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直在他身旁的苻劫可不是吃素的。
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尋神者。
不對,是向神靈復仇的弑神者。
根據先前嚴一元透露的情報,苻劫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誅殺了兩座降臨世間的神靈。
雖然司徒中落對於嚴一元所講述的情況半信半疑,但是從苻劫剛才的表現來看,他還是不得不有所防備。
看到司徒中落已經解決了一隻山鬼,慕容易也不甘示弱。
他將手中的九環錫杖當作長槍一挑一捅,精準地插爆了另外一隻山鬼的神識核心。
現在擋在三人面前的只有最後一隻幸存的山鬼了。
司徒中落正欲搶先動手,卻猛然發現這隻山鬼的眼眸竟然異常的清澈。
一種複雜的情緒出現在它的眼底,仿佛是想告訴他什麽信息。
“難道……”
司徒中落還沒有來得及多想,那山鬼便已奪路而逃,留下一串清晰的血跡。
“果然……追!它逃去的方向,一定就是山鬼的巢穴!”
“或許,這祠堯山患爆發的根源,就在那山鬼巢穴之中!”
未等身後兩人同意,已經被邪神蒙蔽心智與雙眼的司徒中落就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生怕苻劫趕在他前面出擊。
看著司徒中落漸漸消失的背影,慕容複疑惑道:“他就這麽追上去了?就不怕被山鬼埋伏嗎?”
“少廢話,快扶我追!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司徒已經鬼迷心竅,著了邪神的道了!
“他馬上就要給我們製造大麻煩了!”
“哦。你為什麽對他敵意那麽大呢?”慕容易扶著司徒中落,與他一同順著山鬼留在地上的血跡追蹤司徒中落的去向。
“容易,你要知道。在這亂世裡,有一樣東西比滿天的神魔更可怕!”
“什麽東西?”
“扭曲的人心!世間的神識之患,不僅僅是天上的邪祟作亂,更是凡間道德的淪喪。”
兩人也不知是不是司徒中落有意而為之,僅是轉了幾個彎的功夫,那消失的司徒中落就又一次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怎麽不跑了?”苻劫憤憤道,顯然他對司徒中落的不辭而別頗為不滿。
“我們已經到了,你還能打嗎?”
突然間,司徒中落拋出了這麽一句反常的話。
“我當然……說不準……”
苻劫剛欲承認自己已經受創,卻又猛然間閉上了嘴巴。
他們真的到了,這祠堯山患的源頭。
就在司徒中落的面前,祠堯山突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隙,黑洞洞地猶如深淵。
距離裂隙大約三五丈的空地上,插滿了尖銳的樹枝,每一根樹枝上面頂著一具凡人的骷髏,空洞洞的眼眶盯著突然闖入此地的三位不速之客,歡迎著他們的來訪。
“這些猴子,可真夠惡趣味的。”
山鬼留下的血跡一路逶迤,消失在這道詭異裂隙的盡頭。
苻劫一眼望去,裂隙裡的道路兩旁盡是森森的白骨,不知道有多少落難之人埋骨於此。
“這是……通往地府的黃泉路嗎?撲街,你那芻狗能召喚出來嗎?”
前路凶險未卜,即便是苻劫也不敢貿然深入。聽到慕容易的詢問,他連忙嘗試召喚芻狗。
芻狗醒了,但是它並不情願與苻劫一同犯險。
【苻劫,不能進去……它,太強了……】
“你這臭狗,欺軟怕硬,一到關鍵時刻就靠不住!不過腿長在我身上,去不去由不得你!”
“撲街,司徒他進去了!”
就在這時,慕容易突然提醒到。
趁著苻劫與芻狗還在互相拉扯的功夫,司徒中落已經動身進入深淵,執意甩開身後兩人。
【進來……】
神靈的呼喚越來越強烈,已經讓他的心智失守。
司徒中落已經等不及了。
“追!”
為了不讓鬼迷心竅的司徒中落捅出什麽大簍子,苻劫趕緊拉著慕容易一同闖入了這座黑暗深淵。
“深淵裡傳出的神識呼喚,我不憑借芻狗的力量都能感知地明明白白。”
“那司徒中落一路上不畏危險,執意來到這裡,一定是為了這個,決不能讓他得逞!”
