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九相 第14章 瀾海

是附著窗欞的蛛網

是藏匿岩縫的苔蘚

還是路阻且長的我

書房牆角的一尊鎏金博山爐中，煙氣嫋嫋升起，在書房中劃出一道雲流龍行的軌跡，如同拂拭心靈的輕紗，緩緩將書香氤氳開去。

一方凝重的紫檀桌佔據了主位，桌面被上好的絲絹包裹，一枝精製的白玉筆挺臥於玉硯旁，書桌一角巧置一盞鎏金獸首燭台，光線柔和。書桌旁的椅子以紅木為框架，椅背上鑲嵌著精美的嵌漆畫，坐墊則采用了繡有金絲的錦緞，兩者相得益彰。

椅子上坐著三人，看上去年齡都不大。

“你也太不小心了，急色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玉冠男子語氣輕緩卻不怒自威，手上的籠翠在燭火下發著淡淡的幽光。

“我...我也是一時大意了，那甄子嫿簡直美得驚為天人，一點都不比洛水姑娘差。”白衫男子答話時有點緊張，玉冠男子語氣中的些許嗔怒還是讓他失了方寸。

“那二郡主也不比洛水姑娘差啊，你怎麽不去調戲一下?”另一側的青衫男子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你...”

“夠了，這件事就過去了。”玉冠男子輕描淡寫的一句，另外兩個人則立即收聲。“以後做事小心一點，對信王府的人禮讓三分，還不到跟他們翻臉的時候。”

“環哥兒，我親眼見到信王世子把雲府那個二世祖叫到了一旁，二人私語良久，不知聊了什麽，要不要旁敲側擊的打聽打聽?”青衫男子在一旁給出了建議。

被稱作環哥兒，手帶籠翠的男子，姓賈名環，是本朝大司馬，兵馬大元帥賈詡的親侄子。按大周朝的祖製，大司馬是專司武職的最高長官，位列三公之上的正一品大元。

賈環的伯父賈詡，無子女，所以賈環理所當然的成了賈府的繼承人。但是此人行事卻極其低調，三年前以甲等資質入學墨翠山的碧火行，僅用兩年時間就得以結業。之後沒有投軍，也沒有托庇其伯父求得一官半職，更不像其他紈絝子弟那樣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而是整整銷聲匿跡了一年，可謂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只不過前一段時間，賈府傳出其與府上的丫鬟有些首尾，一時也令賈府上下蒙羞。

另外兩人，青衫男子則是雲騎都尉張廣齡的幼子張翀，而白衫男子則是冠元侯世子吳柏舟。

“不要跟雲府產生任何瓜葛。”賈環的語氣極其平淡。

“為什麽?雲府那兩個二世祖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他家即沒有官職又沒有背景。”吳柏舟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急躁，心直口快的說了出來。

“伯父的意思，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

清晨，天邊剛剛透出一抹淡藍，細雨如絲，小草的嫩芽伸展著腰肢，在雨滴的滋潤下，更顯妖嬈。花兒低下了頭，羞澀地接受著春雨的恩賜，它們的花瓣上掛著晶瑩的雨珠，像是淚滴，美得純淨自然。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新和花朵的幽香，那是春天獨有的氣息，隱約中帶著一絲絲的憂愁和相思。

雲塵起的很早，行走在在自己的小院中，雨滴打在臉上，冰涼中帶著一絲絲溫暖，那是春天的溫度，將心情也變得異常柔軟。腳下石徑濕滑，每一步都踩出水聲，仿佛能夠踏破這層薄薄的憂思。

‘因為是你呀。’雲塵的嘴角輕輕地向上揚了揚。

他微微抬頭，看見遠處一襲淡雅長裙的女子，手持油紙傘，正向自己緩步的走來。雨珠從傘簷滴落，濺起一圈圈漣漪，如同一幅溫婉的水墨畫。

“哥哥，扶風山來了一個修士，要見我們兩個。”雨水輕輕打濕了她的發梢，卻更添了幾分柔美。

“這麽早?”

