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fiftieth-sixthday]
越清舒也不是第一次打破他的规则了。
她觉得岑景虽然的确是个傲慢且精致利己的人,但他这个人也不是恪守成规。
他有自己的坚持,但不会立Flag,说这一切绝对不会改变。
跟岑景越来越多的接触中,她愈加发现,他是一个内核十分强大且稳定的人。
岑景这个人虽然傲慢,却也不是自视为绝对正确,他会改变也会顺应发展。
他的规则、规矩都会随着认知的改变而改变。
顺其自然,接受变化。
他身上不变的是“自我”和内心。
越清舒抱着团子吃饭,看团子窝在自己腿上给自己当小暖炉,垂着眸跟它说话。
她却是在想。
永远不可否认,不得不承认的是,岑景是一个很优秀的存在。
至少在她目前接触的人里,没有人比岑景更厉害的。
岑景吃着饭,一直皱眉,但越清舒当然更加不守规矩且得寸进尺。
她不仅抱着团子,还要在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低头去亲一下小猫。
岑景看着她这幅样子,不解:“吃一口猫毛再吃一口饭?小心吐毛球。”
他觉得有时候也需要给越清舒喂一些化毛膏。
“反正也不是你吃...”越清舒说,“猫毛我自己吃,小猫我也自己抱。”
“那你干脆把它抱回去。”岑景搪塞她,“就可以随时不撒手。”
结果越舒一副当真的表情,问他:“真的吗?”
“......”他沉默,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会愿意的。”越清舒说,“可能哪天觉得养猫很麻烦,就想把团子送给我呢?”
越清舒对团子的感情,有些说不上来。
就是她在团子之前,能够接触的小猫都是在外面投喂的流浪猫,或者在猫咖、朋友家摸到的。
但团子跟她是真的有感情的,有一起生活过的痕迹的,团子是第一只,跟她缔结关系和感情的小猫。
以后就算她有别的猫了,有自己的小猫了,也会想到这只会吃醋、会撒娇打滚的小团子吧。
就像岑景。
他是她第一个爱的人。
人生那么长,她离开他以后,一定会爱上其他人,但总归....
会有点不一样吧。
可人生总是这么可惜的,不能和第一次爱的人在一起,越舒不想计较这期间的得失。
毕竟现在这样的状态,她已经比很多暗恋者要幸运。
她想着,又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写着的是对团子的渴望,也是对他的。
岑景没回答,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脸,把她脸上沾着的猫毛给捻下来。
“不能送。”岑景意外地坚决,“我会一直养它的。”
越清舒略有失望,却也在这一瞬间有点被轻微的触动,她以为岑景总会嫌麻烦的。
她认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重情的人。
但岑景却很坚持,说会一直养它。
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责任心,至少对岑景来说,团子并不是可以随便被抛弃或者送人的存在。
她忽地笑了声,说:“有时候觉得你其实人还挺好的。”
“是吗。”岑景微微点头,不否认,“若是在你眼中我什么优点都没有,你当初...”
是怎么喜欢上的?
