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者,天助之。
重新振作起來的江小童環顧四周,發現茫茫霧氣中突然駛來一隻小舟。
“小舟?”
“不對,那是師父的八寶挑子!難道師父找到這裡來了?”
霧氣散去,八寶挑子後面的身影終於來到江小童近前。
原來是先前那位失蹤的藥童。
“是你?你怎麽一會兒出現,一會兒又不見的。”
“你也是女的嗎?”
可身為聾啞之人的藥童根本無法回答江小童的問題,只能用行動表示其意圖。
藥童的雙手十分靈巧,手法驚人,只是不一會兒功夫就打開了苻劫的八寶挑子。
“八寶挑子?”
江小童看著面前熟悉的貨郎裝備,猛然驚覺她之前竟然從未過問過苻劫挑子裡倒底裝著什麽!
“我真是懶到家了!跟了師父這麽久,我竟然不知道挑子裡倒底有什麽可以用來作戰的東西!”
江小童這才想起,除了芻狗之外,八寶挑子也是能拿來作戰的。
“什麽味道?”
翻箱倒櫃間,江小童突然聞到挑子的一處半開方格裡傳來刺鼻的氣味。
江小童打開格子,發現這裡面裝著的珍藏是一種如同石灰的粉末。
“這是石灰嗎?怎麽這麽大的味道!不管了,只要能攔住那山鬼一會兒就行了!”
於是,江小童捧起挑子裡的刺鼻粉末,用力一擲。
巨型山鬼躲閃不及,將這些未知的粉末盡數接住,發出痛苦的咆哮。
【驅神香:驅趕識獸,百邪辟易。】
“生生姐,快!”
趁著山鬼痛苦掙扎的功夫,花娘已經從溫泉岸邊取到了白生生的飛梭,朝這邊扔來。
白生生聽聞身後的飛梭破空之聲之後並未回頭,只是玉手輕揚,那飛梭已然握在手中,引得江小童是嘖嘖稱奇。
“真厲害!”
手中有了武器,心裡便有了底氣。
面對身前宛如小山般魁梧的山鬼識獸,白生生粲然一笑,手中飛梭便已出手,直朝山鬼嘴裡脆弱的要害部位衝去。
守宮妖力乍現,識獸鮮血飄揚。
勝負已分。
沐浴著鮮血,白生生為妖的那一面得到了滿足。
江小童來到近前,只見到白生生回頭冷冷地一瞥,令她頓時通體冰涼。
生生姐,又成嗜血的妖了。
片刻之後,心中殺戮**得以舒展的白生生再次清醒了過來。
她又重新變成了人。
“生生姐,你還好吧。”
聽聞小女孩所言,白生生一甩潮濕的頭髮,暢言道:“可算弄死一隻,爽!”
“跟著苻劫規矩太多,現在終於可以自由一點了。”
溫泉邊上,被藥童拖到岸上的花娘突然感到大腿一痛,原來是逃亡時在水裡磕破了膝蓋。
“謝謝你幫了我,你這小藥童,到底是男是女?”
藥童生地白白胖胖,扎著一對牛角鬢,面色白淨,眉眼標致,可是就是看不出是男是女,真是耐人尋味。
而且藥童也不能回答花娘的問題,因為他早就喪失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藥童打開自己的貼身藥盒,拿出一卷乾淨紗布,還有一帖藥味濃鬱的獨門藥膏,替花娘貼上。
這套動作行雲流水,就好像這藥童已經私下裡練習過了無數遍一樣乾脆利落。
“這麽快就包扎好了?你其實是個大夫嗎?”
藥童依然無言,只是笑臉相迎。
又過了一會,重新換上八寶挑子裡乾淨衣衫的江小童與白生生來到岸邊,迎著即將落山的太陽,伸了一個懶腰。
剛才得到藥童幫助的江小童來到藥童的身邊,扒拉著藥童的大鬥笠道謝道:“剛才多虧你找到挑子,才能製服山鬼。”
藥童默默取下江小童抓在他鬥笠上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又指了指江小童的眉心。
“這是什麽意思?”
可惜藥童不能回答她的疑問。
“好了,我們該繼續前進了。太陽又要落山了,猴子們已經追到了這裡,得盡快和苻劫他們匯合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還活著麽。”
……
苻劫等人當然還活著,只是他們遭遇的麻煩,比白生生這邊要多得多。
把時間倒回到當時。
與白生生等人兵分兩路之後,苻劫三人抱著折斷的大樹,隨波逐流。
洪水湍急,任何一個小小的突發事故都能要了這三個人的命。
慕容易不敢大意,與苻劫兩人分工合作,互相觀察著斷木的前方和後方。
沒過多久,注意力十分集中的慕容易就發來的警報。
“後面的水聲越來越大了!而且洪水流得也越來越快了,看來是到懸崖邊上了!”
“什麽!跟著你們真是倒霉透頂!”
聽聞厄運襲來,司徒中落的面色漸漸陰沉,握著長鞭的雙手也開始顫抖。
他可不想死在這裡。
他還要揭露,祠堯山的真相。
可洪水不會停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三人依仗著的樹木就已經憑空而落,落崖前將三人震至半空。
“容易,抱住我的腿!”
生死關頭,苻劫咬緊牙關,神色堅毅。
他的右臂空蕩蕩的,袍袖在狂風中舞動。
臭狗這次幫不了他了。
由於之前的引爆,芻狗已經萎靡,現在只能靠自己。
【神仙索:神仙救命之繩, 常藏於袍袖中。】
由於先前【識夢尋神】裡的那個反常噩夢,苻劫早就做好了墜入深淵的準備。
“去!”
一道結實的繩索從苻劫的左袖中猛然飆射而出,頂端的倒勾牢牢地栓住了懸崖邊上的一棵老樹。
“你這撲街,果然留了救命的一手。”
慕容易的左臂牢牢地夾著苻劫的大腿,另一隻手還不忘攥著已經心灰意冷的司徒中落。
他們的命,又一次握到了自己手裡。
堪堪爬上懸崖之後,三個大男人已經渾身酸軟無力。
“總算是穩住了,我們現在在哪?”
慕容易扶著雙膝,目視著苻劫收起繩索,又追問道。
“那得問司徒大人,不然我們救他幹嘛?”
“多謝英雄相救!”由於先前兩人之間的不愉快,司徒中落只是略作道謝,然後便開始公事公辦,拿出了花娘的地圖。
由於是花娘手繪,這張地圖上描述的坐標理解起來十分晦澀,苻劫只能對上面記載的信息略知二三。
慕容易再看司徒中落查探地圖的神情,眉宇間也是隱隱有陰雲密布。
看來他也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們就從長計議……”
可事實是,慕容易還沒有說完他的打算,眼前明明看不懂地圖的兩人卻已經紛紛指出了他們的目標去向。
司徒中落指向了洪水衝來的方向。
而苻劫卻指向了洪水衝下的方向。
又是一場針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