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寒苓仔細的看了他幾眼而後開口問道“你是什麽人?從哪裡來的?半夜三更為何全身濕透”,周子仁被問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眼見面前的少女已經有些警惕他連忙擺手“在下永安縣人氏,路過此地無意盜馬,只是在下著急趕路才不得已動了歪心思,姑娘此馬是你的?如有冒犯請勿見怪,在下願出金銀向姑娘求購此馬”說著周子仁便將剛剛埋在樹下的金子給拿了出來,仔細擦乾淨上面的泥土,向前遞給了面前的少女。
上官寒苓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緊盯著周子仁伸出的手“你被邪祟上身過?”面對上官寒苓的疑問周子仁有些驚訝“你是什麽人?!”周子仁連忙向後躍去拉開與上官寒苓的距離,上官寒苓也不上前追趕而是站在原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木製令牌“衛城司特級衙役,上官寒苓”雖然面前的少女自報了家門但周子仁並未放松警惕,對於衛城司他並不清楚。
“你是修士?”周子仁小心翼翼的問出這句話,站在他面前的上官寒苓皺了皺眉頭,此時盜馬的事情也被二人拋之腦後,自從當初被紙衣怪人打傷後周子仁便對陌生修士沒什麽好感,在周子仁問出這句話時他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了,上官寒苓並沒有回答周子仁的話反倒是問了一句毫不相乾的話“你是從千魚村跑出來的”,“什麽千魚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周子仁此時心中已經打起了萬分警惕“你來的方向便是千魚村,從你渾身濕透的情況來看,你是順著河道逃離的”上官寒苓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周子仁剛剛做的事被面前的少女說出,不過他並不驚訝,如果是對地理位置比較熟悉的話,以此時周子仁的模樣看出些什麽並不奇怪“你要做什麽?大不了我不要你的馬了。”
周子仁說出這句話便想離開,可面前的少女並沒有說些什麽,她快速的穿過周子仁的身邊,已經做好防守準備的周子仁只是感受到一陣風吹過,剛剛還在他眼前的少女已經離他百步之外,周子仁轉頭看向少女離去的方向,正是他來的方向,周子仁趕忙喊道“喂!別過去那裡有邪祟!”少女速度很快或許是因為如此周子仁的喊話她好像根本沒有聽見。
周子仁眼見少女已經離開了自己的視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韁繩本打算就這麽一走了之,可這樣一來周子仁心中總會有所不適,在道教中最忌諱如此,周子仁站了一會一狠心將馬重新拴在了剛剛的樹上,而後快速追擊剛剛的那位少女。
上官寒苓速度很快,畢竟是半妖之體,她來到了千魚村的村口,村口的老人也注意到了她,老人們上前詢問道“女娃子,這麽晚了來我們村子幹嘛啊?”上官寒苓並未回答,在她的眼中,面前的老人早已死去,他們的身體被河水泡的發白腫脹,身上也有些水草纏繞,上官寒苓身上的陰律使這些人的偽裝無所遁形,老人們以為面前的女娃娃並未聽清他們說的話,而後再次重複了一遍他們剛剛說的話。
