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閣陣馬上就要崩解了。陳勳已經就位,白翎卻一直沒消息。
難道白翎在軍械庫迷路了?或者說,她真的有鬼?
不過隨後,一疊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是背著白翎的許護。
而此刻的許護,再也堅持不住了。隨即撲倒在地,血與汗頓時浸濕了大地。
“殿下,你怎麽在這裡?”孟誠趕緊將兩人分開平躺在牆角。
兩人都傷的不輕。白翎受的是外傷,而許護隨身佩戴的警戒哨玉已經通體泛紅。
警戒哨玉,佩戴者身體一旦發生異常變化就會激活。變色以示警戒的同時,還能緩解異常變化的速度。因此佩戴者無論中多麽急性的毒,都至少能堅持到就醫。如果是當面下毒,那凶手是誰也一目了然。
“這,這是什麽邪招?”孟誠仔細檢查一通才放下心來:“還好,應該是藥物引發的內傷。那就好辦了。”
雙掌抵住許護後背,許護隻覺有一股奇特的氣流湧入自己身體,橫衝的真氣與之相碰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很快,渾身的灼熱感也隨之消弭,自己基礎的行動能力也隨之恢復。
孟誠見許護臉色好轉,滿臉的擔憂迅速換成暗藏憤怒的嚴肅,拿起地上的弓就下了逐客令:“殿下,我不清楚你為啥在這裡。但是現在沒時間糾結這些了,你趕緊帶白姑娘去包扎吧。行動馬上就要開始了。”
許護自知理虧,背著白翎逃也似地離開了神機營。
“轟!”天閣陣氣數已盡,開始瓦解。
“一切都剛剛好啊!後顧之憂也解決了。那麽,開始行動!”
稍早之前,大殿外。
“統帥!大殿內原本聚集在東側的神機營突然向西移動!”西南側哨塔突然發出警報。
“陣法屏障出現崩解跡象。全軍準備作戰!”叛軍中帶鬼面具的總指揮聞聲從東側臨時帳篷裡衝出。
“切,被擺了一道,先聚集在東側引誘我們跟隨駐扎。再在陣法崩解前迅速朝西邊移動,欺負我們得繞著陣法走賺取時間差。眾將聽令,分左右兩路繞陣法包抄神機營部隊。如若不能圍住,改作追擊隊形,務必將他們...”
話音未落,只見東側突然傳來一聲轟鳴,循聲望去,外牆轟然倒塌。
“難道他們目標還是...不對,西側一定也有起爆符,他們一定是要從西側突圍,留一隊駐守原地,其余人按原計劃包抄!”
“軍械庫駐扎的弟兄,準備攔截!”帶鐵面具的副指揮向軍械庫發出指令,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人呢?該死,軍械庫的駐軍什麽時候被全滅了?”
但隨即心念一動,趕緊向四個哨塔發出指令:“不對,肯定不止有這些。哨塔,注意觀察地面是否有異常!”
轟轟轟轟轟轟轟。
“北邊發現三處陷阱,已全部擊發。”
“南方發現四處,已...”
孟誠立在南門抬手就是一箭,西南側哨塔匯報戛然而止。
兩位指揮暗暗心驚,四個哨塔駐扎的可都是橫江境的高手,但對方就是這麽輕描淡寫的把人秒了。
“注意南方,來者不善!”
“好像你才是來者吧。”此時北面傳來聲音,正是昨日突圍而走的公孫助。
北方兩個哨衛見狀飄然而下,各持一柄三寸金蛇劍,左手催動真氣又凝成一條金蛇。攔住了公孫助的四節盤龍棍。公孫助昨日便是被二人打得脫離大部隊,自然知道此戰凶險。當即一口氣將風火地水四股法門全部用上迎敵。
但和昨日樣,一組兩儀四象陣配合何其默契。交戰二十個回合,自己四道真氣又被兩劍兩蛇逼得各自為戰,始終無法擰到一處。
於此同時,南方正門,孟誠也蒙面提弓衝入大營,再一箭射向東南側的哨塔。
可惜這一次,人家已經有了防備,加上距離尚遠,想得逞就沒那麽容易了。
孟誠見一擊不中,索性收弓提刀,徑直衝向敵軍向西迂回的大部隊。
鐵面指揮見狀,脫隊而出,運起九雲鎮焰功,手中仙劍一揮,一道好似城牆的金光拔地而起將孟誠圍住。接著甩了一個劍花,念念有詞,天上隨即雷聲大作。
但孟誠可不打算原地挨劈,腳下步伐絲毫不緩。刀身一橫,直接將那城牆劈開一個口子。
不,與其說是劈開,倒不如說那城牆自己溶解了一般。
鐵面指揮見狀,也等不及天劫咒蓄力完成。一道驚雷徑直朝孟誠劈來,濃煙頓時覆蓋了孟誠。
但一口氣還沒喘結實,又是一箭從濃煙中激射而出,徑直撞上東南側哨衛朝他投出的隕火術。連減速都沒有就穿火而過,直衝東南側哨衛面門。
這回再想躲,可就來不及了!
箭支一到,護體真氣竟如鹽入大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哨衛應聲落地。
“對方好像不吃純法術攻擊。血浪行者、飛沙,換下金蛇兄弟,和飛掠錘聯手攔住他!鐵面,你幹什麽?你不是他的對手,給我撤回來不許去攔!”