“嗯，他已經在正廳了”。

雲塵和桃子穿過層層疊疊的庭院，還未踏入正廳，便被一道如詩如畫的身影吸引。遠遠地，他們便瞧見一個人影孤零零地站在大廳中央，面朝壁板，背影挺拔如松，身著一襲雲紋白袍，衣擺輕輕起伏，無風自動。那份從容，既有仙風道骨的超脫，又不乏俠骨柔情的溫暖。

雲塵與桃子踏入正廳，對方卻未有轉身之意。雲塵輯手為禮，語氣中滿是敬意與好奇，輕聲問道:“不知道長召見晚輩二人，有何指教?”那人微微側頭，語調悠然:“道長?叫我少俠！”雲塵聞言，頓感尷尬，原來此人年齡竟與自己相仿，“不知少俠有何見教?”

白袍少俠話語緩緩，不知是否故作老成，每個字都帶著他獨特的氣息，伴隨著他手中羽扇輕搖，仿佛每一語都是一股清風，“風起於青萍之末，亦能摧枯拉朽;我行於世間之中，豈止風雲變色。”仍舊背對著他們，讓人更加好奇這位少俠的真面目。

雲塵心想這人莫不是有病?中二病。

桃子忍不住了，她清脆的聲音中帶著些許不耐:“您究竟有何事?”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少俠，他終於緩緩轉身，那一刻，雲塵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眼前這位仙風道骨的少俠，前額僅有一縷秀發斜撇著，其余部分光潔如鏡。

此人仙氣飄飄不假，神采俊逸不假，眉目清秀不假，唯獨發際線後移過頂，這在雲塵的前世，妥妥的是個受996福報的程序猿。

然而，禿頂少俠對雲塵的失態視若不見，反倒是一步跨前，幾乎是與桃子貼面而立，語氣溫柔地詢問:“不知姑娘可願意告知生辰八字?在下最擅長推算姻緣，可幫姑娘測上一測。”桃子臉色一紅，哪見過這般直接的言辭?她微微後退，顯得有些局促。

禿頂少俠不肯放棄，伸出手來:“既然姑娘不便言說，不妨讓我看看手相?”見桃子依舊不允，他又補充道:“或者面相也行。”說著，他又把大腦袋往桃子的面上貼。說時遲那時快，桃子輪圓了一巴掌扇了過去，少俠原地轉了個圈，捂著臉頰卻笑著誇讚:“姑娘好身手！”

雲塵無語，這怕不是又來了一個吳柏舟吧。

禿頂中二少年糾纏了桃子好久才安分下來，道明了來意。原來他叫墨耳，是長風學宮的弟子，此次奉命迎接雲府二位子弟上山。

“近日有多位準學員遇襲，均是瀾海被剜，死狀淒慘。”墨耳頓了頓，用鼻孔看了看雲塵，轉頭滿眼熱忱的對著桃子繼續道:“所以司業讓我來接二位上山，以保萬全。”

桃子看到他色眯眯的眼神，沒好氣的道:“我怎麽知道你不是歹人，看你這一臉壞笑，跟你一起上山才危險。”

墨耳難得沒有開口辯駁只是回了一句，“這還不簡單！”隨手拿起案幾上的一張宣紙，左手如虛撫琴弦輕輕一揮，柔軟的宣紙瞬間如利刃般激射出手，刺入正廳中的楠木簷柱足有半尺深。

秀完這一手，他又搖起了那把羽扇，剛想擺個高手pose，這時小桃子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小手一指，“你賠錢，賠錢！弄壞我家的柱子，我告訴爹爹去，你這個壞人。”小桃子掉頭就跑。

“小妹妹，你等等，我這可不是故意要弄壞你家東西。”高手范兒裝了半截，另外半截被小桃子輕松化解。

雲塵和大桃子對視一眼，看不出對方深淺。這一手在凡夫俗子看來簡直匪夷所思，但是在修者中是什麽段位他倆就不清楚了。雲塵前世在武俠小說中看到的，能摘葉成劍，飛花傷人的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難不成這個不正經的中二少年，還真是個仙風道骨的大手子?

