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黑色信劍又將對方松開,任由它飛向白帝城。
而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信劍上的玉鐲不翼而飛!
一天后,鴻業道人來到寢宮。
“陛下,公孫助傳來新消息。叛軍已被擊潰。”
“總算有點好消息了。”床上的老人聞言掙扎著坐了起來:“看來我還是低估了神機營那群自稱平庸之輩的年輕人。如此懸殊的戰力,換做我軍任何一支部隊,恐怕都是待宰羔羊。”
“看來我們確實選對地方了,只要殿下真的願意沉下心來,這十年必然收獲不淺。”
“不不不,八年,或者更快。”
聽聞此言,鴻業臉上的哀傷更甚。只有他明白這意味著什麽:“這詛咒,怎麽又變強了?”
朝歌十六式,殷壽被姬昌封印後,絕大多數都已失傳。而其中有一招噬輝無複咒,會使中招者會逐漸失去自己畢生修為。
十六年前的許崇同樣也是寰宇境。但那場政變之後,就再也沒有一天能安生地下床。不過...
“沒關系老朋友,是我許崇主動替你擋的。而且你知道的,只有毫無修為的西岐皇族才能使用不朽封印。而我現在已經不可能回到巔峰了。那還不如早早靠這法門散盡這一身功力。不然護兒永遠都得背負不屬於他的責任。”
“陛下,信劍所提還有一事。神機營掌門要求三殿下一事可便宜行事。”
“這事兒還是聽護兒的吧,若是護兒受不了他們的行事風格,就讓公孫助把他接回來。”
“是。”
回信再次被黑色信劍劫持,這回信中憑空多出了一段文字:“玉鐲一事由鴻業親自調查,其他知情者切勿泄露此事,違令者斬。”
距神機營反擊戰十四日後。
“二十軍棍?”公孫助眼睛都瞪圓了,這神機營是沒一個有九族的嘛:“尉前輩,三皇子只是想幫忙而已,不必...”
“咳咳...”尉廖當即用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公孫助的求情:“將軍作為錦衣衛指揮使,難道連這點事情都不明白?毫無道理的擅自行動,還將戰友置於危險之中。換做神機營任何人,少說也要著實打六十軍棍。若非三皇子年紀尚小,犯錯之後又舍命補救,且事發之時尚未拜師。我營絕對不會就打他二十軍棍算數。”
“將軍也不必擔心我們。”淳於逢見狀也揮了揮手中的來信:“我們之所以今天才說這事兒,首先這事兒肯定得等三殿下傷好了再說,其次就是我們在等陛下的手諭。另外按照慣例,許護當然可以為自己申辯。如果還是不接受處罰,也可以選擇離開神機營。”
公孫助這回是絕望了,他前前後後在神機營住了二十來天了。淳於逢永遠都是那副吊兒郎當樣,他可從來沒想到這個醉駕書生居然還有這麽認真的一面。
“將軍恐怕還不明白我們為啥要設立這軍法司吧。”戰騰此時也站了起來:“神機營不以體技立派。除了白翎,從未有天賦異稟者前來拜師。我們,根本就沒有犯錯的資格。你替三皇子求饒,誰又來替當時的白翎求饒?”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一旁沉默的許護也明白,他必須得表態了:“你們說的對,我接受處罰。”
“殿下,你同意了?”公孫助有點意外,他可是清楚的記得殿下半個多月前對神機營的抵觸。他到現在還在想怎麽處理呢。
“對,我接受他們的軍法。”許護已經想通了,反正自己也只能靠系統漲修為,那神機營還真就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主要是他不挨這二十棍,自己這道坎也過不去。
[宿主接到新任務,拜...哦,已經拜師了啊。那獎勵二百修為,以及功法《瞬步》。能在極短時間裡大幅提升你的機動性。最重要的是這招不需要真氣來驅動,你就算使用也不會暴露什麽。但是需要注意,這個技能冷卻非常長,別想著連續位移。]
許護此時也是一陣無語:“你這系統也太不專業了吧。哪有我都做完任務了才發任務索引的?”
