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了,夢中帶出的恐懼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在猛吸了幾口水後便將剛剛的所見給忘得七七八八了,他唯一有印象的只是剛剛太累所以靠著礦脈睡了一覺,現在他得繼續嘗試掰斷礦脈上的水晶。
他伸了個懶腰雙腳朝著河底一蹬便朝著剛剛的那塊水晶遊去,他正想著該如何才能掰斷水晶時,那塊水晶上卻出現了一絲裂痕,小周子仁好奇的伸手觸摸,那水晶卻在周子仁觸摸過後便哢嚓一聲斷裂開來,朝著湖底落去。
周子仁心中大喜立馬上前將它抱在懷裡,不過此時那塊水晶上的裂紋變得越來越多,周子仁將它抱在懷裡,趕忙向上遊去,不過在他的眼前除了湖水,還有一些不斷閃回的場景,這讓小周子仁覺得十分的難受,那些場景與夢中出現的東西如出一轍,小周子仁不敢停留,他要快點找到師父,師父肯定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不過就在他不停的上遊時,他沒注意到的是懷中的水晶碎裂的宛如魚鱗,正從他的懷中溜走。
小周子仁猛地越出水面,隔著很遠小周子仁便看到了坐在湖邊樹下的師父與在師父身旁不斷旋轉的拂塵大爺,多年的相處小周子仁早已不把師父的拂塵當作物件,他總是會稱呼拂塵為拂塵大爺,而拂塵每次也都對小周子仁這個稱呼作出回應,看的出來它很喜歡這個小家夥。
“師父!師父!我拿回了一個特別大的水晶!快看!”說著小周子仁興奮的將懷中的水晶高高舉起,這時他才發現懷中的水晶不知何時,變得只有巴掌的小,此時天丹真人早已站在水面之上,他看著水面上露著半個身子的小周子仁忍不住笑道“這就是你說的特別大的水晶?哈哈~”
小周子仁感覺有些窘迫“它剛剛明明不是這樣的!”,“好了,好了,為師又沒說不相信你,這水晶得多得少都是機緣,最重要的是在它身上看到了什麽”,“師父!師父!徒兒正要說呢!剛剛徒兒在水裡做了一個夢,本來都忘記了,可在剛剛遊出水面的時候,那畫面又不斷地出現”。“哦?是嗎?你都看到了些什麽?”
小周子仁剛要說時天丹真人便先開口道“上來再說吧”一旁漂浮的拂塵大爺早已準備好了,那拂塵前端的獸毛開始相互纏繞,最終像隻大網一般,向前一撈便將小周子仁撈出水面,拂塵大爺的動作很快,這一切的發生在瞬間,小周子仁被兜在拂塵大爺的獸毛裡開心的一直在笑,這是他第一次見原來拂塵大爺還能做到這樣。
當他們一齊飄回岸邊,拂塵大爺將小周子仁輕柔的放下,剛一落地小周子仁就向著自己的師父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在水中夢到的東西,剛開始天丹真人面部表情都比較放松,直到小周子仁說道“一隻大怪鳥,下了一個蛋!然後那個蛋掉到地上,瞬間地上什麽都不見了。”天丹真人表情有些怪異。
“乖徒兒,你···”天丹真人有些欲言又止,“啊?師父怎麽了?”,“這···乖徒兒為師告訴你為師當初見到的東西好不好?”,“好啊,好啊,師父您快說”。“為師告訴過你這條礦脈是為師與一好友一起拿回來的,當初為師觸碰到這礦脈時也進入了一場夢境中,為師在夢中是如同魂體般飄在天上,為師從天上低頭向下看去,為師看見了死人,很多死人,他們看起來像是餓死的,然後為師突然從天空中掉落,正掉落在為師剛剛看見許多死人的的地方,此時在為師的面前有一對夫妻,他們不斷跪拜,祈求上蒼能救救他的孩子。為師的夢境就到這裡。幾年後為師出遊,想不到正遇見了永安縣及周邊縣城遭受旱災,那些場景與為師夢中遇到的如出一轍,之後為師便在路上遇見你的父母,就在那時我將你帶回山上。”
小周子仁聽著覺得有些奇怪“師父你幾年後就遇到了這個場景?那是不是代表我以後也會看到剛剛夢中的東西?”,“為師不知,不過你以後做事都要萬事小心,切記”說罷天丹真人便帶著小周子仁回到了洞府。
