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法師夏洛克 第五章 愚蠢的人類（上）

“他們沒有完全信任我們，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有所隱瞞。”

“夏洛克先生，這是人之常情，就像剛開始我也不信任你一樣。”歐若拉從落地窗旁走過來，與他並肩坐下。

“是啊，師傅，這裡真的好美。”格雷還在眺望遠方的城市，他完全沒能看夠這種美景，“迪斯科真的不能一直存在下去嗎?”

夏洛克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男孩殘忍的真相:“短暫的歡愉罷了，沒有魔法的傳承，遲早有一天迷霧會找到並毀掉這裡。”

“夏洛克先生，為什麽你總是這麽肯定迷霧是人為的?”身邊的歐若拉提出這個困擾。

“你知道霧行者吧。”

“知道，是一個討厭皇宮與教廷的人，他非常不願意與我們合作。”

“對，但是不完全對，準確來說這家夥討厭整個霧都，他覺得霧都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關著無數隻不敢掙扎的鳥雀，留在這裡只會徒增煩惱。”

夏洛克想起那位故人，不禁有些好奇他現在在哪，是否已經迷失在迷霧中。

歐若拉滿臉好奇追問道:“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地獄之門只會出現在有人生活的地方，而迷霧外，被摧毀的國家數不勝數。他還說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每個像霧都這樣孤單的城市都將面臨一個共同的敵人。”

聽著聽著，歐若拉慢慢睜大眼睛，看上去就像隻受驚的倉鼠。

她發現自己在教廷的藏書中沒有看見過類似的說法，更多的教廷官員會把迷霧認做是一種天災，為了懲罰罪惡的人類。

“你不知道這些倒也無可厚非，因為教廷那些人總喜歡把他們不敢面對的存在虛化成非人的東西，哪怕是手裡捏著的事實碎片都會被他們當作廢紙故意扔進垃圾桶，他們總是那麽喜歡篡改事實。”

說完，疲憊的夏洛克往後躺下，看著頭頂陌生的天花板，剛想閉上雙眼小憩一會，突然察覺到一絲異動。

這種感覺無比熟悉，因為那是他在霧都這幾年裡經常打交道的東西，它比下城區罪犯出現的次數還要多很多。

不過夏洛克更願意跟那些罪犯嘮嘮家常，聽聽他們口中最肮髒的底層秘密，也不願意面對那些只會胡言亂語的醜陋惡魔。

歐若拉神色一變，下意識看向坐起的夏洛克，看來她也已經注意到那邊的異動。

“你和格雷在這待著，保護好它。”

格雷和歐若拉對視一眼，不需要思考，他們也知道夏洛克說的是什麽東西。

“夏洛克先生……”

歐若拉的囑咐還沒說完，夏洛克就已經從窗戶上跳下去。

“不用擔心他，歐若拉姐姐，師傅可能不是霧都最厲害的魔法師，但他一定是最擅長戰鬥的魔法師！”格雷咧開嘴笑起來，並朝著歐若拉豎起大拇指。

“可是小格雷，這裡可沒有霧都那麽濃鬱的魔力……”歐若拉欲哭無淚道。

“咳咳，總之，我們要相信師傅，因為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夏洛克啊！”

格雷再次豎起大拇指，露出滿嘴大白牙，就好像在跟歐若拉炫耀自己最帥氣的機器人玩具。

“夏洛克先生……”

男孩的自信並不能讓歐若拉完全信服，她開始默默向太陽女神祈禱他的平安。

?

深夜的公園幾乎看不見行人，也基本沒有人會注意到湖面上那扇突兀的地獄門。

它很大，比夏洛克見過的所有中階地獄門都要大。

這就是高階地獄門。

夏洛克只聽說在上城區曾經出現過這麽一扇地獄門，但沒有親眼見過。

這樣的地獄門靠高階魔法師無法將其破壞，只能通過駐扎防守來盡可能減少損失。

黑霧翻湧，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音，似在歡頌，又或是在哀鳴，但都說明來者不善。

這是一個很巧合的事，在他們三人傳送到迪斯科的第一個晚上，這裡就出現了一扇地獄門。

可是世界上哪裡有那麽多巧合，這只會讓夏洛克更加相信迷霧背後的主謀是真實存在的。

正閉目養神的夏洛克抬起頭，手裡多了一本書，他並不是什麽都沒有做，恰恰相反，從他們到達迪斯科的那一刻起，他們三人就已經各自開始凝聚這座城市為數不多的魔力。

因為遠離地面，這裡的魔力極為稀薄，不過幸好他們在時間上做足了準備。

“呲——”

那似乎是利器劃過地面的聲音。

一隻身材高挑的惡魔拖著沉重的長槍走出地獄門，他有著一顆極為醜陋的馬頭，裸露的胸膛上全是黝黑到流膿的傷口，唯一讓夏洛克在意的是那雙眼睛。

他與迄今為止夏洛克見過的惡魔都不同，那雙眼睛裡雖然同樣有瘋狂，但卻極為內斂，顯得更加理智。

具有智慧的惡魔嗎?

夏洛克相信“實踐出真知”的真理，於是他立刻朝那頭惡魔丟出一顆碩大的火球。要論對惡魔傷害最大的魔法，除了聖光，便是高溫之火。

“咻——”

長槍劃過，火球轉瞬即逝。

馬頭惡魔在看湖的另外一邊，從地獄門裡出來開始，他就一直看著那裡，哪怕是夏洛克極為不禮貌的攻擊也沒有讓他移開目光。

他知道，那裡有兩團聖光，是比湖邊那個坐著的人類更為重要的存在。

他落在湖面上，開始朝那個方向走去。

“這樣真慢。 ”

馬頭惡魔竟然口吐人話。

“為什麽我不能像繆斯一樣長出一對翅膀?”

他感到悲憤，甚至開始覺得這非常不公平，就像人類堅硬的腦殼一樣，會影響他整體咀嚼體驗，因為吐骨頭是一件在進食時十分麻煩的事情。

想到硬硬的頭骨，他發現前方多了一面石牆，這似乎是在嘲諷他吃人還要吐骨頭一樣。

這兩者的關聯很勉強，但他還是生氣了，尤其是在他看見自己正被關在一個石頭做的空間裡。

“繆斯說過人類是一種很愚蠢的東西，我現在覺得她說的真的很對。”

馬頭惡魔歎了口氣，握緊手中的長槍，他有些憐憫湖邊還在企圖攔截他的人類，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類這麽不珍惜生命。

連剛剛出的的小惡魔都知道，人類的生命只有一次，不像他們惡魔，只要不死於聖光就還能再生，就幾乎等於擁有永生。

“所以說，像你這樣愚蠢的人啊，就該死。”

他揮舞手中的血紅色長槍，在血氣四散的下一秒，六面石牆被震成無數的碎塊。

碎塊朝著各個方向飛去，自然也會命中近在咫尺的馬頭惡魔，不過他懶得去躲避，他知道這種小石頭完全傷害不到自己。

他是偉大的帕米歐，是高貴的智慧惡魔。

一塊小石頭落在他身上，變成一團細小的光球。

無數塊小石頭飛來，它們的內部都是這樣細小的光球。

它們在一個精準的時間點同時炸開，頃刻間就把帕米歐淹沒在刺眼的聖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