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異 第二十二章 郭大哥

“郭大哥，您這馬怎麽這麽瘦啊，您也是，身體看起來十分的單薄啊”周子仁一邊走一邊向著郭峰問到，郭峰一改之前市儈的樣子，有些難過的說到“嘖，小公子既然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吧，我不是本地人，出門離家這麽遠也是為了能多賺點錢，我本來是和同鄉的幾個兄弟做點小買賣，可生意並不好，而且兩個月前，我生了一場病，眼見人就快不行了”說到這郭峰眼神有些暗淡，他伸手順口了順身旁瘦馬的鬃毛。

“我那幾個同鄉背著我商量了一下，便將我留在了客棧，估計是走的匆忙這匹馬也被他們留了下來，而我由於沒了收入來源付不起錢，很快便被客棧趕了出來，這讓本就生病的我簡直就像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不過我運氣很好，這匹馬在客棧要錢的時候跑了，這也讓它免於被客棧抓走，之後我便在城外的一處廟內待下了”郭峰說著手中為馬順毛的手慢慢停了下來。

停頓了一會，郭峰的手在馬的鬃毛上重新動了起來，然後他繼續說到“就是這匹馬！它之後居然找到我了，來到我面前的它不知從哪裡搞來一些草沫和蟲子放在了我的面前，已經幾天沒有吃飯的我實在難以忍受，便將那些東西給吃下了肚，令人沒想到的是吃過那些東西後我的病居然好轉了起來，在那之後這匹馬便常常叼那些東西回來給我吃，雖然天天吃那些東西讓我身體變得消瘦，不過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郭峰說著看向馬的神情有了些許感激。

突然郭峰臉色一變而後繼續說到“本想著病好了就回去找那幾個同鄉算帳，可奈何手中一分錢都沒有了，逼不得已我只能將這馬給賣出去，好賺些回去的盤纏”說到這，郭峰表情有些不忍，他轉頭繼續朝著周子仁說到“這馬跟著我也是沒什麽吃的，都把它給餓成這樣了，我想著不如就把它賣給識貨的人，也算是報答它對我的救命之恩。”

周子仁點了點頭說到“這馬居然如此通得人性，剛剛郭大哥您救我的時候我也看明白了，這馬都這麽瘦了還能四平八穩的馱著一人追上受了驚的馬，的確可以說是一匹好馬”郭峰在聽見周子仁誇這匹馬時，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小公子，我沒騙你，這馬確實可以日行千裡夜走八百，是真正的寶馬啊，要不是我沒有上好的草料，它不可能長這麽瘦的。”

郭峰與周子仁就這麽邊走邊說很快便來到了酒樓，酒樓門口招客的小二一眼就看出周子仁的貴氣，雖說周子仁穿著樸素，不過那氣質小二只在富家公子身上見到過，這一定是哪個富家公子哥閑來沒事出來玩的，畢竟周子仁肩上還挎著一個包裹，小二殷勤的上前想要接過周子仁的包裹，不過周子仁卻拒絕了，周子仁瞪著眼看著他，這讓小二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很快便想明白了，這位公子哥身邊還有一位消瘦漢子，剛剛自己下意識地便將他當成了這位公子哥的下人，看來自己是看走了眼，小二立刻走過周子仁來到了郭峰的面前，他接過郭峰手上的瘦馬，這馬瘦的讓小二有些皺眉，他都不敢用力的拉這匹馬的韁繩，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匹馬給拽死。

“小店招牌菜全紅谷縣大有名氣，兩位爺算是來著了，小公子與您的朋友就請上樓吧”小二一手牽著馬的韁繩一手做出請的姿勢，當周子仁與郭峰邁步進入酒樓內，酒樓內的小二便趕忙上前迎接，周子仁製止了走過來的小二，轉頭向著門外牽馬的小二喊到“給這匹馬吃你們這最好的草料，虧待了這匹馬我饒不了你。”

