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千松心里却想:“姑娘,贺公子未必不会为你失态,有没有可能,选另一条路走呢。”
回到将军府,秦相宜总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这座府邸的气味,不好。
果然,她在春芳堂看到了一个极不想看到的人。
而她的所有家人都在陪着他,朝他热络地笑着。
“裴清寂,你到我家来做什么?”
春芳堂里紧挨着老夫人坐着的灰衫布衣男子缓缓转过头,站起身,他形容清瘦,自与她和离以后,便更清瘦了。
“相宜,你回来了。”
江老夫人将秦相宜拉到跟前,一脸的责怪:“你这孩子,清寂来家里是好意,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秦相宜目光死死盯着裴清寂,而她所有的精力在使劲控制自己发颤的指尖,她费心营造出的一副不染尘埃的清贵样子岌岌可危,偏生戚氏这时候拉着她的手将她按到了紧挨着裴清寂的座位上。
江老夫人道:“清寂是来给我祝寿的,说起来,这事还得怪你嫂嫂,发请帖的时候怎么没往裴家发呢。”
戚氏一脸赔着笑道:“怪我怪我,要不说妹夫是真孝顺呢,满心惦记着您老人家,虽说没收到请帖,这不是还提前来给您祝寿来了。”
裴清寂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浅笑,温和的眼一直看着秦相宜,活脱脱一个深情公子。
秦相宜一颗心直直坠入了冰窖里,她只能将自己的所有精力用在冰封自己上,就这么待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无知无觉的,最好。
江老夫人看着裴清寂,是越看越满意,又是越看越可惜。
“你是个好孩子,怪我没教养好女儿,相宜她实在是太任性了。”
寻常人家,哪有一言不合就闹着要和离的。
在这一点上,江老夫人对女儿始终有些不满。
裴清寂温柔道:“之前的事情也有我做得不对的地方,老夫人也不必这么说,若是,若是相宜愿意原谅我的话……”
“原谅,肯定原谅!”还不待裴清寂把话说完,江老夫人就这么接道。
若是可以,江老夫人愿意立刻操持婚事,再把秦相宜嫁回去。
而裴清寂这时对上了秦相宜的眼眸,一个是柔情似水,一个却是冷如寒冰,这是她的警告。
裴清寂似乎对她的警告有恃无恐,在这场博弈中,她从来也没有选择。
但是她比他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裴清寂道:“老夫人,相宜不愿意原谅我之前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晚辈今日来给您祝个寿,待您正式办寿宴的那天,晚辈就不来了。”
江老夫人伸出手似乎是想把他抓住:“别,别呀,你来就是了,本就是自家人。”
裴清寂拒绝得干脆,在他走后,倒是让江老夫人将一厢怨气全怪到了秦相宜身上。
“你说说你,人家既然上门来了,必然是对你还抱着心思的,你还那么僵着做什么,人家也愿意道歉,你顺着坡也就下来了,回去还好好做你的皇商夫人不好吗?”
戚氏也开始跟着上说下教起来:“你不跟着他回去,难不成要在家里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你还当自己是将军府里的千金贵女呢,除了他,还有谁看得上你了。”
好像在秦相宜所能选择的范围里,裴清寂已经是顶尖尖上的人了。
尤其是那句“你现在这副不干不净的身子,也唯有裴姑爷不会嫌弃你了。”
丈夫当然还是原配的好,一个女人不能侍奉两个夫君。
秦家人现在热衷于将秦相宜与裴清寂又撮合在一起,尤其是在裴清寂来了一趟秦府漏了一些似有若无的口风之后。
秦相宜始终不声不响,似乎已经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响,母亲和嫂嫂一来一回的话语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怕自己再这么待下去,连片刻体面也维持不住了。
她从座椅上站起身,直直往外走去。
江老夫人和戚氏看着她连连怄气。
“婆母,你说她这,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她反倒还不领情了,媳妇可有哪句话说错了?”
江老夫人摇了摇头,戚氏说的话糙理不糙,虽说是有点难听了,江老夫人也有些不情愿她这么说自己女儿,但是她的目的也是要秦相宜尽快嫁回去,话难听就难听点,只要管用就行,等相宜做回了她名正言顺的皇商夫人,自不会有人敢这么说她了。
秦相宜从将军府后堂走到前院,恰好在一个无人的游廊上,裴清寂堵住了她。
第14章第14章
秦相宜努力控制自己发颤的指尖,在旁人看来,她仍是那副冷冰冰的、不将任何事放在眼里的样子。
“你来我家究竟要做什么?你知道我不可能再嫁给你的。”
裴清寂一双含情眼深情望着她:“相宜,我是来给老夫人祝寿的,连这个也不行吗?你对我未免也太狠心了。”
秦相宜一双历眸狠狠射向他,其中的决绝和狠劲儿与她逼他签下和离书的当晚一模一样。
裴清寂当时拿她没办法,现在自然还是拿她没办法。
在确定她身上的那股劲儿丝毫未散后,裴清寂投了降。
秦相宜但凡有了一丝一毫的软肋在身上,便会瞬间被他拆吃入腹。
正如签下和离书当晚秦相宜所说的:“裴清寂,我可以死,但我死之前,一定会先把你拖下地狱,我就赌你,不敢带着你的整个裴氏一族跟我下地狱。”
那一晚,裴清寂为她眼神里的东西感到骇然,他是喜欢她不错,可秦相宜抓住了足以让整个裴家覆灭的把柄,他毫无办法,只得在和离书上签下了姓名。
裴清寂苦笑一声:“相宜,当时的事情是我们一起做的,只能你要挟我,我却要挟不了你,我觉得真不公平啊。”
秦相宜冷冷道:“因为我不怕死,你要是怕,就将那件事彻底烂在肚子里,裴清寂,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他今日来,纯粹就是为了给秦相宜心里添堵,他知道怎么把握不把她逼急的那个度,但又不想要她就这么轻松愉悦地过着一个人的生活,秦相宜太了解他了。
折磨她本就是他的乐趣所在。
越是这样,她越不能生气,越要控制住自己浑身的颤抖,以免让他遂了愿。
她扯开唇角浅笑了一声:“裴清寂,你今后要来我家随便来就好,我只希望你能记得,被我亲手埋在昌萝山下的……”
“够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秦相宜唇角微微勾起,瞧瞧,他心底里可还怕着呢。
“裴清寂,我再说一句,怕事情败露的只有你,我什么都不怕,我劝你别再在我眼前晃了,免得我突然想起以前那些伤心事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之前一定会把你拉下去。”
现在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