在此之後天丹真人,經常為小周子仁說一些關於,治病救人,或者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聞異事,仿佛生怕那夢中之事成為現實。
周子仁從回憶中醒來,他想起師父曾經說過的一個故事,傳說在遙遠的西邊,那裡有個教派名叫魔神喇嘛,聽師父說那些奇怪的僧人會祭拜魔神,魔神會為他們帶來如同死亡的永生,什麽是如同死亡般的永生呢?當初的周子仁也有相同的疑問,不過天丹真人為他解開了迷惑。
聽天丹真人的解釋是,那些喇嘛會崇尚痛苦與血肉,他們期待永生,而他們的魔神便會賜予他們永生,不過代價是他們會死亡,而且是不斷的死亡,最終他們會用死亡代替永生,在他們的教派中擁有了不斷死亡也算是修練大成了。正因為他們崇尚痛苦與血肉,他們的功法對於肉體上的恢復也有著強大的作用。
想到這周子仁在心中便暗暗做了決定,為了把危險帶離家中,以及想辦法讓爹爹的手恢復如初,無論是哪種原因他都要離開家鄉。此時周宅中有些嘈雜,許多家丁對當初打撈馮武之後縣太爺給的答覆表示不滿,幾乎整個周宅都看到了當晚發生了什麽事,可官府在派完仵作驗屍後,給出的答覆確是“馮武夜間醉酒,不慎落水,溺斃!”
官府的不作為使原本就有些死氣沉沉的周宅又增添了幾分憎怨,此時周子崟只能用自己的小少爺身份,來讓周宅不至於人心渙散,老管家現在也忙的不可開交。
老管家早已看出來家丁們對大少爺的排斥,只是他也不太好多說些什麽,當初的那些場景早已在他們心中埋下了恐懼的種子。只有周子崟還是不斷地跟著他大哥聊天,其實從周子崟這幾天的描述來看,周子仁的狀態也不算很好,周子仁現在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發呆。
老管家不知道的是,在周子仁的心中他早已做好了一切打算。沒過幾天,當周子崟再次推開哥哥的房門時,屋內已經空無一人,只有在那新搬來的桌子上面周子仁留下了一封書信。
信封上的封紙清晰的寫了幾個大字“家父家母及吾弟親啟”周子崟看見上面幾個大字,立馬拿著書信便向著後院跑去,此時周母正看著斷了一隻手的周父在樹下發呆,不多時周子崟便拿著那封書信跑了過來。
“爹!娘!大哥不見了!他屋子裡隻留下這封書信!”周父周母此時也聽到了小兒子的喊叫,當他們快步上前時周子崟已經來到了他們近前,周子崟小心翼翼地將那封信給拆開放在了石桌上,只見上寫著:
“至吾父吾母:
小子周子仁,自小離家隨師父長大,本以為心中了無牽掛,後被師父教導,回家在二老膝前盡孝,時光飛逝,日月如梭,從我回家已有兩年七月,在此期間我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快樂,父親待我倍感關懷,母親待我溫柔如水,還記得當初見面之時,父母的愛意便令我十分感動,山上九年,師父雖對我關懷備至,但血濃於水,只有在家中才給我帶來一份獨有的歸屬感。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在家未能給二老減輕負擔,反倒將危險帶回家中,父親因我胸前無事牌失去一手,母親因我惹來禍端傷到手臂,身為人子心中有愧,幸得師父教導開拓眼界,知曉有奇地能醫父親,此次出門定為父親尋到醫好手臂之處。
吾弟子崟,開朗活潑,卻過於浮躁,望爹娘加強管教,莫使子崟誤入歧途,見字如面,小子作此書時尚在家中,父親母親兄弟看此書時小子已離家萬裡,望父親母親保重身體,勿太過操勞。
吾弟子崟,心浮氣躁,望在哥哥走後能安下心來,為父母分擔,為兄周子仁辛苦子崟,照顧父母。安心練武,兄枕下有書一本,乃兄習武修煉記錄,望子崟收下莫要嫌棄,兄短則數月多則一年定回家與爹娘兄弟團聚,望親勿念。”