上官寒苓還是沒有回應他們,她體內的陰律並沒有對他們產生一絲波動,因為他們早已死去多時,現在的他們只是普通的傀儡,雖然他們不斷地向外散播邪祟的意志,可這並非他們本意,老人眼見上官寒苓沒有搭話便主動上前“女娃娃,外面冷到村裡待會吧,真可憐大晚上的一個人,還是個啞巴,肯定是爹娘不願意養了把她丟在這山裡的,也不知道怎麽跑到咱們村子了,真可憐”說著老人便伸手想拉住上官寒苓的手。
上官寒苓並未做出反應,老人的手很輕易的便將上官寒苓給拉住,上官寒苓就這樣進入了千魚村內,村裡熱鬧非凡,村口的老人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家常,這幅場景看起來十分和諧,可當上官寒苓向周圍望去時卻又是另一幅場景了,村口站著的守村老人都是腳尖著地,每個人身後都有一個惡心的綠色生物緊貼著他們的身體,那些綠色的生物就像木偶師般操縱著這些早已死去的老人屍體,正拉著上官寒苓的老人也不例外。
村子裡的樹下幾個稍小一點的綠色怪物,正不停的擺弄著坐在樹下的屍體,在常人看來這幅場景這就像是幾個大爺在樹下閑聊一般。老人將上官寒苓帶到了一處黑黢黢的潮濕洞口處,而後轉身向著上官寒苓開口說道“女娃子,村子裡正舉行迎河神的遊行,不太方便讓你住在村子裡,你就在這亭子裡湊合一晚吧,我去差人把被褥送過來”說著老人便將上官寒苓獨自留在了原地。
上官寒苓並不在乎剛剛那老人說了什麽,轉頭便在這潮濕陰暗的洞穴中四處打量,洞穴並不算大不過那漆黑的模樣就像進入了某種生物的嘴巴,上官寒苓將手放在了牆壁上細細感受,這潮濕陰暗的洞穴並不是完全由岩石所組成,它帶來的觸感十分奇怪,它仿佛是由一條條薄如紙片的粘膜所構成,正當上官寒苓還在觀察時,領她進村的老人抱著一些水草便來到了洞穴中。
“女娃子,最近天冷,老漢給你多抱了幾床被褥,晚上睡覺就不會冷了”老人說著便彎腰將那些水草鋪在了地上,當他鋪好後便擺了擺手告辭離開,離開前他還向著上官寒苓囑咐道晚上水邊冷,要早點休息之類的話。上官寒苓只是點了點頭,他們既然認為自己是啞巴,上官寒苓索性也就不說話了。
上官寒苓自從進了村子她並沒有發現楊剛的身影,此時已經不早她倒是想看看這個這些水鬼會對她怎樣,夜晚她離開了洞窟,前往村子最熱鬧的地方,順著不斷敲響的鑼聲上官寒苓來到了河神巡遊的地方,上官寒苓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中,她向外望去,原本的熱鬧場面此時被有死氣沉沉的步伐與沉悶的破鑼聲掩蓋。
雖然轎子上的是什麽她看不清,但轎子周圍那些惡心的生物她看的一清二楚,抬轎子與引路人都是早已溺死的屍體,不過當她仔細看清時一個轎夫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並沒有死亡,只是時不時的與那些轎夫一樣的開懷大笑,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在衛城司的監護人楊剛,注意到楊剛也中招之後上官寒苓緩緩隱去身形回到了剛剛的洞穴之中,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並不知道這些邪祟要做些什麽,於其毫無目標的調查,不如順著這些邪祟,看看它們究竟要做些什麽。
第二日許久都沒有邪祟前來洞穴帶走她,這讓她感到十分奇怪,不過很快洞穴外便出現了昨天帶她進入洞穴的幾位老人,老人就站在洞穴外並沒有走進來,等待了許久終於她忍不住自己走出了洞穴,洞外的老人看著自己走出來的上官寒苓立馬便從中走出一位老婦人,老婦人晃著她被泡發了的手向著上官寒苓招呼到“娃子,是我啊!我是你娘!”