門外牽馬的小二聽見周子仁的招呼，立即開口回應周子仁的話語，等到二人說完後周子仁面前的小二這時才上前招呼周子仁，“二位爺您要吃些什麽?”周子仁環顧四周覺得樓下的人實在太多，便開口對著小二說到“小二也沒有單間”，“有的有的，公子我們這有天地人三種包間，人字便是在這大廳內為您圍出一個房間，地字便是在樓上為您開出一間房，不過這隔音方面就稍差些，天字是咱們酒樓最高一級的房間，那在三樓只有五個包間，每個包間都有茶水點心，而且隔音很好。”

“就要這天字號房間了”周子仁大手一揮便拍定了房間，一旁的郭峰隻感覺有些肉疼他本想製止周子仁，可一旁的小二已經做出請的姿勢了“天字雅間兩位！”小二大聲的喊出這句話便將周子仁與郭峰往樓上領，郭峰此時想說些什麽也有些不好意思說了，小二將他們領到三樓伸手就推開一間房間，裡面陳設整齊，就連地面都是用一層涼席給鋪著，房間正中心有一個大圓桌，圓桌至少能坐下十幾人，小二上前殷勤的將本就沒有灰塵的桌子又擦了一遍，擦完後便站在一旁伸出一隻手讓周子仁與郭峰入座，二人抽出椅子入座，小二立刻說到“二位爺您稍等片刻，馬上就有糕點送上來了。”小二說完就站在一旁等待兩位客人點餐。

周子仁率先開口“你們家裡有什麽好吃的都上來吧！不差錢！”說著周子仁便甩出幾枚銅錢丟在小二的手中，“得嘞兩位爺，菜馬上就好！”小二說完便立刻朝著樓下跑去，偌大的包間內只剩下周子仁與郭峰二人，“郭大哥，多謝您剛剛仗義出手，您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小弟不才，願為大哥回家盡些綿薄之力”周子仁邊說邊準備從自己的包袱裡掏出銀兩送給郭峰，郭峰連忙擺手拒絕“小公子您還是別叫我郭大哥了受不起啊我，就直呼姓名便可，救你也是舉手之勞，您既然請我吃了這頓飯那我便受著，這也算夠還人情了，您要是給我錢，小公子您多少有些看不起我，那這頓飯我也吃不下去了！”

郭峰說著便欲起身，這讓周子仁有些尷尬，他連忙上前製止了將要離去的郭峰“郭大哥你我不必見外，您救了我我喊您一聲郭大哥不過分吧，還是說您嫌棄小弟我，小弟我也只是想為大哥出些綿薄之力，既然大哥不收，小弟我也就不拿便是，您現在要是起身走了，就是看不起小弟我了！”

周子仁說著便將郭峰重新拉回了座位，周子仁說的很真誠郭峰也就認下了這個大哥的身份，二人重新入座不一會小二便開始上菜，這並沒有讓郭峰與周子仁二人等太久，很快桌子上便擺滿了山珍海味，紅谷縣的這處酒樓還真沒吹噓，當小二將那些美味佳肴端上桌時，這間屋子頓時便被食物的香味鋪滿。

“兩位客官請上眼，這便是我們小店的招牌！清水滾鹿脯！”小二說著便將手掌伸直指向桌子正中心的一道看起來有些圓潤盤底有些油沫湯水的葷菜，說完小二繼續用手指向桌子上其它的幾道葷菜，“這幾道便是只要來到本小店食客必點的，油潑大蝦、爆炒豬腰、酒蒸鯉魚、蔥潑兔肉、酒焐鮮蛤···”小二說的十分富有感情，看的出來這些菜確實讓他很驕傲，小二介紹完這些葷菜後便抬手指向更外圍一圈的素菜然後搓著手向著周子仁與郭峰問到:“兩位客官這些素菜，都是和尋常酒樓一般的，需要我介紹嗎?”