鬼面指揮不愧為覆海境高手,立刻發現端倪。迅速指揮剩下五位偏將交換隊形。但兩位指揮同樣以法術見長,換陣期間南方的戰力空缺,他們並不會冒險頂上。
換句話說,陣型變化完成前,南側追擊軍隊的肉身是阻擋孟誠的唯一屏障。
而孟誠衝入敵陣,苗刀上下翻飛,周身全是敵軍亂飛的胳膊腿兒。等到三位偏將把他圍住,南側部隊已經被他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轟!”天閣陣完全崩塌,陳勳也立即引爆西側起爆符。
鐵面指揮見狀正欲施咒將大部隊圍住,突然見陣中寒光連閃。三柄鋼劍朝自己激射而來,每劍所指皆是要害!
鐵面指揮一驚,趕緊改將金光擋在身前。神機營掌門尉廖見一擊不中,手持鋼劍繞開金光,劍鋒直逼鐵面指揮後心。
鐵面指揮下意識揮仙劍抵擋,但仙劍硬接鋼劍劈砍無異於以卵擊石。兩兵相撞,劍尖應聲碎裂。
這麽一耽擱,一隊人腳踩飛劍,迅速突入南方叛軍。為首一人,正是淳於逢!隊伍忽聚忽散,左衝右突,包圍圈始終慢他一步形成。
但總歸是強弩之末,昨天折騰那麽久,人不累劍也累了,被圍住也是遲早的事。
“狼筅手,往前頂!”
大弟子戰騰指揮著另外十來名神機營的步兵弟子在最後兩柄狼筅的掩護下向北支援公孫助。
這狼筅是孟誠留下的特製武器,和他一樣擁有吸收法術的神奇妙用。昨日半數傷敵皆仰仗狼筅的掩護。
但這狼筅可沒有孟誠本人持久。現在還能唬住人,但很快就會油盡燈枯。
當然最要命的還是,他們已經沒有多余的精銳戰力應對鬼面指揮了。
“沒招了?”鬼面指揮此刻得意地捏出焚城訣,轉身向那些開戰前就已失去作戰能力的大部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那麽,就到此為止吧。”
孟誠見難以破局,一聲長歎,隨即掀飛面罩:“住手!”
而這一掀,直接改變了整個戰局走向。
昨日。
“什麽法子?”
“說來也巧,你和廢太子許誠長得一模一樣。甚至要不是因為你是黑發,我今天下午就得把你捆了押解白帝城。明天你把頭髮包起來,關鍵時刻一露臉,必定能引發叛軍短暫混亂。對你來說,一瞬間的遲疑,足夠了。”
“殿下,你怎麽...”金蛇兄弟的哥哥話還沒說完,苗刀直插他的心口。
“大哥!他不是...”兩儀四象劍被破,弟弟也隨即被一刀梟首。
“不好!”飛掠錘見勢不妙想逃,但轉身之際自己卻覺胸口一涼,低頭一望,一支羽箭已洞穿他的胸口。
“好機會。”公孫助見此情形,果斷將手中棍子一扯一送。那四節盤龍棍當即擰成一根長棍。周身四道真氣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轟鳴的雷聲!
“四元歸一!”
舍棄一切防禦的殺招不是蓋的。一道驚雷下去,飛沙和血浪行者直接被電了個外焦裡嫩。
情勢反轉!
孟誠為避免節外生枝,隨即解下頭巾,再拽了拽自己頭髮示意不是假發。
“快撤,快撤。”
孟誠和公孫助等人雖不願就此作罷,但奈何兩位指揮也確實有大將之才。各自率領南北兩軍分別撤退,井然有序陣型不散。孟誠不會禦劍術,公孫助更是傷得不輕,也只能象征性展開追擊。
太陽,終於升了起來。這場神機營保衛戰,在折損人數上兩者基本持平,但由於孟誠精彩的帽子戲法,叛軍精銳損失更多。總體而言略勝一籌。
“多謝公孫將軍相助,不然神機營今日此劫難怕是過不去了。”
“尉師傅不必客氣。此劫其實本就是我們帶來的,末將當然有義務幫助貴營度過難關。不過孟誠兄弟今日大顯神威著實令我大開眼界。不瞞你說,我們一開始是計劃掩護眾人突圍向北求援。結果他一個人愣是乾掉五個偏將。把我原本的計劃都打亂了。不過說起來,孟誠人呢?”
“他每次鏖戰後都會閉關個十天半月。不用管他。”
同一時間,後山石洞。孟誠正在裡面打坐運氣。凝煉著這個世界裡極其稀薄的異界真氣。
或者說,和他原本所屬世界相同的真氣。
他在原本的世界裡,和儒家並稱顯學的墨家並沒有消亡,而是在千年的歲月裡成長,奮戰。終於在孟誠的故鄉有了自己的根據地。可惜衝突還遠遠沒有結束,而孟誠作為墨壇的一名戰士,在一次行動中靈魂受到了重創。
自此以後,他再也無法調用自身真氣,猶如一台加滿油的汽車卻打不著火。而現實根本沒有給他恢復的時間!
萬幸,他獲得了唯一的機會。只要能活到靈魂痊愈再回去,由於兩個世界時間線不同步,他就還能扭轉戰局。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發現,雖然自己原世界的神通全部失效,但這裡所用真氣與自己世界正好相反。
也就是說,兩種真氣相撞就會互相抵消。這就是他萬法不侵的原理。
而隨著靈魂的逐漸愈合,他也逐漸具備了突破護體真氣,消除他人內傷的能力。
而想要擊穿孟誠的異界真氣防護,一個覆海境的高手都得拚到油盡燈枯。
“誒?這是哪兒?你是誰?”
哦,差點忘了,自己這副軀體原本的主人,許護的大哥,蒙冤十六年的前太子許誠。
“兄台,十六年了,你再不冒泡我都以為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