[我剛才倒是想說來著。但是那句話是怎麽說來著?本來我就想去練功,你一催我又不想去了。]
“那倒是,你要是按時發布,我接受懲罰又顯得動機不純了。”
尉廖略顯意外,但還是揮手示意:“咳咳咳....好,孫凌,交給你了。”
“欸等等,先看完戲了再去。”淳於逢見事情妥了,立刻恢復了尋常那股賤樣。挪了兩步故意擋住許護的視線。隨即朝正往大殿裡邁步的孟誠招了招手。
“三弟,你也要挨罰!拋棄戰友,仗六十,你可別指望減啊!”
“我?”剛進門的孟誠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我怎麽拋棄戰友了?”
“你說呢?”一個火球從大殿角落兀自飛出,不偏不倚正中孟誠腦門:“你一聲不吭把我丟在劍閣算不算?”
孟誠聽到這聲音渾身當時一顫:“誒喲林大夫,我都說了沒戲了。而且你家離劍閣半天路程都沒有。找不到我你自己回家去不行嗎?”
“不行!我說過的,以後你走哪兒我跟哪兒!”扔出火球的女子隨即搶過孫凌手上的軍仗:“醉駕的,他這罪仗六十是吧?我來打!”
孟誠被打的滿頭包,許護和錦衣衛一眾看的也是滿頭包。看這女子揮棍的身法,也不是專精武功的主。以孟誠的能耐怎麽可能被她追的滿大殿跑?
還是淳於逢懂事,雖然笑得都快岔氣了,還是過來給幾人解釋:“林筱茵,仙鼎閣的千金。四年前被孟誠救了一命,之後就三天兩頭往神機營跑。她這性格本來之前還很收斂。結果兩年前,孟誠酒後吐真言,說他也喜歡這個瘋丫頭,給這丫頭樂的。結果孟誠醒了之後又打死不認。自此以後,孟誠跑哪兒她就追著打到哪兒。”
“啊,我想起來了。難怪新任仙鼎閣閣主這幾年動不動就在找女兒,合著擱這兒藏著呢。”公孫助此時也忍不住跟著樂了:”不過既然也喜歡,為啥還要半躲著人家?”
“鬼知道,孟誠這人神秘的很。十多年前結識了我們師徒四人,一起創立起神機營。但是在這之前他的故事就沒人知道了。”
“六十!”林筱茵又一棍打空,隨即棍子一扔大喘著粗氣。
淳於逢見狀果斷秉承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上去拱火:“嫂子,你這六十棍水放的夠深啊,就打中五棍。你要是神機營弟子敢這麽行刑,你倆口子得被一起拖出去並排打。”
“滾!我又不是你們神機營的。你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追得上他嘛?還有你們軍仗怎麽又細了一圈?”
“孟誠半年前要求改的,不然換舊的那款你怕是一棍都打不到。”淳於逢哈哈大笑,接過軍仗還給了孫凌:”笑完了再打啊。把人家打岔氣就不好玩了。”
“你小子拿我身體玩的挺花的啊!”是許誠,從十四天前開始就出現了間歇性蘇醒,不過每回蘇醒都會把孟誠罵個狗血淋頭。
但是孟誠也沒辦法,且不說他根本不知道怎麽把身體的控制權還回去。就是真的知道,單考慮頭髮會不會重新變白的問題,這控制權都不能隨便還。
“我倒是想,但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只有七八年了。總不可能讓她三十歲就守寡吧。所以放心吧,我可沒讓你對不起荊紅。”
“胡扯,那你吊著她是什麽意思?”
“我沒吊著她。”
這話孟誠自己說的都沒底氣。嚴詞拒絕確實是嚴詞拒絕了。但是就在兩年前,他一不留神在這個世界找到了辣椒,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
這下好了,痛失拒絕權。現在自己認識的人裡沒一個信他的鬼話。
偏偏孟誠連怎麽解釋都不知道。你是打算暴露許誠的存在,還是在醫生面前裝絕症?
