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麽,你說什麽?
以順流的速度計算,伊阿宋的船早該飄到出海口。
這個時候還不到,也許是因為船的速度比騎兵快,伊阿宋趕在阿布緒爾托斯之前就出海去了。
侍衛說什麽“會不會不從這裡過”,不會。
伊阿宋要出海逃離科爾基斯國,這是必經之路,沒有別的出口。
侍衛是跟衛隊長阿布緒爾托斯混的,居然不知道這一點常識。
該抽,活該!
籲……
一架馬車到來,國王埃厄忒斯跳下來,著急問,“怎麽樣,金羊毛奪回來了沒有,那群外鄉人殺了沒有?”
“並沒有”,衛隊長阿布緒爾托斯說,“父親,會不會伊阿宋不從這裡過啊?”
這個疑問,他不讓侍衛提,自己卻可以,因為阿布緒爾托斯知道,國王不會拿皮鞭抽他。
“兒子,我的判斷不會出錯。”國王埃厄忒斯不悅,沉聲說,“那群外鄉人要想逃離我們科爾基斯國,僅此一條路。”
“這件事情怪得很,父親您的馬車都到了,伊阿宋的船怎麽會還沒到呢?”阿布緒爾托斯說。
沒錯!
陸上走的馬車不比水裡的船快,伊阿宋的船怎麽可能還沒到。
國王埃厄忒斯怒視著阿布緒爾托斯,看得見的威力在靠眼神來傳遞。“你阿布緒爾托斯耽誤事,你放走了盜取金羊毛的伊阿宋?”
阿布緒爾托斯連忙解釋,“父親,我要告訴您,我的騎兵早就到了,我記得那會太陽還很高,所以……”
國王埃厄忒斯說,“我的兒子,你已經死過一次了,是我殺了我的兵替你去死,讓你復活。我以為……你知道該怎麽做。”
阿布緒爾托斯單膝下跪,對神起誓,“王,我以神的名義發誓,對您忠誠。”
確實,國王埃厄忒斯獻祭衛兵封印住了鐵甲龍靈,同時也復活了衛隊長阿布緒爾托斯。
只有埃厄忒斯知道,鐵甲龍靈由火龍毒牙長成,當年獻祭了王族美狄亞的血,因此只有王族血統可以通靈操控鐵甲龍靈。
並且,王族成員遭受鐵甲龍靈的襲擊,可以通過獻祭來復活。
“我的兒子,你對我忠誠就是對科爾基斯國忠誠,而科爾基斯國,到底還是你的,你才是科爾基斯國未來的王。”國王埃厄忒斯說。
“承蒙父愛”,衛隊長阿布緒爾托斯猶疑地問,“父親,要是您當年用我的血來獻祭,允許我通靈操控鐵甲龍靈,可能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了。”
國王埃厄忒斯眼皮半合,問,“你,怨我?”
“不不不”,阿布緒爾托斯搖頭,絕對不敢承認。
埃厄忒斯走過來,按著阿布緒爾托斯的胸口說,“你,沒有靈性,不能通靈。而且……”
而且,通靈者,以鮮血獻祭火龍毒牙,還需要獻祭命,直接死亡。
或,獻祭壽命。
公主美狄亞,屬於後者。
她在被父親埃厄忒斯用來獻祭火龍毒牙之時,沒死,還活著。
顯然,她是獻祭了鮮血和壽命。
這也是為什麽,封印火龍毒牙生長成鐵甲龍靈,非要選擇美狄亞的緣故:
一,她天性通靈;
二,她不被在乎。
但,以上,國王埃厄忒斯沒打算讓阿布緒爾托斯全知道。
包括,埃厄忒斯給美狄亞下毒,阿布緒爾托斯以為那不是能致死的劇毒;
而現在阿布緒爾托斯也是以為,美狄亞沒被毒死,自己跑掉了,根本不存在埃厄忒斯下令燒毀營帳這件事情。
當然了,國王埃厄忒斯不知道美狄亞真就沒被燒死。
雖然她毒發身亡,但被忒修斯所救,再借金羊毛復活,現在還活著。
國王埃厄忒斯是在欺騙加隱瞞阿布緒爾托斯,但他也總是讓自己掉入自己設計的圈套。
約等於,自己騙自己。
就說,他以為美狄亞死了,騙阿布緒爾托斯說美狄亞沒死,跑了。
事實上,美狄亞真就是跑了。
他看似騙了阿布緒爾托斯,結果,卻不是。
受騙的人,反倒是他自己。
在國王埃厄忒斯心裡,阿布緒爾托斯是兒子,也是棋子,不該知道太多。
不要怪父親埃厄忒斯沒人情,當兒子的阿布緒爾托斯就不是個人。
他不光有碎屍的愛好,他還非親妹妹美狄亞不可?
由此,讓阿布緒爾托斯做棋子要比當兒子,更能讓父親埃厄忒斯踏實。
天色越來越暗,等不來上遊伊阿宋的船,卻有數艘大船從海面駛來,已經到達阿布緒爾托斯設伏的出海口。
這幾艘船是被國王埃厄忒斯安排在海上,給伊阿宋留的又一手不時之需。
萬一在陸上沒能擊殺伊阿宋,奪回金羊毛,國王埃厄忒斯至少在海上還有一次機會。
幾位船長一同來拜見國王埃厄忒斯,匯報說,他們這些天完全控制住了科爾基斯國的海域,不見有船只出現。
而他們這一趟,自海域沿河北上,也是不見伊阿宋的船。
“父親,我沒有騙你。”衛隊長阿布緒爾托斯聲音提高許多,“我就說了,我的騎兵比船快,伊阿宋的船還沒經過,他們肯定就在上遊。”
國王埃厄忒斯低頭思考, “看來,這群外鄉人是還在上遊,為什麽?”
他們在跳河後,被忒修斯的船接走,往下遊逃。
國王埃厄忒斯也是把兵力全集中在這出海口,等待最後的伏擊,那群外鄉人在上遊已經不會再受到阻撓,他們為什麽停留在了上遊?
因為埃厄忒斯不知道,忒修斯的船在接上人之後,並沒有直接往下遊逃。
相反,那是逆流北上,要去搜救綠胡子,所以才會遲遲沒有南下來到出海口。
“稟報國王,衛隊長。”有侍衛跑來,“上遊駛來一條船,應該就是那群外鄉人。”
天黑了,在等的船來了。
“點火”,埃厄忒斯一聲令下,出口海的兩岸,燈火通天,仿佛白日再現,硬是把明天的太陽給提前搬了出來。
伊阿宋的手緊緊抓住那個裝有金羊毛的布袋,問加西亞,“你說得一點沒錯,他們果然是設伏了,我們真的要硬闖嗎?”
什麽叫我說得沒錯?
那是人公主美狄亞說的,好吧。
在接上了綠胡子,決定要南下出海時,公主美狄亞做出與國王埃厄忒斯雷同的判斷:要逃離科爾基斯國,只能南下出海,可是出海口一定會有衛兵設伏。
伊阿宋目前是逃避美狄亞,已經到了神經錯亂的地步,居然把美狄亞的精準分析套在加西亞頭上來。
誰做的判斷,誰來解。
加西亞把問題轉移給美狄亞,“公主,你看,我們硬闖能過嗎?”
現如今,沒了鐵甲龍靈,能不能過另說。
還能硬闖嗎?
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