隨著路程的深入,裂隙裡湧動的黑暗已經遮掩了三人的視線。司徒中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火炬,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緊跟其後的慕容易高舉手中的九環錫杖,梵光盛放,為苻劫與他指明道路。
“哎?撲街,你怎麽突然好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啊。”
“芻狗雖然害怕地不出來,但是它的神識之力卻在不停地外泄,支撐著我繼續深入。”
“此地強烈的神識共鳴,讓我不得不懷疑這裡面藏著的不是所謂的山鬼,而是與老槐一般難纏的邪神!”
“你是說,有一隻山鬼成為了邪神的宿主?”
“比那更嚴重,這一次的神識共鳴強烈地非同尋常,或許那座邪神已經修煉到了不需要宿主也能降世的程度。”
“那不是更好,這樣你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和它打了!”慕容易如是說。
“那也得有本錢才行啊!不憑借信徒和宿主降世的邪神,我還是第一次見,絕對不可大意!”
司徒中落悄悄地聆聽著身後苻劫與慕容易的對話,幾乎已經無法按捺住心中的狂喜。
“如果連那個貨郎都這樣說了……嚴一元果然沒有騙我,祠堯山裡確實封印著真神!”
“早就想試試了,驅使神的滋味!”
驀地,一座古老的石碑突然出現在司徒中落面前,令他不得不止住腳步。
石碑之上,青苔密布,裂縫重生,前人銘刻在上面的字跡已經隨著歲月的侵蝕模糊不明,難以辨認。
“這上面刻著的該不是什麽【生人勿近,近身者死】的詛咒吧!”
“說不上還會更糟!”苻劫將慕容易手中的禪杖湊到石碑近前,只能依稀辨認出兩道模糊的痕跡。
一隻倒豎的眼瞳。
還有一個火柴人。
“我建議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好了,裡面的那個東西不是我們所能招惹得了的,讓它沉睡在這裡或許更好。貿然前進,只會白白送死。”
看到那個熟悉的痕跡,苻劫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祠堯山,是遠古凡人封印邪神的祭壇,他在北國見過相似的痕跡。
一旦封印破除,方圓千裡將再無人煙,眾生必將迎來浩劫。
而且更可怕的是,苻劫憑借著芻狗之力對付不了這東西。
沉睡了千年的邪神,其底蘊是槐蔭老槐那種新生邪神根本比不了的。
面對它,苻劫沒有獲勝的把握。
“這我才不關心,本將戎馬一生,還曾未退縮過!祠堯山患的真相馬上就要揭曉了,你們竟然想著退卻,還拉我一起,真是可笑!”
不知道什麽時候,司徒中落的眼瞳中突然燃燒起了詭異的黃色火焰,從中慕容易只能看到無盡膨脹的貪婪。
司徒中落,竟然也有了心魔。
“喂,撲街,司徒將軍的眼神,與你十年前的眼神一模一樣!”
“嗯?十年前的我是什麽眼神?”苻劫道。
“憤怒,無盡的憤怒。那個時候的你,完全就是心魔的傀儡。”
“不好,攔住他!他是要喚醒邪神!”苻劫聽完慕容易的解釋,恍然大悟。
原來司徒中落圖的是這個!
凝視深淵之人,必將墜入深淵!
可惜已經晚了。
發覺苻劫阻攔意圖的司徒中落已經趕在兩人之前先行一步,臨行時還不忘熄滅了手中的火炬,僅憑著邪神賜予的神識在黑暗中前行。
望著眼前的無盡黑暗,慕容易喉頭滾動,輕聲道:“苻劫,我們還要進去嗎?”
“我們現在已經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了。司徒中落那小子不想當人,執意要做邪神的走狗!”
“他一旦成功,整個祠堯山,甚至汝陽縣境內,都會成為邪神的領域,生靈塗炭。”
“你是我兄弟,我信你!生生不在,就讓我慕容易陪你直面深淵,體驗一回與弑神者同行的難忘滋味!”
“好兄弟,走著!”
既然慕容易都這樣說了,苻劫又怎能不陪他走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