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感覺懷裡的人就跟山坡滾落的石頭一樣沉重,還膈手。
同樣,被加西亞摟住的人也是受寵若驚地跳了起來,想要掙脫。
“珀琉斯”,加西亞看清楚了,慌忙從珀琉斯身上收回自己的那雙手。“怎麽會是,又是你?”
得虧加西亞還沒下嘴,要不然……
想想就反胃,加西亞快吐了。
“你你你你……”珀琉斯把眼睛瞪得比他的鼻孔還要大,他也是沒想到吧,加西亞有這愛好。“我尊重你,但是,但是你不可以對我這樣。”
求求了,別誤會。
加西亞想死的心都有了,怎麽就遇見珀琉斯這麽一頭蠢驢。
唉!
“我很抱歉,我的老朋友,加西亞。”珀琉斯躲開加西亞,保持一段足夠遠的距離,深鞠一躬。“之前,我誤會你啦。”
深更半夜的,你這是單純跑來道歉?
加西亞已經重回自己床上,剛才以為是美杜莎來了,光著腳呢,冷。
“你走吧”,加西亞強調一句,“別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好好好”,珀琉斯點頭,沉聲說話,以示自己對這件事情的重視程度,“你放心,我尊重你的愛好,肯定不會到處亂說。”
蠢,這哪裡是蠢驢?
簡直了,比驢還要蠢!
“我的意思是,美杜莎不想別人知道。”加西亞巍然長歎,糾正道。
“為什麽呀?”珀琉斯好奇。
“閉嘴,關你屁事?”加西亞朗聲說,對著珀琉斯做出一個掀被子的動作。
這是在點化他,別再像之前那樣乾蠢事。
“噢”,珀琉斯還是點頭。
加西亞被子蓋臉,“你走吧,記得把門帶上。”
珀琉斯走到加西亞的床前,伸手去揭被子,猥瑣地笑。
“珀琉斯”加西亞頭皮發麻,踢床,嚷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從前,多少次死裡逃生,加西亞都沒有想要學習殺人本領的衝動。
可是現在,加西亞真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掌握一招絕殺技。
要不然,他可真想結果了珀琉斯的性命。
看他這蠢樣,還敢來揭加西亞的被子。
可惜,加西亞再想殺人,他也不是珀琉斯的對手。
等著吧,你給我等著,早晚得有你果子吃。
“你不要這麽大聲”,珀琉斯急得兩隻手無處安放,差一點就要伸過來捂住加西亞的嘴。
啊?
這老家夥,他要上手?
強行的嗎?
加西亞一腳飛出,珀琉斯沒躲,也沒去擋,讓加西亞踢中鼻孔,悶哼一聲,仰面倒地。
之前的美事讓你給攪黃了,總不能,還要在你手裡失了身吧?
加西亞鉚足勁,心中的憤懣全沉澱在這一腳。
珀琉斯的兩個鼻孔夠大,夠硬,讓加西亞給踢歪了。
咯吱!
他將鼻孔擺正,試著噴出兩股白煙。
通了,不礙事。
加西亞瞳孔放大,這都可以?
珀琉斯是人,還是驢?
這老家夥,要打,打不過,以後得遠離。
“加西亞,我的老朋友。”珀琉斯站了起來,並沒有生氣,也不再靠前,避免加西亞誤會。
他真有正事,想要找加西亞商量。
上回進來,攪黃了加西亞美事,但他根本就不是有意的,純屬碰巧。
因為,這事需要保密,所以珀琉斯等到現在夜深人靜了,才敢一個人溜進加西亞房間,給了加西亞一個驚喜,以為是美杜莎來了;
他反手又給了加西亞一陣惡心,讓加西亞以為珀琉斯揭被子,有什麽異於常人的愛好。
“請相信我”,珀琉斯揉著鼻孔說,“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說,快說,快走。”加西亞真是不想在這蠢家夥身上浪費時間。
“我們的船長伊阿宋成功在科爾基斯國盜取金羊毛,路上克服千難萬險,終於回到愛俄爾卡斯國,你的功勞最大。”珀琉斯得出一個結論,“我想,你是真心要幫伊阿宋的,對吧。”
加西亞不想再跟珀琉斯對話,拉被子,蓋住頭。
“現在,伊阿宋失去了他的父母二老,他居然還要再守孝三年,才繼承王位。”珀琉斯自顧自地問,“作為伊阿宋的老朋友,你也不想他那麽做,對吧?”
大叔,你有心事,找別人去傾訴,找我做什麽?
你該不會以為我樂意聽你講這些屁話吧?
加西亞再拉被子,埋頭大睡。
珀琉斯走了過來,腳步聲,加西亞聽得清楚。
“我要去殺了現任的國王,我要去殺了佩利阿斯。”珀琉斯已經靠近加西亞的床,“加西亞,所以我想請你幫忙,教教我,怎麽做,才可以殺了伊阿宋的叔父,伊阿宋還不記恨我?”
