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第一眼看到勾踐,就相中了她。當時,她表情木然,目光空洞,悵然若失。混雜在若乾無求所謂的人中,頗為突兀。
口袋裡的現金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從而自動過濾掉了先後站起來的姑娘們。
但她的一句“今天不太方便”讓現金最終垂頭喪氣無功而返。她說話時,歉意淡淡,光彩照人。
(二)
我算好了日子,第二次滑進了夜色。300米的路程走得我心馳蕩漾。還有什麽比得上延綿不絕的魂牽夢繞與想入非非呢?!我知道,現金正在摩拳擦掌。
我們倆並駕齊驅,來到門前。我小心翼翼,若隱若現的張望。她們的眼睛很專業,立刻就有了回應。
沒有勾踐。
我重現了她曾經的悵然,再次拒絕了別人的邀請。走出百步,我轉身回來,才打聽到她的名字,知道她不上晚班。
我盡量掩飾自己的敗興。現金兩次無用武之地顯得煩躁。我自言自語,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三)
第三次的下午,天色陰沉,冷風蕭蕭,宜出門。我少了些激動,平添了忐忑。現金磨刀霍霍,劍拔弩張,今天不論是誰,都要一刀拿下。我倆各懷心事,砥礪前行。
近了,近了,200米,150米,100米,50米。。。橫亙在門口兩個人的面目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終於清晰熟悉到無法規避,無處躲藏,無可救藥。
我用力呼出一口氣,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怒火中燒扭轉為若無其事,並死死按住現金的咬牙切齒。微笑擦肩後,兩個老女人繼續天南海北,海闊天空,我在她們身後走得雷霆萬鈞,咆哮猙獰。
(四)
**不息,生命未止。
我呆呆臥床,輾轉反側,嘗試淡化忘掉勾踐,可腦海中鋪天蓋地都是她的悵然。
連續四天,沒有合適的理由出門,我把自己活成了**本身。我知道,此刻的我,和現金一樣,泛著幽幽藍光;我明白,我和她始終保持300米的距離;我想象,周圍危機四伏,世界隨時塌陷。
最終,暗流湧動激起驚濤駭浪,撞擊著迷離幻想,將她的名字眼神味道席卷裹挾,直衝雲霄,噴湧炸裂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她來得多麽纏綿,走得就多麽決然。
花落雲盡退,夢中幾時回。
(五)
我不顧一切的衝出家門,300米走的氣喘籲籲。
此刻,我就站在兩個老女人侃侃而談的地方,理直氣壯的從正門處向裡張望。
在眾多雙眼神中,她的若失躲躲閃閃,但難逃我的鎖定。我覺得,我走進時氣宇軒昂,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用詩經離騷,填滿她的空洞與悵然。
填滿她悵然的是一絲驚恐,轉瞬,又歸於空洞。
我捕捉到這驚鴻一瞥,轉身,看到兩個穿製服的人,立於門口,遮天蔽日。
他們搜出了現金。它們重見天日,像水裡的魚,流進了大海。
我被帶走前最後一次回望,勾踐正埋頭看手機,看不見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