說著那老婦人便上前將上官寒苓擁入懷中,上官寒苓並沒有拒絕老婦人的擁抱,當初她也乾過搬運屍體的活,不過那是在好幾年前了,在擁抱了一會兒後上官寒苓也在那些老人的言語中拚湊出一個故事,他們說現在自稱是上官寒苓母親的人就是上官寒苓的母親,當初在上官寒苓還小的時候她便被拐走了,直到昨晚她自己出現在村口,她們母女二人才重新相聚。
這個故事聽的上官寒苓有些皺眉,雖然知道他們都是屍體,但說成是自己的母親總是會讓上官寒苓心中有些不適,上官寒苓忍住這些不適順著這些溺死鬼的話扮演好他們給她的角色,沒過一會他們便急切的將上官寒苓帶向了村裡的廣場,他們說著河神選徒弟是多麽的光榮以及好處,那名自稱上官寒苓母親的溺死鬼更是在上官寒苓耳邊喋喋不休的講著那些事情。
到達了村裡的廣場,此時請河神的儀式也接近了尾聲,上官寒苓看著廣場地面上到處散落的河鮮,以及已經不剩幾個的少男少女,心裡已經大致有些明白了這所謂的河神選徒弟到底是個什麽,無非就是邪祟用自己的能力欺騙他人獲得血食罷了。
此時周子仁正躲在村子的屋裡透過窗戶看向廣場上,昨晚他費盡心思才追上了上官寒苓,可他還是來晚一步,他眼睜睜的看著上官寒苓被那些怪物牽著手進入了村子,周子仁看見這一幕本想轉身離開,可他突然發現上官寒苓一直都沒有對村子裡的怪物說過一句話,這和他當初差別可太大了,剛剛也是她一眼便看出了自己曾被邪祟上過身,這讓周子仁感覺到了她的不尋常。
周子仁潛入水下偷偷的重新進入了村子,他跟在上官寒苓的後面,眼見上官寒苓進入了洞穴,他本想在那溺死鬼離開後將上官寒苓救出來,可巡遊的隊伍卻走向了碼頭,周子仁看見一些比較小的綠色怪物上了碼頭便躍入了水中,而後巡遊的隊伍便離開了,可這時那溺死鬼又抱著一堆水草進入了洞穴,這使他無法上前去救上官寒苓,再三考慮周子仁決定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周子仁躲開了巡遊隊伍,一頭便扎進了最靠近廣場的一間屋子,他在屋子裡思來想去,他想要去救那些還活著的少男少女,可自己不一定是那東西的對手,正當他著急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廣場。
上官寒苓在老婦人的催促下來到了廣場,周子仁看著現在和當初自己一樣的上官寒苓心中難受卻也沒有辦法,看來自己是高估了這位姑娘,自己已經盡力了也算對得起這位姑娘了,想到這周子仁準備離開不過心中卻暗道“上官姑娘對不住了,你的馬在下收下, 日後遇見姑娘親人定報此恩!”
千魚村廣場上,巡遊的隊伍已經停下,老村長站在廣場上的一個台子,村裡的所有人都站在廣場周圍,眼見人都來齊了老村長在台子上大聲喊道“各位鄉親!咱們千魚村有河神大人的保佑每年都是風調雨順漁獲滿滿!今年河神選徒弟,選中的不要太過興奮!沒選中的也不要氣餒!河神大人是公平的每年同一時間都會挑選徒弟!現在你們就把各自的娃娃都領回家吧!”
老村長在上面說著上官寒苓在下面聽著,當她看見了轎子上的東西,體內的陰律已經狂暴到了一定程度,昨夜她沒有看清轎子裡的東西,所以身體沒有感到過於不適,今天她看的可太清楚了。老村長還在說著,可說著說著他就像突然卡殼了一般停止了他的講話,當他停止講話後那些原本在隊伍後面的一些怪物便順著轎子爬到了正前方,它們感受到了什麽,它們趴在轎子的頂上把頭昂的高高的不斷在嗅著什麽。
可還沒等它們嗅到什麽名堂,上官寒苓已經是暴起發難,她的力量之大令人驚訝,當她離開地面時,她剛剛站立的地方出現了兩個深深的腳印,轎子上的怪物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撕成了肉渣,怪物的鮮血與身體在空中飛舞而後又像是下雨般落下。
廣場上的人仿佛被這一幕給嚇傻了,不過很快它們便反應過來,原本還生龍活虎的它們頓時癱軟下去,而在它們身後的那些怪物也露出了身形,它們有些佝僂著身子,有些雙手長到垂至地面,不過它們現在都緊盯著站在轎頂上的那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