為了不讓珀琉斯繼續靠近床,加西亞拉開被子,露出臉問話,“你殺了伊阿宋的叔父,愛俄爾卡斯國的王佩利阿斯,有什麽用?伊阿宋死了父母,他要守孝三年,難道你現在殺掉他的叔父,他就會立馬登基做王嗎?”
“沒錯”,珀琉斯解釋道,“依據愛俄爾卡斯國的禮教,父母去世,子孫是得守孝三年;不過,前任國王去世,後人就得立馬繼位,國先於家,否則就是叛國,會遭受整個王國子民的唾棄。”
“還有這樣的事?”加西亞突然就來了興致。
“是的”,珀琉斯壯志未酬地看向窗外,“只要我殺了佩利阿斯,我們的船長伊阿宋就不得不繼位。”
加西亞問,“你別忘了,佩利阿斯死掉,他還有那麽多女兒?”
珀琉斯哈哈哈笑,好像一切都已經被他操縱在掌心中。“這你就不懂了,愛俄爾卡斯國有律法,不得女子繼承王位,而佩利阿斯沒有兒子。所以,繼承王位的人,必須是我們的船長伊阿宋。”
這,倒是件大好事。
原本,這個王位也是伊阿宋父親的。
當然了,加西亞說的好事,指的是,他就不用再等三年,早日收獲【雙倍獎勵】。
“加西亞,你是個有謀略的人。”珀琉斯目光殷切地看著加西亞,“請幫我想個法子,在我殺了伊阿宋的叔父之後,他不會記恨我。”
“你就這麽在意伊阿宋嗎?”不知道為什麽,伊阿宋對珀琉斯的印象,有所改觀。
他,是夠蠢;
但是,每一次他出現在加西亞面前,甚至與加西亞發生衝突,珀琉斯都是在為伊阿宋出頭。
這樣的人,忠誠。
是難得的!
“我答應過伊阿宋的父親,要輔佐他的兒子當上愛俄爾卡斯國的王。”珀琉斯說:
“加西亞你太年輕,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曾經,在我追求我妻子那幾年,差點餓死,是伊阿宋的父親救活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關於珀琉斯求婚的事跡,全希臘人周知,加西亞也知道一些,但缺少細節。
顯然,珀琉斯專程前來找加西亞,也不是要給加西亞講愛情故事。
至少在今夜,不合適!
“其實”,加西亞問,“這件事情,不必你自己去做?”
啊?
為了盡快讓伊阿宋上位,珀琉斯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他要自己去做這件事情。
但他擔心,自己這麽做,會讓伊阿宋記恨。
珀琉斯追隨在伊阿宋身邊,一直扮演著老朋友、兄長、甚至是父親的角色,他很希望幫伊阿宋當上國王,但他也不願因此失去伊阿宋這位年輕的朋友。
所以,珀琉斯的內心是矛盾的,需要加西亞給他出謀劃策。
“不必我自己去做?”珀琉斯反問,“難道,還有誰會願意去冒這個風險嗎?”
加西亞已經從床上坐起來,開始認真地籌劃,“在我們這支隊伍中,除了你,還有誰最在乎我們的船長伊阿宋?”
珀琉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美狄亞”。
轟……轟……
雪一直下,風越刮越大了。
美狄亞在冷風中蘇醒,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的床頭在下雪。
怎麽會這樣?
我不是已經回到驛館,睡在床上了嗎?
床上為什麽會有雪花落下來?
美狄亞起身再看, 沒有下雪。
可能,是她在做夢?
美狄亞白天在城中尋找伊阿宋,走了太遠的路,她的身體很疲勞;
找到了伊阿宋後,她跟著伊阿宋去到墓地裡祭拜伊阿宋被絞殺死去的父母二老。
回來路上,美狄亞有數十次調整好了呼吸,想要跟伊阿宋說句安慰的話。
可是,每一次,她小心地走近,要開口說話時,伊阿宋總會不耐煩地走開。
美狄亞只能默默地跟在伊阿宋身後,看著伊阿宋冷漠的背影,踩著伊阿宋踩髒了的泥水,她的一顆心涼透了。
床上,美狄亞蓋著被子,雙手抱膝蓋坐著。
她是不想醒來的,一旦她有清醒的意識,她就會忍不住去想伊阿宋,去想自己未來的命運。
再等三年,伊阿宋就會順利登基嗎?
伊阿宋登基後,他真的就會娶我為妻嗎?
美狄亞從不後悔自己當初叛國的選擇,可是她沒想到,自己竟會落到這樣的田地。
無依無靠回不了頭,未來虛無縹緲沒著落。
“如果,我不是個女人,會不會好一點?”美狄亞把頭埋進被子裡,淚水流了出來。
已經忘記,她上一次流淚是在什麽時候了。
“孩子,你不要流淚,做女人沒什麽不好。”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很陌生。
她是誰?
怎麽可以知道我在想什麽?
美狄亞抬起頭,模糊的視線裡,看不見房間內有除她自己以外的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