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很符合江南风光的园林,但宁欢却显得兴致缺缺。
“这里不好看吗?”太后看着宁欢兴致不高的模样,还有些纳罕。
宁欢随意地摇了摇宫扇:“好看是好看,估计是臣妾没有这么高的艺术造诣,这些园林在臣妾眼中都差不多呢。”
这是陈家的园林,不比早早空置的江宁行宫,难免人多眼杂,宁欢还是适当地守礼了些。
太后不禁失笑:“这样啊,其实我也没瞧出什么区别来,亭台水榭,草木葱茏,的确差不多。”
“是吧。”宁欢轻笑:“臣妾倒想起圆明园了,圆明园不也是仿江南园林而建,不,应当说圆明园中也包含了江南园林的风光。”
有江南素雅的园林,也有皇室华美的殿宇,万园之园,并非夸大。
宁欢随意扫视了一番四周,又百聊无赖道:“反正臣妾觉着这儿的景色和圆明园差不多,虽然也美,但到底不如圆明园辽阔。”
同样类型的园子,宁欢还是更喜欢圆明园,所以此刻便显得无聊了些。反而是皇帝,他还挺喜欢这处园子。
太后摇头笑道:“圆明园是皇家园林,这遂初园能建成这般模样已是罕见。”
宁欢先是点头,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轻笑一声:“江南的富庶还是超乎想象啊。”
一个私人的园林也能建得不输皇家,可见陈氏的豪富。
太后道:“可不是吗,江南自古以来都是天下最富庶安乐的地方。”
“不过我瞧你,哪儿是嫌园子无趣,是嫌整日待在园子里不能出去逛街无趣吧。”太后压低声音揶揄道。
宁欢笑道:“您最了解臣妾了。”
太后了然地笑起来。
“臣妾参见太后主子……”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都是预料之外地一顿,而后二人又再度齐声道:“太后主子万福金安。”
原来是娴贵妃和嘉妃从两处不同的地方走出来,正好都看见太后了。
太后道:“都起来吧。”
“谢太后主子。”娴贵妃和嘉妃笑盈盈地起身。
宁欢便又同二人见礼。
娴贵妃淡笑着免了宁欢的礼:“令妃免礼。”她又看着太后笑道:“今日天儿好,臣妾便随意出来逛逛,没想到倒是遇上了太后凤驾。”
太后道:“难得来一次江南,是该多出来瞧瞧。”
娴贵妃端然笑道:“您说得是。”
看了一眼太后身畔笑意婉然的宁欢,娴贵妃又轻笑道:“只是臣妾到底比不上令妃尽心,没能时时陪伴在太后主子身边。”
宁欢浅笑:“娴贵妃娘娘谬赞,太后主子喜清静,臣妾能时时陪伴太后,实在是臣妾的福分。”
看着娴贵妃脸上的笑意几不可查的一僵,嘉妃捏着绣帕轻轻点了点唇角,遮住唇畔的笑意。
可不是吗,就娴贵妃这爱拈酸又聒噪的性子,若真伺候在太后身边,可不得扰了太后清静。
娴贵妃缓缓一笑:“令妃说得是,还望你恪守本分,好好伺候太后主子。”
宁欢微微弯唇,浅浅一福身。
太后淡声道:“令妃很好,哀家也很好,娴贵妃不必操这么多心。”
娴贵妃脸上还在笑着,只是脸上的笑意实在不算自然:“您说得是。”
太后是说她多管闲事吗?!娴贵妃心下郁卒。
太后道:“你们自去赏玩吧,难得来江南一趟,好生游玩便是。”
娴贵妃心下又是一噎,太后也实在偏心!
没管娴贵妃和嘉妃是何想法,落下一句话,太后便带着宁欢走了。
宁欢朝着娴贵妃微微福身,又跟上太后。
娴贵妃和嘉妃蹲礼恭送太后。
等二人走远后,娴贵妃又收拾好神情,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嘉妃:“嘉妃今日也有闲心出来赏景了?”
嘉妃弯唇一笑:“娴贵妃娘娘说得是,臣妾也是听了太后主子的话好生游玩懒得管其他,这整日也还算清闲。”
娴贵妃脸上的笑意落下些:“嘉妃这是什么意思?”
嘉妃温婉笑道:“娘娘,咱们这是在行宫,多少还是比在宫里清闲,您也当适当放松些。”
她在提醒娴贵妃,现在不是在宫里,周围若是有外人看见,岂不在外面丢了宫中主子的体统。
娴贵妃先是一愣,而后也听懂了嘉妃的意思。
她心中暗骂太后心软,虽然此处是陈家的地儿,但既然成了行宫自然就是皇家地盘,为何不直接将陈氏女眷都赶出去,陈氏如此富庶,她就不信她们能没有地儿住了。
但事已至此,娴贵妃忍了忍,到底端和笑起来:“嘉妃说得是,咱们的确该好生赏玩一番江南风光,嘉妃不若同本宫一同走走?”
嘉妃脸上的笑意顿了一瞬,却到底道:“臣妾遵命。”
娴贵妃和嘉妃也结伴消失在前方的树荫间。
过了片刻,才有两人颤颤巍巍地从旁边花木扶疏的假山后走出来。
不,应当是侍女颤颤巍巍,主子瞧着倒还算平静。
侍女咽了咽口水:“小姐,这就是宫里的娘娘吗?明明……”明明听着都是笑语盈盈的,怎么就感觉这么让人胆战心惊呢。
陈楹芳淡声道:“慎言,宫中的主子岂是咱们能妄议的。”
侍女连连点头,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惊异地看向陈楹芳:“小姐,方才,方才的那位娘娘是不是咱们那日在物华楼遇见的……夫人。”
陈楹芳目光复杂地点头:“应当是了。”
难怪那日那般豪奢,原来是宫中大名鼎鼎的令妃。
令妃盛宠之名,哪怕陈楹芳远在江南也有所耳闻。因为听闻令妃最是喜爱江南进贡的各式缎料珍宝,而他们海宁陈家在江南一带也算有些声望,族业庞大复杂,多少涉及相关的行当,是以陈楹芳偶尔也会从父母口中听到一耳朵关于这位宠妃娘娘的事儿。
没想到那日竟会如此近地得见那位远在天边高不可攀的娘娘,生得的确貌美姣好,也的确奢靡铺张。
皇上……也的确十分宠爱她,想到这儿,陈楹芳羽睫轻颤。
“难怪那日夫人花钱如流水似的,原来是……”侍女暗暗咂舌,作为宫中金尊玉贵的主子,的确有不把银钱当银钱的资格,豪奢程度实在是她们难以想象的。
陈楹芳摇头:“纵使是宫里的主子,这位令妃娘娘还是太奢靡了些。”
她自幼学的便是身为女子要温良恭俭,端礼持家,如此张扬铺排的作风,她是学不来的。只是那到底是宫中尊贵的妃主子,陈楹芳感叹两句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她自知没这个资格。
侍女想着那日那位令妃娘娘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派头,也不禁佩服而艳羡地点点头。
虽然奢靡了些,但哪个女子不希望能这样被丈夫宠着娇着,完全不在意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