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面觀察著倆人的反應,八爺和九爺大名鼎鼎,在人間也有威名,手裡一對鐐銬鎖魂枷,無論造孽作惡的鬼魂有多大本領,即使能上天、入地也難逃他們的追捕。
“這......”
魏茵和薑臨川對視一眼,都暗自為難,他們怎麽可能知道那兩位的名號,只能一陣沉默。
見兩人遲遲不能作答,馬頭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對方竟三番兩次的戲耍他們,這如何能忍?
而牛頭更是牛脾氣上來,就欲動手打殺了這兩個小賊。
正在這緊要關頭,一個青袍厲鬼突然從屋簷上跌了下來,正好摔在了牛頭馬面之前的酒桌上,打翻了桌上的酒肉。
青袍厲鬼一副錯愕的表情,和兩頭巨鬼對上了視線,“兩位好。”他尷尬一笑。
牛頭面對這一笑,卻是毫不遲疑的轟出一拳,拳風猛烈,攜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直撲對面的敵人。
馬面亦是迅速出手,抓起靠在酒桌邊上的長矛一下子刺出,矛尖直指灰袍少年的心窩。
倆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奔著命門去的。
“爛泥蠱!”
眼見牛頭馬面來勢洶洶,青袍厲鬼不敢托大,一灘稠密的爛泥潑灑在牛頭身上,纏住了牛頭的手臂。
然而,牛頭的力量巨大,輕易就掙脫了爛泥的束縛,他的拳頭轟在青袍厲鬼舉起的骨臂上,瞬間就瓦解了青袍厲鬼的防禦。
青袍厲鬼整個人如被重錘擊中,身體向後飛出,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揚起一片塵煙。
而另一邊,馬面的長矛卻是撲了個空,他的長矛余勢不減,一矛戳在了牛頭的胸口上。
“你他娘的馬三,你往哪戳?”牛頭氣的頭頂冒煙,他懷疑這廝是故意的。
“可惜。”馬面只是平淡道,他拔出長矛,舔了口染在長矛上的牛血,一副享受的表情。
不遠處,青袍厲鬼從瓦礫中緩緩爬起,拍掉身上的塵土,他審視自身的傷勢,發現自己的肋骨斷了五根,一隻骨臂失去了知覺。
這還是事發突然,牛頭未動用蠱蟲的情形下,若是牛頭動用了蠱蟲,那他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吃了老子一拳竟然還能站起來,這飛厲鬼是何來歷?”牛頭感到很驚訝
“管他什麽來歷,連尾巴都沒有,不如直接殺了,用他的腦袋來燙酒。”馬面冷然道,他的氣勢極速攀升,赤金色的真元在他體表流動,那是四轉蠱師特有的赤金真元。
青袍厲鬼的臉色黑如鍋底,他本來和少主用斂息蠱躲在房簷上正偷聽的高興,卻不知被誰給一腳踹了下來。
現在獨自面對牛頭馬面,他罵娘的心都有了。
“少主,怎麽辦?”青袍厲鬼用暗傳蠱傳音道,他的眼睛無意間飄向屋簷上,讓牛頭馬面看了個正著。
“上面還有高手?”馬面看向大院的屋簷上,那裡果然發出了一絲動靜。
“何人在上面?給老子滾下來。”
牛頭直接動用三轉化身途徑蠱蟲巨蓬蠱,他的毛發蓬起,身形化為一座小山般大小,牛頭吐氣如霧,揮拳打碎了沾染著白色水滴的屋簷。
兩個人從飛散的瓦片中衝出,平穩地落在地上,其中的灰袍少年笑吟吟地看著青袍厲鬼,這倆人正是坡腳少女和牧澤。
此時,在外面吃席飲酒的眾妖鬼也聞聲衝進了大院。
“大王,小的來遲了。”雙頭蛇妖鬼氣喘籲籲道,身為牛頭馬面的得力乾將,雙頭蛇在得到消息後就馬不停蹄的從山上趕了下來。
馬面瞪了雙頭蛇一眼,後者心中一驚,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馬面大王。
“調虎離山。”馬面提醒道,對方這樣急著來送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除了調虎離山以外他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為了族人犧牲小我,這是人族的大義,是他們一貫的做法。
“不妙。”雙頭蛇妖鬼反應過來,他看向山上,那裡火光四起,雙方已經開始交戰。
見狀,牧澤皺眉,臉色有點難看。
“果真是調虎離山。”牧澤的反應讓馬面確信了此事,他對大院內的眾妖鬼說道“你們立即馳援山上的鼠妖鬼,絕不可讓山上的人走脫。”
安靜地觀察著馬面的一系列舉動,跛腳少女眼中紫光流轉,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她從人種袋中取出一個圓形的布袋,布袋中不斷滲出蒼白色的水滴,一股腐臭的氣味彌漫在空中。