一個時辰後,神機營東側醫務室。
白翎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呦,殿下,之前真是多謝你了啊。”
“誒喲翎姐你就別編排我了。二十軍仗呢。而且你謝我幹嘛?要不是我添亂,你自己都能出來。”
許護趴在床上一臉尷尬。雖然這軍仗雷聲大雨點小,但今晚是別想躺著睡了。
“喲,你還真以為我是來謝謝你的啊?”白翎一臉壞笑,手伸兩指點向許護額頭,隨即一股寒氣直衝眉心。但許護也不反抗,畢竟他是真對不起白翎。
但白翎見許護齜牙咧嘴的卻完全不叫喚,莫名的有點害怕,旋即收手。
“你倒是吭聲啊。你這樣想嚇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凍傻了。”
“你挨了那兩棍的時候,也沒吭聲啊。誰更嚇人?”
白翎被許護的回答整不會了,有你這麽聊天的嘛?
沒辦法,找個別的話題隨便聊聊吧:“對了,你來神機營又是為啥?”
許護歎了口氣,將自己無法修煉的情況和盤托出。
“啊這...”白翎有點意外,雖說天賦各有高低,但是完全無法修煉的人,她也確實沒聽說過。
但更令她意外的是,強者對弱者的壓迫居然連當今三皇子都無法幸免。
“哎。強者為尊,又是強者為尊。這歪理還要禍害多少人才肯罷休?”
“醫務室裡約會,二位真的好雅興啊!”淳於逢很不適時宜地打斷了二位:“不過我來打個岔啊。神機營的戰鬥思路和其他門派有本質區別,因此每位弟子剛入門我們都得把一些東西講明白。”
許護的思緒被這麽一斷,不自然地把臉撇開。
淳於逢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倆,不過嘴上也沒停:“一個人的作戰能力大致可以劃分為體技戰心智五個方面。而體,就是指你的境界修為。不得不承認,體目前一家獨大。而我們神機營的弟子在這方面多為資質平庸之輩,通常只在撼山境和穿雲境。師傅最高,在橫江境。”
“而另外三項的技戰智。技,戰鬥技能。一般來說只有精進與否,本身談不上優劣。還有就是戰和智,作戰素養和作戰智慧。不過這些也談不上重點,因為敵人也不是傻子。”
“神機營與其他門派最大的區別在於最後一項——心。也就是精神強度,會直接體現在你對真氣的控制能力上。我這樣說可能說不明白,還是演示一下吧。”
淳於逢突然一頓,抽出腰間鋼劍向遠處的稻草人一指。那仙劍突然飛出,正中草人眉心。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那鋼劍又兀自拔出飛回淳於逢手中。
“禦劍術?額不對。飛劍術?額,也不對。脫身兩米禦劍術便不能隨意控制仙劍,飛劍術定位需要時間,而且特別好躲,一般只能拿來寄信才對。 ”
“好眼力,這正是師傅以禦劍術和飛劍術為基礎開發的動能咒。相比那些鋪天蓋地的技法。由於依附實體,且傷人處僅劍尖兩寸,在境界相當時威力更強。但也正因如此,對準確度和靈活度的需求就遠高於其他技法。動能咒並不難,但如果使用者沒有足夠的精神強度,根本打不中人。”
“當然了,心的運用並不是只有動能咒。比如剛才白翎說的禦劍術,神機營弟子雖然在速度上不佔優勢,但勝在靈活。”
說到這裡,淳於逢望了望白翎,眼裡居然流露出一絲不甘:“所以。神機營在同境界作戰上有極大優勢,甚至可以像師傅那樣以橫江境壓製那位覆海境的指揮。不過可惜,這套訓練思路在初期會嚴重阻礙人們在體上的成長速度。起步實在太慢沒人願意等,所以我們這麽久,也就遇到白翎你這一位天才來拜師。”
幾乎就在同時,白帝城,暗巷。兩位指揮正跪在一位埋頭看書的青年面前。
“殿下,屬下辦事不利,還請責罰。”
“起來吧,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這神機營竟有此等神通。二位能在受挫後將殘隊整合帶回,已經難能可貴了。匯報戰況吧。”
“神機營其他人,雖然難纏,但我們也能應付。只是他們的三弟子身懷絕技,我們的所有以真氣為媒介的攻擊手段對他都形同虛設。”
“雖然失敗了,但是看你的表情,應該有下一步的計劃吧。”青年合書抬頭,露出了和孟誠如出一轍的面容。
當然,他頭髮確實是白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