒也變得更加的活潑，早已將整個洞府探索完畢的他，十分期待可以在山中跑動的日子，不過他的師父卻每次都拒絕他，這些都不算什麽，只是每天必須打坐幾個時辰，讓他感到十分枯燥。不過他很聽師父的話，因為師父對他很好，每天會為他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還有一直跟在師父身邊的拂塵大爺，每天都會出去給他帶來新鮮的蜂蜜。

四歲時孩子迎來了第一次外出，師父給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掛在他的腰間，他就這樣漂浮在師父的身旁，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托起，只是無論怎麽動都不會掉下來，而師父又掏出一個奇怪的東西後猛地拔地而起，就像在飛一樣，不過飛行的高度嘛，也就一兩米這樣，而且師父飛行的動態十分像是坐在了某種動物的身上。

周子仁還嘗試過去觸摸師父屁股底下空蕩蕩的地方，當他摸到那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堅硬的甲殼和一些毛茸茸的東西，不過正當他想更進一步時，卻被師父給製止了。

很快他們的目的地就到了，只見他們來到了一處湖面的上方，天丹真人向下一指“去吧，湖底有一水晶礦，此礦名為觟崅，天地間擁有此礦脈的地方，比較稀少，一般大宗族會在此等礦脈上建立，現在你看到的這處礦脈是當初為師在雲龍玄山，與一好友一同帶回來的，別看它小，此湖中有一靈脈，將觟崅礦脈放在上面便可持續使用。”

小周子仁有些似懂非懂的問道“那師父您都說了這礦脈很珍貴，那他到底有什麽用啊?”天丹真人笑了笑“等你取到湖中水晶，我便用你拿回來的水晶給你做一件護身至寶，等你下山為師就送給你防身。”

說罷天丹真人給了小周子仁一顆丹藥“給，乖徒兒，將此丹吃下去便可在水中自由呼吸，下去吧！”說著天丹真人將周子仁腰間上的物件一拿，周子仁便不受控制的掉落水中。

“乖徒兒，拿的越大越好，大的就給你做護心鏡，如果拿不到大的，小的為師就給你做無事牌！”天丹真人笑著離開了水面上方，小周子仁被推下來的有些猝不及防，他嗆了兩口水，並沒有注意到剛剛師父說些什麽，當他撲騰著上來時天丹真人早已離開湖邊。

小周子仁哼了一聲便朝著水底鑽去，雖然不知道師父剛剛說了什麽，不過去湖底取水晶他還是知道的，他將師父給的丹藥混著湖水一並吞了下去，頓時他便感覺自己渾身瘙癢，從他的毛孔中許多滑溜溜的透明液體冒了出來。

很快原本在水中受到阻力影響遊不快的周子仁，此時被那些液體包裹後隻感覺水中的阻力小了很多。他遊得越來越快，可是沒過多久周子仁便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癢，他伸手一摸幾道豁口出現，他以為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劃傷的傷口，可越來越不對勁，那豁口變得越來越大，而且表面上還附著著一些甲片，周子仁被自己發生的變化給嚇了一跳。

一大口湖水被周子仁灌下肚子，以為自己嗆水了的他，立刻便想往湖面上遊，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剛剛的湖水不但沒有讓他被嗆到而且一口新鮮的氧氣被送到自己的肺裡。“師父給的丹藥這麽好用?”他心裡這樣想著，而後猛地大吸了一口，湖水被送到他的脖頸處後被那幾個豁口給過濾出去，剩下的空氣被繼續運往肺部。

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得到新鮮事物總是會不知疲倦的測試它的用處，心裡知道自己長出魚鰓的周子仁早已忘記他來水下的目的，他一會兒順著水流一會跟著魚遊，很快他的方向便偏離了礦脈，他來到一處漆黑的地方，此時他才感覺到有些害怕。

正當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張大手將他給包圍，他以極快的速度離開水底，當大手張開時，被一並抓起的湖水從那張大手指縫間流走，最終露出小周子仁的身形，周子仁睜開眼睛這才看清原來是自己的師父將自己撈了出來。

此時原本被放在湖邊樹下的拂塵也飛了過來，拂塵用它頭上的獸毛將小周子仁的頭髮擦乾，天丹真人笑著搖搖頭“好了拂塵，別擦了，他還沒拿到礦呢，只是單純的走丟了”天丹真人說的很平淡，不過在小周子仁耳中這就有點像是在嘲笑了，周子仁撅著小嘴發出“哼”的一聲，隨即便轉身跳出手掌，落入湖中發出撲通一聲。