“咳，咳。”墨耳輕咳兩聲緩解了一下被小桃子打斷的尷尬，滿面春風的望向大桃子，“你看，本少俠要是歹人，早就手起刀落了不是?”他一臉的無辜，像是在等待媽媽喂奶的寶寶。

大桃子可沒給他好臉色，“這可難說，你在雲府不敢動手，出去了可說不準呢。”

墨耳急的直撓頭，“這……你們雲府是有防禦法器還是有高手坐鎮?在這裡動手和出去動手有什麽區別?”他的語調就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墨耳兄……”雲塵剛想開口，就被硬生生的打斷，“叫我少俠！”同時又給了雲塵一個大大的鼻孔。

雲塵心裡罵娘，好好好，都依你。

“墨耳少俠，你剛剛提到的瀾海被剜走，具體是怎麽回事?”有求於人，雲塵打算讓他先囂張一會兒。

墨耳沒搭理雲塵，眼巴巴的看向桃子，“姑娘，你想了解一下雙修，不是，修行的奧妙麽?若是你想知道的話，在下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什麽‘在下’，叫你自己少俠！”雲塵沒好氣的說道。

又折騰了好一會，墨耳才又安分下來，雲塵覺得跟這個人在一起，遇事就被戲虐間打岔，乾不了什麽正經事。

“放在平時，我這一課至少也要收一月華的，但是既然桃子姑娘想要了解雙修的法門，本少俠必然不會留私……”沒等他說完，桃子一個凌厲的眼神就飛了過來，“你愛說不說。”

“好好好，都依你！本少俠願述詳情。”墨耳臉上掛著孩子斷奶般的無奈表情。

“二位通過了冠試，也就說明開啟了‘人門’。”小羽扇又輕揮了起來，“開啟了‘人門’也就說明‘三大陽脈’不再閉鎖。”

“‘三大陽脈’不再閉鎖，也就說明可以汲取天地萬物的精華了。”媚眼看桃，鼻孔對塵，“我說完了。”

“啥?這就說完了?三大陽脈是啥?瀾海是啥?怎麽汲取精華?你一個字都沒說啊。”雲塵有點無奈。

墨耳看向桃子，對方給了他一個‘繼續’的眼神後，他才接著說道:

“三大陽脈分別是手少陽神堂經、手陽明玉枕經、手太陽天泉經。”說著，墨耳少俠依次舉起了左手小指、左手無名指和左手中指。

只見他的左手小指第一指節和第二指節處，有淡淡的青氣繚繞，並且有一顆顆小星星圍繞著指關節旋轉;左手無名指第一指節和第二指節處，有淡淡的銀白色微光，並伴有數顆月牙或者圓月狀的小東西;而中指的第一指節處，閃著耀目的金色光暈，好像有一顆小太陽。

隨著墨耳握拳，各指節處的光華一閃即逝，好像都被他吸入了掌心。再看向墨耳的左手，已經和平常人無異，只剩下幾根汗毛，又黑又亮。

雲塵和桃子又被秀了一臉。

“手少陽神堂經:起於左手小指，經陽谷-肩貞-神堂-關元等陽脈，終至瀾海，這一脈是修行的入門，也是最細小的一條陽脈。這條陽脈對應著星瀾這個大境界。”

“星瀾境又分為星雨、星河兩重境界。星雨境在外的直觀的表現為左手小指第二指節可見天青色小星星;星河境在外的直觀的表現為左手小指第一指節可見數顆銀白色小星星環繞。”說著墨耳又舉起了左手，雲塵和桃子仔細觀看，淡淡的青氣和一顆顆小星星再次浮現。

