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是......““是,我能感受到,如果加強聖明濯火,他也抵擋不了,但是,剛才的停頓,已經不是單純對力量的呼應,而是控制!”
他沉聲道:“你們都知道我的身份,這個孩子力量的性質前所未有,如果僅僅是剛才我第一次說的那樣,簫樂瑤已死,即使能保存她的身體,這個孩子太小也未必能活下來,但現在不同,他的身體有很強的兼容性,我們可以讓他活下去。”
他看向三人,說:“其實,你們也知道......這一戰,根本就贏不了吧。”
回答他的,是三個人的沉默,換作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期,聖庭都不懼戰爭,可偏偏是現在.....
森圭突然道:“這個孩子,是聖庭希望的延續,我會為他塑造一個身世,沒人會知道他是簫樂瑤和堯牧的孩子。”三人看向他,他半跪在地,脊梁挺的筆直,眼神堅毅:“既然聖庭交到我手中,我絕不會讓他隕落在此,此子若有此能,我當拚盡全力護住他和聖庭。”
南榮胤看他,仿佛看到了當年剛剛即位意氣風發的自己,當年的少年意氣,如今想來,恍如隔世。心中五味雜陳,最終化為了釋然與決絕,“好,大祭司如此說,我也將為聖庭貢獻我最後的榮光。”“最後的......聖君,您!”“決定了?”森圭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首席元老打斷,“是啊,聖庭後繼有人,我就可以放心了。”南榮胤伸出手,將森圭扶起,森圭看著他的手,在他意識之前,南榮胤的手已經覆上了他的,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又是一個時代的開始。一個鏤空的三棱柱放到了他的手裡,南榮胤道:“這是逐影燼團屬於聖君的信物,此後,就交給你了。”
他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走了。”轉身大步向聖殿外走去。光影閃爍,他離開了。
三人目送著這位聖君離開。如果沒有這個孩子,這位聖君還不會如此決然,厄息的本體是鍍金灰鴉,灰鴉一族天生對死亡有著高度興奮。到了厄息的境界,戰場上的屍橫遍野,使他不用靈力探查,就能知道聖庭弟子的死傷情況,他有預感,戰場上很快就不是現在底層弟子一對多拚殺的局面了。六大宗門的中高層就要到了,單靠剛才去的那些人恐怕很難應對。如果只是給聖庭保留一部分有生力量,南榮胤根本不用抱著赴死的決心,啟用逐影燼團後,他們前往戰場只要拖延一部分時間就行,厄息作為神祇的本命召喚獸,雖然實力遠不如巔峰時期,但也有七成的把握將南榮胤帶回來,但現在,必須將聖庭的根基保留,而作為中樞的聖君,首席元老,大祭司絕不能出任何問題。何況......正如南榮胤自己說的那樣,簫樂瑤的事,有他的很大一部分責任,所以,在看到後繼有人之後,這位聖君情願用自己,獻祭聖庭。
原地的三人無言,道阻且長,唯有前行。已無需多言,厄息嘴角的嘲諷消失不見,率先向聖殿最前方走去,二人緊隨其後,聖殿最前方的一面牆上,縷金紋蜿蜒曲折,圍繞這牆中央的教徽展開,教徽以星辰為底,象征穹辰大陸,安塞地斯正在為一個人帶上桂冠,象征著聖庭所宣揚的君權神授。
“神的代行人統領著大陸。”
這是它所表達的意願,但是世人只知道它的正面,厄息蒼白的手覆了上去,特殊的靈力催動,會徽向旁邊移動,露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空洞,厄息看向森圭,他將三棱柱放了進去,三棱柱緩緩落下,複雜的轉化,詭秘的序列在其中檢驗,最終,那面牆移開,露出一條走向密室的道路,但三人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入,片刻後,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你是誰?”首席元老答道:“我是‘隕星’。”“你來自哪裡?”“來自‘絕響’。”最後一個問題,那人的聲音似乎變得很近;“我是誰?”。首席元老一步跨入,這使他的身影一半處在光明的聖殿,另一半處在黑暗的密道中,在光與暗的交界,他緩緩說道:“你是‘影子’。”
一個少年的身影從陰影中閃出,對著他們,一隻手放在胸前,恭敬行禮,“逐影燼團,末席,代號“公子。”“走吧,帶我們去見首席。”
......
“轟!“池宣面前的一個宗門弟子釋放了靈技——隕石落,眼看就要砸下,他腳下靈力催動,堪堪躲過,“嘶。”不等轉身,另一個刺客弟子的匕首刺向他腰腹,雖未傷及要害,卻令他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更加不堪重負。躲閃的速度慢了下來,在又一次的攻勢中,他突然停住,僅剩的靈力催動金禦術,向最近的宗門弟子衝去,那弟子好像猜到了什麽,驚恐萬分,“快,“他向身邊的同伴喊道:“快攔住他,他要自爆!”劍光和靈力瘋狂的朝他湧去, 金禦術的光芒飛速黯淡,他好像感覺不到一樣,那個宗門弟子的臉在他瞳孔中越來越大,他拚命榨乾著最後一絲靈力向他奔去,在離那人十米遠處,金禦術的光芒消失,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光出現在了他的膝蓋上,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看著那弟子漸漸變遠的身影,緩緩倒了下去,等著最後的死亡。
“錚。”一道紫金的靈力閃過,那些宗門弟子瞬間沒了生息。是誰?池宣勉力睜開眼睛,“白絳,給他治療。”他還活著,是聖庭的哪位大能來了?溫暖的靈力包裹了他,卻只看到一隻淨水獸在給他和附近的聖庭弟子進行治療。唔,淨水獸,紫金靈力,難道?他還想在想些什麽,但嚴重流失靈力的身體卻不允許,他被迫停止了思考,先治療吧,之後才能在戰場上發揮出更大作用。
鮮血刺痛了南榮胤的眼睛,剛剛的弟子未必知道剛剛救了他一命的是聖庭的最高領導者,但戰場上的死傷卻實實在在讓這位聖君扼腕歎息。在這種程度的戰爭中,這樣的弟子只能說是能活多少算多少,這個道理他明白,剛才那個弟子顯然也明白,這一路走來,像這樣選擇自爆為結局的弟子越來越多,這個結局,對他們自己來說,是大義。對聖庭來說,是犧牲。
可這不應該是他們的命!
南榮胤抬起頭看著已降臨的黑夜,紫金的瞳孔堅毅中閃過銳利,如果真的要犧牲什麽人聖庭才能延續的話,就讓他來做這個人吧,他將用他的血,將這永夜淹沒,將這黑暗衝破。
聖庭的絕響,將在廢墟間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