天丹真人笑著看著小周子仁消失在湖面，而後回到湖邊的樹下，靜靜等待小周子仁回來。

小周子仁落回湖中直接向著礦脈遊去，那礦的外形有些像一隻長蟲，小周子仁直接落在了長蟲的尾端，那裡有一塊像是鏡子大小的獨立水晶，周子仁剛站穩腳跟便試圖將那塊水晶給拔出來，不過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能撼動那塊水晶分毫。

他拔了片刻，眼看沒什麽效果他便放棄了使用蠻力將水晶拿出的想法，他四下觀望，一塊和他人頭差不多大的石頭被他看上，他遊過去將它抱在懷裡齜牙咧嘴的將它舉過頭頂，然後狠狠砸了下去，二石碰撞之際許多氣泡被摩擦出來，等到氣泡消散小周子仁仔細一看，水晶居然毫無動靜，反倒是他手上的石頭產生了道道裂縫。

年幼的周子仁並沒有感到氣餒，反倒是這樣激起了他的勝負欲，大家都知道如果你讓一個孩子不要碰某樣東西的話，那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去觸碰那些東西，周子仁也不例外，只見他此時扎下馬步，深吸一口氣握緊兩隻小拳頭然後猛然出拳，結局毫不意外，水晶不但沒斷小周子仁的手還擦破了皮。

小周子仁立即便想哭出來，不過他一想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浮上去恐怕會被師父笑話，便將眼淚憋了回去，他重新振作捏緊小拳頭給自己打氣，他惡狠狠的看向那塊水晶撅著嘴放棄了行動，他在礦脈上不斷尋找下一個目標，終於這不大的礦脈上，在長蟲身子那裡有一塊小一點的凸起。

小周子仁立馬將目標給轉移到它的身上，小周子仁開始用剛剛的方法，先用石頭探探路，不過在砸了幾下沒有反應後便果斷放棄，已經有些累了的他直接就靠在礦脈上打起了盹，小孩子嘛就是這樣的，覺得累了就睡，覺得餓了就吃，而且周子仁也有點期待在水裡睡覺是什麽滋味。

當他吃完丹藥後水裡的溫度變得沒有那麽讓人難以接受，而且他在水下待的時間越久水中的溫度對他來說越適宜，這讓原本就累了的周子仁更是招架不住那種困意。

並且當他靠在那礦脈的時候，一種困意便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不過他在剛剛一直在努力試圖拿下那塊石頭，並沒有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困意，現在他停下手來雙眼立即有些撐不住了，隨即他便沉沉的睡去，他在睡著後做了一個夢，夢裡出現了十分可怕的東西，那些東西他叫不上來名字，但是那些東西會讓許多凡人死亡，這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小周子仁看到周圍仿佛都安靜下來，他處在一片潔白沒有一絲雜色的房間裡，小周子仁感到有些孤獨，不自覺地閉上眼想要逃離這個地方，突然越來越大的嘈雜聲出現，周子仁不得已慢慢的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他發現周遭的景物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此時的他仿佛身處一片戰場之中， 到處是人類與長得像盒子的鐵皮怪物在地上奔跑。那盒子狀的怪物頭上長著一根長長的棍子，那棍子的前端不斷的冒出火光並伴隨著巨大的聲音。

還有天空中出現不斷穿梭著不會扇動翅膀的銀色怪鳥，地面上的那些人手裡拿著像鐵棍一般的武器，只是那些武器的前端都冒著火光。“砰！”天上的怪鳥從它們的肚子中丟下一個個圓柱狀的東西，落在地上後發出巨大的聲響隨後便是陣陣的火光。

然後小周子仁便看見了此生都難以忘懷的畫面，只見一隻比其它銀色怪鳥都大的巨型銀色怪鳥在天空中出現，然後它打開了它的肚子，從它的肚子裡掉出來一個橢圓形的物體“可能是它下的蛋吧“小周子仁這樣想著，不過等到那個橢圓形的物體朝著這片戰場的正中央落下時，一陣強烈的白光在半空中乍現。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震撼山河的巨響，一朵蘑菇雲在那駭人的閃光與喧囂中拔地而起。那些身處戰場中的人們統統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本來吵鬧的戰場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血肉橫飛的場景也沒有飛濺的血汙有的只是化作焦炭的土地···小周子仁癡癡的愣在那裡，這不是他想象中戰場該有的模樣。

沒有廝殺聲沒有馬鳴聲，血流成河已經是他能想象到最慘烈的戰爭景象了。可是像一張大手直接抹去一片土地慘烈場景，他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焦土，所有在戰爭的人類都化作青煙，在他看來只有師父每天晚上說的睡前故事裡的天神才能做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