墨耳一副仙風道骨的神態，望著桃子，等著對方的驚訝與讚許。

大桃子只是紅唇輕啟，不鹹不淡的吐出了兩個字:“繼續”。

“好嘞。”仙風道骨的少俠賤兮兮的說道，“手陽明玉枕經:起於左手無名指，經尺澤-雲門-眉衝-玉枕-天柱-魂門-氣海-外陵等陽脈，終至瀾海，這一脈最長，也是最主要的一條陽脈。這條陽脈對應著月瀾這個大境界。”

“月瀾境又分為月弦、月輪兩重境界。”說著墨耳將左手無名指伸出，其第二指節處有數顆形似月牙的小彎彎，第一指節處則有數顆閃著銀白光澤的小圓球。

墨耳忽然收起了手指，有些不耐煩又滿眼火熱的盯著桃子，“桃子姑娘，其實這些都是皮毛小道，不如我們二人找個僻靜處，淺研一下雙修大道，可好?”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角勾到了耳根，好像有口水流了出來，說著還要去摸桃子光滑白膩的小手。

“啪”的一聲，比先前響亮得多，“繼續。”桃子的語氣好像在使喚自家的狗子。

墨耳一臉委屈，眼角好像都掛上了點點晶瑩，他捂著左側紅腫的臉頰，不情願的繼續開口，“手太陽天泉經，”剛說幾個字，他就抽了抽鼻子，雲塵這會兒有點可憐他了。忙喚婢女換了新茶，讓他先喝兩口熱茶壓壓驚。

“手太陽天泉經:起於左手中指，經曲澤-天泉(心臟)-太乙-天樞等陽脈，終至瀾海，這一脈極寬廣，對應著日瀾這個大境界。”墨耳又喝了兩口茶，“其實這個你們先不用關心，多少人一輩子都到不了日瀾境。”說話的同時，他伸出左手中指，只見其中指的第二指節處，升起一輪耀目的烈日，刺的雲塵的眼睛有點疼。

“不過本少俠可不是一般人，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到達了日瀾境。”墨耳炫耀著左手中指的小太陽，“風起於青萍之末，亦能摧枯拉朽;我行於世間之中，豈止風雲變色。”說著努著嘴，把臉朝著桃子湊了過去。

少俠吟詩裝X未果，桃子手起刀落。

少俠，卒。

這要是在雲塵的前世，用這個國際手勢罵人的時候，也有這麽一輪小太陽環繞，那簡直是NBplus。

“墨耳少俠，三條陽脈最終都匯聚到了瀾海，那這個瀾海是什麽?”雲塵問的很真誠，之前他見過的兩次人間慘劇似乎都與瀾海有關，不堪回首。

墨耳十分不屑，“眼睛是什麽?耳朵是什麽?這種問題都要問?”他揉了揉被女俠桃子手刀切過的脖頸，對雲塵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友好’。

雲塵明白了，正如自己所料，瀾海是身體的一個器官。

“瀾海的位置在那裡，能給指一下嗎?”雲塵無視墨耳的嘲諷，極有耐心的追問。

“這。”墨耳隻說了一個字，右手朝著自己腹部右下方比劃了一下。

果然沒錯！雲塵再次確認，這世人們口中多次提到的‘瀾海’，就是前世解剖學中‘麥氏點’的位置，那個位置只有一個髒器，就是闌尾！

可是前世的闌尾除了發炎，就沒聽說過有什麽用。難不成人的身體構造在這段歷史中發生了什麽異變，才導致闌尾這個器官完全失效的?

