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 第21章 刺董

(一)

北門離相府最近，但東門守衛王喜與我相交。且出東門至譙縣，更為順便。

一定要避開李儒。據我觀察，他通常會在巳時四刻去相府議事。而我選擇巳時左右去相府請安應該是明智之舉。

呂布也一定不能在場。不過他相對好辦。

董卓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再找一個這樣人神共憤，集聚力量共討之的靶子不易。

我更不能死。絕不能和他同歸於盡。但姿態要做足。刺董義士才有資格振臂一呼。

既要刺殺事實成立，又要全身而退，看來關鍵在刀上。普通的刀不行，必須要寶刀。

王允府上有把七寶刀。天賜我也。事後，董卓必嚴查刀的來源。王允不會坐以待斃，必有所行動。一石二鳥。

還有很多細節需要考量，比如當天的天氣，董卓的睡姿，以及銅鏡的位置等等。

(二)

據說今晚王允生日，當然沒叫我。我猜測與前日裡少帝被殺有關。

我覺得，是時候了。

我猛砸王允家大門，砸得山搖地動。大門不堪其擾，開了兩次。最終，角門處轉過一家人。我昂首挺胸，從角門處踏入。

大廳上一片肅殺。王允居中而坐，面色陰沉。

“孟德深夜來訪，所為何事啊。”

我環顧廳上，皆為王允親信，暗自竊喜，'一分成’。微笑道，“聽聞司徒生日，特來祝壽。”

王允沉吟片刻，皮笑肉不笑，“多謝，看座。”

許久，眾人木然，堂上鴉雀無聲。

我拿定了主意，霍然站起，向王允拱了拱手。

“司徒，眾位，你們痛恨董賊，感歎社稷，卻又無計可施，是否如此?”

眾人驚詫，不知可否。

王允正身擺手，“今日老夫壽宴，孟德何出此言?”

我縱聲大笑，“司徒，各位，我知道你們信不過我曹孟德。但我親近董卓，隻為伺機殺之。”

眾人驚愕。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我突然單腿跪地，表情嚴肅，義正言辭。

“操雖不才。願即斷董卓頭，懸之都門，以謝天下”。

字字擲地有聲，句句慷慨激昂。我都被自己的大義凜然所感動，為自己的表演潛質所折服。

同時折服的還有王允。老頭兒繞過桌案，疾步上前，肌肉顫動，雙手把我扶起，

“沒想到孟德竟有如此抱負。”他的眼眶有些濕潤。我也被傳染的五味雜陳。

“司徒大人，近日我就伺機而動。”我湊上前，壓低聲音，“聽聞您府上有把七寶刀，可否借我一用。”

王允先是一愣，沉吟片刻，最後咬咬牙，

“隨我來。”

二分成。

(三)

天微亮，我翻身坐起，天色陰暗，我心一沉，焦急不安。辰時，太陽才不情不願露出光芒。

三分成。

我洗漱吃飯，繼而苦等。等到將近巳時，才騎上挑好的馬，慢悠悠邁向相府。

這是洛陽城普通的一日，對我卻會是冰火兩重。

到了相府大門，我像往常一樣，大聲喝道，

“丞相何在?”

“正在閣中休息。”

四分成。

我長吸一口氣，昂首挺胸踏入。

董卓坐於床上，呂布侍立於側。

未見李儒。五分成。

銅鏡猶在。六分成。

“孟德今日為何來遲啊?”

“回恩相，馬腳力遲鈍了。”

“哦?我這裡有很多西涼好馬，可讓奉先我兒幫你挑一批”。

“多謝恩相。”

我又朝呂布一拱手，“有勞君候。”

呂布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但還是走了出去。

七分成。

他挑馬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刻鍾，也就是說，在李儒趕來議事之前，我也僅有一刻鍾的時間。

平時我會陪董卓聊天，哄他開心。今天，我顯得特別無趣。幾句不痛不癢的閑話，讓彼此都倦意連連。

他身材肥大，不耐久坐，遂如往日，倒身而臥，轉面向內。

八分成。

四周無人。

我抽出寶刀。陽光並不明媚，稀稀落落。但好刀就是好刀，刀面如境，燦爛奪目。

我小心翼翼把刀光引向鏡面。在陽光的加持下，努力聚焦董卓的雙眼。

他睡得像頭死豬。如此耀眼的光束，依然昏昏沉沉。我仿佛聽到了腳步聲由遠及近。

我的心如脫韁野馬，最後隻得咳出聲來。

董卓猛然驚醒。刺眼的光影讓他睡意全無，翻身坐起，見我手持寶刀。

“孟德何為?”

我趁機跪下，“操有寶刀一口，獻於恩相”。

“好刀。”董卓嘖嘖稱讚，“孟德有心。”

我知道，呂布就在身後，不發一言。

“孟德，快去試馬。”

退至門外，一匹駿馬整裝待發。

我翻身上馬，呂布突然一句，“深秋將至，孟德為何大汗淋漓呀。”

我微微一笑，朝他拱了拱手，飛馬朝向東門。

九分成。

半日後，緝捕我的文書已鋪天蓋地。

十分成。

(四)

多年後，白門樓上，呂布乞降。

劉備的話有道理，但我仍猶豫不決。

呂布急了，

“孟德，當年我可救你兩次性命。”

“哦?”

“你刺董未成，逃離東門，以我赤兔馬之角力，追上你輕而易舉。”

我站起身，走進呂布，上下打量，微微點頭。

“多謝奉先。那另一次呢?”

呂布突然壓低聲音。

“你用刀面照射鏡面，我並未出來製止。”

我臉上肌肉不由自主抽動了一下。

“後來陳宮講解，我才明白其中奧妙。”

“哦。”

我轉身，低語許褚，“把他的嘴堵上”。

我終於下了決心。連同陳宮，絞殺於白門樓。

至此，事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