周子仁抬手製止了他，這小二的嘴皮子太溜，他怕這小二說起來就沒完了，“好了你下去吧，有事我們自然會招呼你的”，“得了！客官！有什麽事您盡管吩咐，小人就不打擾了！”說著小二向後退去，離開之時順便還將房間的門給輕輕帶上。

周子仁知道郭峰這兩個月並沒有吃過飽飯，所以他並不打算再多說什麽影響兩人用餐，“郭大哥，吃飯吧，聽你說的，這兩個月應該沒怎麽吃過飽飯吧，快吃吧”，周子仁說完郭峰便開始他風卷殘雲般的吃法，其實從剛剛小二報菜的時候他的口水便已經快要包不住了，現在得到了周子仁的同意他立即就將自己的筷子伸進了面前的一盤菜中。

“咕嚕”郭峰的喉嚨發出吞咽食物的聲音，一大口菜被他直接塞進了嘴裡，周子仁甚至都沒有看到他是否咀嚼過食物，這菜已經進到了他的肚子裡，“郭大哥您慢點吃，不夠還有的”周子仁忍不住提醒面前的消瘦男人，可郭峰就好像並沒有聽見一般，他的筷子不斷地來回伸縮，食物也被他快速地送入嘴中，吞咽聲不斷，桌上的菜也快速地消失。

直到最後郭峰甚至連筷子也放棄了，他的雙手都被油水沾滿，在酒樓的燈光下就好似能反光一般，周子仁在起初夾過幾筷子後便不能再伸筷子了，郭峰的吃相讓周子仁皺起了眉頭，他想不到為什麽一個瘦弱的漢子能吃下這麽多東西，甚至他的肚子都還沒有變大，桌子上的東西很快被掃蕩一空，吃到最後郭峰好像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

“不好意思啊小公子，你看我餓的，一吃上飯我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吃相了，讓您見笑了”，“無妨，郭大哥看您好像還沒吃飽，您···”周子仁有些說不下去了，這麽一大桌子菜可以說是被郭峰一個人都給包圓了，一個普通人再怎麽能吃恐怕也無法做到這麽能吃吧。

郭峰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感受到手掌之間的油膩他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他伸手便往自己的褲子上擦，等擦乾淨他才開口說到:“小公子，不瞞您說，我小時候遇到點事，自此之後便很難吃到飽飯，饑餓感是那時候便一直跟隨我的。”

郭峰說著還忍不住撓了撓頭，郭峰說的話引起了周子仁的好奇心，他忍不住問到“郭大哥，您小時候遇到點事?可以展開說說嗎?當然不想說的話便算了”，郭峰被問的一愣，而後好像有些糾結“郭大哥不願意說就算了， 不必為難。”郭峰皺著眉砸吧了下嘴仿佛做了一個決定“小公子，這也不是什麽重要事，既然您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話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我小的時候，當初我剛出生沒多久，有些和尋常小童不太一樣，我不會哭，也不會笑，而且經常無緣無故的受傷，就算爹娘整日守著我也無法避免。”

說到這郭峰看著周子仁，而後繼續說道“很奇怪是不是，我爹娘當初也覺得奇怪，甚至一度準備放棄我了，我的事情被村子裡的人給傳播出去，不知道怎的一個老和尚聽說了這件事來到了我的家裡，我的父母本想將他趕出去，可誰知他一進家門便來到了我的身邊，他伸出手摸著我的頭說我和他有緣之後便詢問我的爹娘能否將我給帶走。”

“他說了只要讓我跟著他回寺廟裡呆上幾年，我的問題便會好起來，他的話令我的爹娘感到了一絲希望，畢竟他們各種方法都試過了，突然出現一個人說能就自己的孩子，雖然有病急亂投醫的嫌疑，但是這就像一隻救命稻草丟在了我爹娘的面前。”

“之後我便被那個和尚帶走，隨著我慢慢長大我也知道了那和尚法號叫做“皆空”，我被他帶大，但是他並不讓我當和尚，而且叫我喊他皆空叔叔，在廟裡我長到三歲，在此期間我確實沒有再出現無緣無故受傷的情況，當然自己不小心摔倒受傷還是有的。”

郭峰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之後怎麽了?”周子仁十分好奇的問出這句話，不過回應他的卻是一陣空腹饑餓的咕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