“這個瀾海有什麽功能，煩請少俠給詳細的講講。”雲塵越來越好奇了。

“瀾海有什麽功能?我問你，沒有腿能走路嗎?沒有眼睛可以視物嗎?沒有嘴巴可以吃飯嗎?”墨耳就像在看一個白癡，眼前這個少年沒有一點基本常識，“沒有瀾海何談修行?瀾海對於修行，就像心臟之於供血。通過三陽脈吸收的‘氣’匯集到瀾海形成瀾元，而瀾元則是一切的基礎。”

“剛才那張宣紙，能像利劍一樣鋒利，就是我在其中注入了一顆瀾元。但是我們武夫其實不擅長使用外物，我們修習的是‘金剛禪’，是‘繞指柔’，這些你進入學宮後自然都會了解。”

‘金剛禪’、‘繞指柔’雲塵更好奇了，但是明顯感覺到墨耳有些不耐煩，且桃子似乎對這些修行的內容也沒有多大興趣，只是一直在陪著哥哥，怕自己走了這個白袍少俠就什麽都不說了。他不想勉強，反正進入學宮後遲早都會知道，來日方長。

與墨耳寒暄了幾句，詢問後得知明日雲塵就需隨墨耳返回扶風山，而桃子則要去往雲闕宮。

扶風山其實也可以算是闕雲山的一個側峰，兩座山峰一南一北成掎角之勢，都屬於闕雲山脈，但是學宮之間是相互獨立的，分別設有大祭酒。雲闕宮還有一位天下聞名的宮主秦蘢煙，按法理其地位遠超兩位大祭酒，不過雲闕宮一般不過問長風學宮的事。

雲塵將墨耳安頓在了小院的東廂房，並再三叮囑下人，絕對不許墨耳踏進西廂房半步。這要是讓他看見晴雯，說不定就要放棄修行，賴在雲府不走了。

雲塵和桃子一起，去到東側的大院，與伯父、嬸嬸詳述了今早見聞，以及明日需要隨墨耳去學宮的安排，伯父、嬸嬸看著兩個孩子長大，甚為欣慰。

雲塵與桃子隨後又來到了太奶奶居住的西側正院，與上次來時差異不大，只是竹林看上去較上次暗淡了許多，濃鬱的翠綠清減了幾分。

太奶奶緊緊握著雲塵的右手與桃子的左手，叮囑二人在外需謹言慎行，低調行事。雲塵隻覺得一股暖流由老人的手掌直傳入自己右臂，仿佛有一條溪流貫穿整個右側的身體。

塵桃二人與老人惜別後，回到自己的小院，原本安寧靜謐的院子， 此時雞飛狗跳，少俠墨耳更是被大小丫鬟賞了滿頭包。

“雲公子，今日可還有其他安排?”墨耳一改之前鼻孔看人的傲慢神態，雙目熾熱如火，照得他的禿頂更加亮了。

“安排?收拾行囊，養精蓄銳，準備明日出發啊。”雲塵看著他猥瑣的笑容，淡淡的說道。

“你院裡這麽多女婢，收拾行囊交給她們就行了，不如我們去城裡轉轉可好，在下也不是經常出學宮。”墨耳對著雲塵傻笑。

雲塵看的後背發涼，墨耳的眼神就像一條獵狗盯著塊肥肉，他不會男女通殺吧?打住，雲塵腦海中要出畫面了。“叫自己少俠，我還是喜歡你一開始桀驁不馴的樣子。”

墨耳一楞。

這時雲野來到了雲塵的小院，“這位是?”雲野開口詢問。

“少俠墨耳，長風學宮的大高手。”雲塵特意將大字的尾音拖的很長，怪裡怪氣地介紹著這個不正經的少俠。

“聽說你明天就要上山了，今晚咱們小聚一下，就當給你送別。”這幾日在家人的輪番轟炸下，雲野想通了，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的，尤其是在聽聞雲塵即將入學宮之後，他就同意了伯父投軍的安排。

還沒等雲塵答話，少俠墨耳的大禿頭一下子就湊了過來，要說美女笑起來像花朵，此時此刻，墨耳笑的像個花卷，“我跟雲塵剛說起要去城裡轉轉，不知可有甚麽好玩的去處?”少俠已然全無之前的仙風道骨與鼻孔看人的傲嬌之氣。

雲野還給他一個‘你懂的’眼神，兩個lsp湊到了一起，去哪還用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