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法師夏洛克 第六章 愚蠢的人類（下）

“人類，你惹怒我了。”帕米歐的殺意鎖定遠處的夏洛克，轉過身，準備朝那邊衝刺。

他沒想過夏洛克能活下來，明明他只需要動動長槍，那具脆弱的軀體就會瞬間失去生命，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一道石牆突兀地擋在他面前。

又是這種石牆，明明脆的更豆腐一樣，卻依舊要一次次出現在他的前進路線上。

帕米歐有些不悅，更多的則是對夏洛克的嘲諷，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類會認為這樣低級的魔法可以阻擋住他的腳步。

他想要揮動長槍，卻發現長槍也被一塊不知何時出現的石牆擋住。

他看了看先前被聖光傷害到的皮膚，發現它們已經開始流血，不過還好並沒有傷到內髒，對於惡魔來說，這種傷勢就跟沒有一樣。

但聖光的氣息太過討厭，不到萬不得已，帕米歐根本不想去直面聖光，哪怕它現在弱小到無法殺死他。

他現在不想去管那些石牆。

繞過這幾扇石牆，帕米歐腳踩湖面，朝著夏洛克的方向繼續移動，可剛踏出去半步，兩扇石牆又恰好的卡住他的身位。

這些石牆出現的角度極為刁鑽，每次都是出現在他極近的地方，如果不是他能及時控制住身體，只怕會再次輕而易舉把這些石牆撞碎，接著被隱藏在裡面的聖光惡心。

帕米歐停下腳步，眯起眼睛，開始正視湖邊的人類。

如果沒有很強的洞察力，那位人類是不可能用石牆擋住自己的前進路線的。

因為石牆出現的速度遠遠不如自己移動的速度，也就是說，自己在移動前就已經被預判到路徑。

這名人類絕對不簡單。

不過也僅此而已。

因為這裡是迪斯科。

帕米歐冷笑兩聲道:“哪怕是最低階的魔法，在這個沒有多少魔力的地方，你又可以攔我多久，等你魔力耗盡之時，就是你的時期。”

面對惡魔的嘲諷，夏洛克的回應只有一個，那就是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然後開始在記事本上寫東西。

他沒有說話，直接無視了湖那邊揚言要殺他的惡魔。

帕米歐慫慫肩，有些自討沒趣地搖搖頭，猛地用左拳打碎攔在面前的石牆，在一片聖光爆炸中，他用右手投擲出那根長槍。

早在他右臂蓄力的那一刻，夏洛克就已經看出他下一步要做什麽，在他的視野裡，敵人的一切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哪怕細小如手臂肌肉的變形，亦或者是隱蔽如腳尖的朝向，甚至是瞳孔的縮放幅度與頻率。

這些種種他人無法注意到的細節，都可以成為夏洛克戰鬥時用來判斷敵方行動的基礎。

他無比堅信自己的判斷。

就像魔法師會相信自己手中的法杖一樣。

這不是什麽超能力，這只是一種在下城區無數罪犯勾心鬥角後磨煉出來的，最純粹的洞察力與戰鬥本能。

“禦石術。”

夏洛克手中的記事本快速翻頁，一股強大的魔法波動自書中產生，通過這層媒介，魔力在湖面上重組成一百扇石牆。

沒錯，就是一百扇，這是一個令帕米歐這樣的高階惡魔都要目瞪口呆的數量。

長槍呼嘯，它高速刺穿一扇扇石牆，憑借著高昂的氣勢，它不可阻擋地衝破前六十扇石牆，隨後漸漸疲軟，最後在打碎第九十九扇門的時候，它趨於靜止，憑借最後一點力量，成功把自己卡在第一百扇石牆中間。

湖面上的石牆碎片還未完全落入湖中。

“禦風術。”

夏洛克完全不打算給他任何反應時間，召喚出一陣狂風夾雜著那些蘊含聖光魔法的碎石塊朝帕米歐轟去。

六扇石牆再次升起，將想要逃跑的帕米歐包裹在其中，伴隨著無數道聖光魔法，湖面上再次迎來耀眼的魔法爆炸。

夏洛克抬頭望向湖面，他發現那頭惡魔依舊還活著，這令他有些驚訝。

這就是高階惡魔的生命力嗎?

短短一分鍾間，夏洛克已經釋放上百道低階魔法和數道中階魔法，可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殺死這隻高階惡魔。

煙霧散去，帕米歐站在湖面，他的馬頭只剩半個，另外半個露出慘白的頭骨，身體上還充斥著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血洞，正往外“咕咕”冒著幾抹黑血，這副模樣看上去還要比剛開始要更加醜陋幾分。

他用殘缺的馬嘴說道:“人類，我承認我低估你了，我為之前的無禮向你道歉。”

夏洛克點點頭，沒有說話，始終不願意展露出哪怕一點點多余的情緒，沒有人知道他的手心已經冒出絲絲冷汗。

“你沒有用高階魔法，說明你肯定不是高階魔法師，但是我仍然想不明白為什麽你可以把我逼到這種地步。”

“但是不管怎麽解釋，你的存在，一定會對我們的未來有害。”

夏洛克咽下少許激動，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與惡魔中的智慧個體進行交流，以往他都只能在刑房裡聽那些愚蠢的低級惡魔“嗚嗚哇哇”說著毫無意義的詞匯。

“你們到底效忠的是誰?”夏洛克的聲音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這當然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那位大人很強，比你強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夏洛克笑了，並不是帕米歐不科學的描述強弱的方式，而是他終於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迷霧裡確實存在著一位幕後黑手。

看到他稀有的笑容，帕米歐晃動那顆沾滿黑血的馬頭，興奮道:“怎麽，你已經害怕到無法管理自己的面部情緒了嗎?”

夏洛克沒有接他的話，用協商的語氣問道:“我想問問，你來這裡的目的和方法。”

“你是傻子嗎，我怎麽會告訴你?”

“好吧。”

夏洛克開始翻書，神情專注。

“喂喂喂，你該不會還有魔力剩余吧， 你的魔力不會枯竭嗎?”帕米歐終於有些慌張，他把長槍召喚回手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並攏雙腿，身體微微顫抖。

先前的那波魔法爆炸已經把他傷的快要死去，再硬扛一次那種攻擊，它將必死無疑。

夏洛克的臉上滿是自信，舉手投足間全是瀟灑和對惡魔的蔑視。

“之所以剛剛不用高階魔法，是因為我覺得你還有溝通的價值，顯然現在你已經失去這種價值了。”

看到他冰冷如魔神的視線，帕米歐嚇得連滾帶爬就往那扇地獄門裡衝去，邊跑邊大放厥詞:“等著吧，那位大人會把你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他的身影消失在地獄門中。

等看到地獄門漸漸散去後，夏洛克才無力地倒在背後的草坪上。

他賭贏了。帕米歐因為膽怯逃了回去，同時也證明有智慧的惡魔是可以通過地獄門返回的，至於那扇門通往哪裡，沒有人知道，因為知道的人估計都死了。

帕米歐不逃，死的估計就是他。剛剛的那次魔法爆炸已經耗盡他所有的魔力，再打下去，自己可口的腦漿說不定已經流進那隻馬頭惡魔的胃裡。

不過貌似他的肚子已經破了，也可能會順著食管流到湖面?

那豈不是把這麽清澈的湖水弄髒了?

夏洛克，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緊繃的神經剛剛松弛，那股熟悉的異動再次在遠處出現，這次似乎是那座大樓的方向。

夏洛克猛地坐起，嘴裡臭罵著下城區裡幾個最髒的詞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