當周父周母與周子崟看完家書後,心情的失落難以言表。“大哥怎麽就這麽走了!現在家裡都亂成這樣了!”周母沒有等到周子崟的牢騷發完便將他打斷。“子崟,別說了”此時周父長歎一聲“孩子也大了,做事自有自己的打算,就是不知道他的盤纏帶沒帶夠”。周母上前扶住周父的肩膀緩緩開口道“子仁自小便在山上生活,現在也算是小有修為,就隨他去吧,我會每日上香為他祈禱,咱們的仁兒不會遇到危險的,放心吧”。周父聽著周母的勸慰心中也舒緩了不少,他輕輕的拍了拍周母放在他肩膀的手,隨後便在周母的陪同下在周宅裡轉了幾圈,周子崟跟在父母的身後,不過幼小的他還沉浸在哥哥離開的悲傷中。
此時周子仁手拄著一根他不知從哪拔出的竹子當拐棍走在官道上,等來到地勢較高的地方他回頭望向下面看起來已經有些模糊的永安縣城。是啊,一個受傷的小孩就算是修士也不可能這麽快就離家萬裡,他在書信中這樣寫也只是為了不讓父母焦急的派人尋找他,他心中有些感慨,不過他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下,他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快點找到神魔喇嘛,將父親的手給治好。
就這樣周子仁馬不停蹄的走了有兩天,不過畢竟舊傷未好,感到有些累的他想著找到村民家中借宿一晚,好好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再繼續上路。靠近夜晚周子仁來到了一處小村莊,可還沒等他到近前,一個老人便帶著許多青年舉著火把站在了村子圍牆邊。
“誰家的娃娃!這個點到俺們村幹嘛?!”前方帶隊的老人最先開口,確實,這個時間點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突然靠近村口是個人都會覺得詭異,周子仁也不磨嘰立即開口說到自己只是希望可以借宿一晚的旅人。
周子仁心想如果不能借宿的話,他今晚便在這村子周圍的樹上湊活一下,如果老人願意的話當然是最好的,可是出乎意料的老人在聽說周子仁只是路過村莊打算借宿一夜之後甚至沒有多加盤問便將周子仁領進了村子。 當周子仁進入村子後,老人便遣散了周圍的年輕人,老人將周子仁帶向自己的家裡,據他所說,他是這個村的村長,家裡孩子大部分都到外面去闖蕩了,前幾年自己的老伴也走了,所以家裡空房間多的很,他願意讓周子仁暫時住上一晚。
跟著老村長進到了家裡,他便帶著周子仁去往靠近門廳的一間屋子,老村長說這原本是他大兒子的房間,只是從他大兒子走後就沒人住了,現在大兒子也只有在逢年過節才會回來,在路上他便想著就這間房挺適合周子仁的,畢竟進出方便周子仁也沒拒絕。
周子仁看著這間房間,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屋子,不大的屋子裡沒有桌子,只有一個靠著床邊的台子,上面許多層的蠟油證明這地方是平常放蠟燭的,床上只有幾塊木板,上面並沒有鋪上草席什麽的,環顧四周,這房間是真的只能用來睡覺,裡面就連平常人家都有的長條板凳都被用來當作了床腿,老村長將周子仁放在了這間屋子後便跑去了其他地方,沒一會老村長便抱著一大捆乾草和一卷涼席來到了這個房間。
老村長的熱情有些高漲,他上前將乾草鋪在了床上,等鋪好了後便將涼席也仔細地鋪在乾草上,老村長這個樣子甚至可以說是熱情的有些過頭,這讓周子仁感覺總有些別扭。“少俠,床給你鋪好了,餓沒餓啊?老漢家裡還剩下點粥,要是少俠不嫌棄的話,老漢這就把它熱一熱給少俠端來”。沒等周子仁回話老村長便自顧自的走向了廚房,這讓周子仁都不好開口詢問些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