見狀,馬面一臉疑惑,不知少女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掀開布袋,一顆碩大的頭顱呈現在馬面眼前,那頭顱浮腫膨脹,已看不出原本的樣貌。
可馬面依然通過那標志性的絡腮胡須認出了頭顱的主人,“扶土道人的頭顱。”
他驚疑不定,扶土頭顱由文妙老和尚看守,那老和尚可是四轉巔峰的蠱師,扶土頭顱又是那老和尚的命根子,不可能輕易拱手讓人。
想要奪得扶土的頭顱,只能從文妙老和尚手裡硬搶過來,能從四轉巔峰的蠱師手中搶東西,恐怕至少要五轉實力才行。
“難不成這個少女是一位五轉蠱師?可是未免太年輕了。”馬面嘀咕著。
這時,一張瑩白色的蠱符正好落在跛腳少女白皙的手掌上,瑩白蠱符泛起些微雷光,那泛起的雷光是深暗色的,壓抑且狂躁,仿佛下一刻就要傾瀉而出。
“這是道家的四轉天雷蠱符!”馬面駭然,天雷蠱符是專克妖邪鬼怪的蠱符,若是全力激發甚至可以劈死五轉初階的妖鬼,這張蠱符簡直是他們的天敵。
牛頭此時也察覺到不對勁,他的一隻手背在身後,手中緊握著移動蠱蟲,準備跑路。
“馬三,現在跑還來得及嗎?”牛頭低聲問道。
“跑?往哪跑,你能跑的過天雷嗎?”馬面翻了個白眼,對於牛頭的智商感到捉急。
向前走了一小步,跛腳少女手中的天雷蠱符瘋狂向外傾瀉雷光,那激烈的雷光形成球狀閃電,竟差點爆開,波及到她自身。
牧澤看在眼裡,眼角抽動。
默念口訣壓抑住天雷蠱的威能,跛腳少女急忙將天雷蠱符重新收到人種袋中,她的臉色略微發白,那是強行抑製天雷蠱符所帶來的反噬。
她深吸了一口氣,鎮定道“二位大王想必清楚天雷蠱符的威能,只要本宮催動天雷蠱符,二位大王就絕無逃脫的可能性,最終只能飲恨身亡。”
“不過,本宮為人良善,平生不喜殺戮。”跛腳少女話鋒一轉,說道“只要二位大王願意與本宮簽訂平等的主從條約,本宮大可以放兩位一條生路,不知二位大王意下如何?”
“不可能,我牛頭就算是死,也不會和人族簽訂主從條約。”牛頭率先講道。
馬面則是在腦中快速思考著,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們兄弟二人的生死皆系於對方一念之上,若他和牛頭那般一拍腦門就直言拒絕對方,豈不是把二人最後的退路也給堵死,那絕非聰明的做法。
不如先順其自然,觀察一番再做決定,馬面打定了注意,沉聲問道“敢問閣下,何為平等的主從條約?”
跛腳少女神秘一笑,“且看此蠱。”她從人種袋中取出一蠱置於地上。
那蠱蟲有半人高,竟是由兩頭野獸勾連而成,一狼一狽,兩獸勾肩搭背,親如兄弟,腹間一條臍帶將兩獸連在一起。
“這是奇蠱狼狽為奸!扶土道人少年時期的核心蠱蟲怎麽也在你手裡?”馬面驚訝道。
奇蠱不能人為煉製,是天地間自然產生的蠱蟲,世間唯一,跛腳少女手中的狼狽為奸蠱只能是扶土道人的那隻奇蠱。
“此蠱可以使倆人結成狼與狽那般的同盟關系,利益與共,不能互相攻伐,二位大王可願與我結成狼狽同盟?”跛腳少女笑道。
她不怕牛頭馬面拒絕,與生命相比,這點代價又算什麽?
正如跛腳少女所料,牛頭立即拋掉了之前的死也不簽條約的誓言,他拱手笑道“閣下如此誠意,我兄弟二人怎會不知好歹,馬面,還不速速與這位閣下結成盟約?”
“牛阿傍,你這時腦子倒是轉的挺快。”馬面斜了牛頭一眼,狼狽為奸蠱只能使倆人結成同盟,他和牛頭只要有一人和跛腳少女結盟就可。
“請吧。”
跛腳少女抓住了狼狽為奸蠱的狼身,而馬面則抓住了狼狽為奸蠱的狽身。
狼狽為奸蠱的狼身和狽身齊聲呼嘯,一道烏光流轉,穿過跛腳少女和馬面的身體,在他們額頭留下一圈銀白色的光環。
自此,同盟關系達成。
在結成盟友以後,馬面看向跛腳少女的眼神親切了許多,仿佛對面站著的就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同時,也有一股惡念充斥了馬面的腦海,這是狼狽為奸蠱的副作用,結盟雙方會受到狼與狽的惡念影響,總想乾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在惡念的影響下,馬面扭頭看向牛頭,視角又轉到牛頭屁股上甩來甩去的牛尾巴,他的眼中冒出貪婪的綠光
而作為同盟之中的狼,跛腳少女更多的是受到狼嗜血念頭的影響,她瞧向一旁的牧澤,視線滑到了他的脖頸上,她嘴角流下了一絲晶瑩的口水,她忽然覺得身旁的少年好香啊。
牧澤和牛頭的身上忽然起了雞皮疙瘩,他們左顧右盼,不知道針對他們的惡意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