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加西亞問,“你還在睡覺嗎?”
美杜莎半嗔怪地轉身過來,語速較快地問,“你哪隻眼睛看見的,我還在睡覺?”
眼睛?
還是別提眼睛了吧!
美杜莎臉上深深的黑眼圈顯露了出來,眼袋腫脹且不規則。
這條白蛇長有一張白得幾乎會發光的人臉,所以她臉上的黑眼圈就會更加突出,怕是請來眾神也是蓋不住的。
昔日漂亮的一雙眼睛疲憊而無神,可以從眼裡看出的悲傷,足夠裝滿一條不小的漁船。
美杜莎最好別眨眼,只要她一眨眼,眼圈便像個水閘一樣開合,十分喜感。
大概是美杜莎昨晚熬夜了?
因為加西亞沒有繼續躺她懷裡睡覺,所以她在生悶氣。
難怪呢,美杜莎會保持一個姿勢坐到天亮。
合著她就一刻也沒再睡呢?
這事賴加西亞,他不能笑。
加西亞把最近發生的壞事,全都想了一遍,還是忍不住想笑。
要笑,那也不能當著美杜莎的面笑。
加西亞猛地站起來,衝到艙外。
美杜莎看著加西亞一閃而過的背影,心裡浮想聯翩。“這家夥,昨晚喝多了,內急嗎?”
她踢腿,用腳尖在船板上摳了一會兒,將隔夜的氣慢慢消散掉。
哇哈哈哈……
什麽聲音?
美杜莎聽見了,好像是加西亞?
他怎麽了?
美杜莎起身,也從艙內來到甲板上。
噗嗤……
小姨是個眼尖的人,她首先看見了美杜莎的黑眼圈,實在沒憋住,笑得差點要噴飯。
“出什麽事了?”一眾水手都圍過來,著實被小姨的笑聲給驚到了。
小姨捂著嘴,已經快不行了,肚子疼。
她只能用手指了指剛從艙內走出來的美杜莎,水手們茫然地看向美杜莎,而後整齊地爆出豬叫聲。
別,不是豬,笑聲勝似豬叫。
而且,是那種餓了一個禮拜,好不容易看見主人提著木桶經過,卻沒有被喂食的豬叫。
“你們在笑什麽?”美杜莎被笑得不知所措,甩出身後的一條蛇尾,做出攻勢。
“你的黑眼圈哪”,眾水手不齊地喊道。
噗通!
美杜莎身子躍起,直接跳進海裡去,不再讓大家看自己的笑點。
船頭,伊阿宋一隻手緊握腰間裝著金羊毛的布口袋,一隻手重重地拍在珀琉斯的肩膀上。“我的老朋友,掌舵先生,你我又要回來了。”
“是啊”,珀琉斯也是感慨萬分,“離開了這麽久,這一路太艱辛,我比出發的時候更老了,也不知道我的兒子還認不認得我。”
伊阿宋打趣道,“兒子不認得你,那你就再生一個。”
珀琉斯扭頭看了伊阿宋一眼,也是跟著嘿嘿笑。
“珀琉斯”,伊阿宋說,“你就像我兄長一樣,永遠站在我身後支持我。這一次回到愛俄爾卡斯國,當我坐上王位的那一天,請一定說出你的**,我將竭盡我所能,給你一切你想要的。”
“船長伊阿宋”,珀琉斯目視前方的冰川,不再說話。
起風了,戰艦自南向北,迎著寒流推進。
站在船頭的忒修斯催促水手,“先生們,天氣漸冷,我們得趕在今年第一場降雪前回到愛俄爾卡斯國。”
水手們各就各位,把昨晚吃進去的兔子肉全都使出來。
這艘戰艦構造精細而輕巧,劃起來特別順手,行進速度也更快。
小姨靠在艙門上自己給自己捶打肚皮,剛才笑得過了頭,現在疼得厲害。
“你的肚子長在你身上,不知道有多大嗎?”加西亞的母親也走過去,替她的親妹妹揉肚子,“吃不下,你昨晚就不該硬吃。”
“我的好姐姐呀”,小姨辯解道,“我肚子疼,不是因為吃撐了,而是……”
加西亞母親追問,“而是什麽呀,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小姨不說了,因為她看見美杜莎已經從海裡爬上來,就站在甲板上,往這邊看。
她不好再說,“我肚子疼是笑話美杜莎給笑疼的。”
雖然現在也還是想笑,但小姨知道美杜莎是條冷血的白蛇,脾氣不好,盡量忍住別笑了吧。
不好?
美杜莎生氣了?
她怎麽朝著小姨走過來了?
“你別過來”,小姨為了避免自己再次發笑,咬著嘴唇說話,“我不會再笑你啦,我保證。”
美杜莎上前一步,看著小姨的眼睛問,“幫我再看一眼,我臉上的黑眼圈,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哦,原來美杜莎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小姨真的是在幫美杜莎仔細地看,但她又一次沒憋住。
笑噴了!
美杜莎甩臉,轉身就走,不想待在原地讓小姨取笑。
因為走得太急,美杜莎與剛好經過的加西亞,面對面撞在一起。
啪!
美杜莎在加西亞腦門上拍下重重地一掌,“加西亞,你又在偷看我胸部?”
啊?
你自己撞上來,我眼睛都能插上去了,不看也避不開啊。
不是故意的!
事實上,美杜莎不是因為被看胸而生氣。
這有什麽?
加西亞想看,便看。
她是因為先前加西亞嘲笑她黑眼圈而惱怒,拍下這一巴掌,出出氣。
看吧,美杜莎還是有分寸的。
她就不像小姨,動不動就抽加西亞的臉。
不過嘛,也是因為倆人關系還不到位,不敢失了分寸。
加西亞走到小姨跟前,收獲小姨更加慘烈的譏笑。
小海盜撞上了美杜莎,還被人家給拍了一掌。
好笑好笑,這事比美杜莎的黑眼圈更加好笑。
“小海盜”小姨笑得前俯後仰, “你就那麽怕美杜莎嗎?”
加西亞出腿,側身回勾,在小姨屁股上踢了一腳。
動作難度與好看程度是直接掛鉤的,這一腳踢得相當帥氣,加西亞完成得卻很輕松。
說明,他的腿功有了質的飛躍。
小姨停止傻笑,追上來,也是朝著加西亞就是一陣狂踢。
白費,加西亞出腳更快,小姨的腳尖還沒抬起,已經被加西亞給踩住。
好不容易,小姨能踢出一腳,沒想到加西亞踢得更高,還是從上頭往下一壓,將小姨的小短腿給踩下去。
“不錯不錯……”綠胡子鼓著掌出現,“就是這麽踢的,兒子,你的身上有我年輕時的影子。”
“父親”,加西亞說,“你傳授給我的腿功,是不是還剩一些招數沒教啊?”
綠胡子好像沒有聽見加西亞的問話,他站著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塑。
他那張狂野的雄獅面孔上射出一雙鷹眼,眸底,狡黠與狂傲交織,讓人捉摸不透。
嘭!
一聲爆破,加西亞感覺自己的臉上涼颼颼。
什麽情況?
哪兒來這麽冷冽的寒風?
“我慢一點”,綠胡子說,“看好了。”
原來,剛才那一下,是綠胡子踢的。
太快了,只聽得聲音,不見身影!
雖然綠胡子年歲已長,但他的力量已經超越了肉體。
就這一招,寒氣襲人,殺人於無形中。
“父親,再慢點,再慢點。”加西亞樂得像是撿到了寶,“這一招,我可一定要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