她几乎猜到后半段,眼皮猛跳,但景的话没说完,他忽然有个工作电话打进来。
他起身,让她自己先吃着,自己去一边接电话了。
越清舒自己一个人安静吃饭,给团子拍了一张照片,顺便又发了个朋友圈。
-【有时候也很羡慕小猫。】
小猫无忧无虑,不用考虑自己是否要离开,也不用担心有责任心的主人会不会丢掉自己。
她吃完饭,岑景还没结束这通电话,越清舒就自己去旁边跟团子继续玩儿了。
她想,等他回来,就没有人会关心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了。
其实直到现在,他在她心中依旧是个好人,甚至她愈加发现了岑景身上更多的光芒。
但也不影响她对未来的判断和选择。
她知道他很好,甚至会越来越觉得他好,但她不会再跟以前一样,看到这些漂浮的东西就陷入这段爱里了。
晚饭之后,他们难得没有做别的事。
没有聊工作,也没有接吻,**,而是非常自然地窝在一起。
岑景问她有没有想看的电影,她选了欢快的《律政俏佳人》
两部连着一起看。
越清舒一如既往地找他要小毯子,但被岑景一把拉进怀里。
他抱着看,效果一样,也会暖洋洋的。
岑景就真的只是抱着她,跟她一起看这部电影,两个人都看过这部经典电影。
她觉得这一刻他们有点像情侣。
或许这就是爱人游戏。
越清舒想不起来自己这是第几次刷这部了。
她其实不是一个看电影很安静的人。
之前邓佩尔也说她,没想到越越看起来挺安静一人,看电影的时候却又那么多想法。
越舒当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怕自己影响到别人的观影体验,跟佩尔小心道歉。
结果邓佩尔马上制止,说:“你这样就很好呀,我很喜欢!说明你是个外表温柔,内心坚韧的人!”
她说越清舒看东西的时候,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有自己独特的,别人无法轻易撼动和改变的倔强想法。
所以,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她也不会轻易动摇。
今天看的时候也一样,越舒窝在岑景怀里,她就不问他喜不喜欢被打扰。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根本不顾虑这些。
所以越清舒一开始看,就在跟岑景发表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电影故事的开头是女主期待着男朋友的求婚,却发现他只是来分手的。
“果然,再聪明优秀的女孩子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看,都是因为这个渣男,两个姑娘一开始还不对付,但其实就是这个男人在中间不做好事。”
“女孩子才不会因为谈过同一个对象就对对方有强烈的敌意呢!”
岑景听着,忽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想到一些事。
“越清舒。”
“嗯?”
“你点我呢?”岑景轻嗤了一声,觉得她说的话指向性有点太明显。
越清舒本来没想要直接说他的,当然也没有要借机说他的不是,只是刚好看到这里。
“没...”越清舒解释着,自己都有点想笑,往后仰。
她整个人都倒在了岑景怀里,抬头看着他,岑景就垂眸看着她,捏着她的脸。
“没有?”岑景的记忆力好,“你在我面前为Vivian说好话可不是一次两次。”
而且每次都要怪他的不是。
“我哪儿能想到这么巧。”越清舒说。“就是刚刚好而已啦。“
“就这么巧,巧到你要用电影来暗示我?”
“我这是明示。
“你还知道?”
“?不是,你怎么又把话题带回去了,都说了不是啦!我喜欢看这部,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嘛。”
《律政俏佳人》是越舒很喜欢的电影,会很喜欢,就代表这个电影里有很多她喜欢的点。
越清舒微微转身,跟岑景认真掰扯,她掰着手指数数。
“我喜欢她这种对未来无畏的态度,也喜欢她这种不被人看好也要往前走的勇气。”
“勇敢地爱,也勇敢地为爱掉眼泪。”
她不是恋爱脑,而是足够热烈,喜欢和爱都很清晰、清醒。
不扭捏也不做作,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会为爱奔赴,但也会在离开的时候足够洒脱。
“永远在做自己,不做改变。”
“我也很羡慕她的聪慧...想要做的事情,都能做到。”
虽然那是电影,是很理想化的东西,但越舒觉得那是一部十分有女性力量的成长电影。
等她认真计算完这些,越舒抬眸,撞入了岑景的目光,他看着她,手在她的脸上轻摩。
男人的指尖微动,他倒是不隐瞒自己对她的肯定。
“羡慕什么。”他轻笑了一声,忽然道,“你跟她一样聪明和勇敢,不是吗?”
越清舒一下没说话,只觉得自己心脏猛猛跳动,差点失控。
“我觉得我现在...做得还不够好。”她现在真的这样觉得。
如果她真的已经足够厉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很多问题很多事情都还处理不了。
岑景捏着她的脸说:“电影剧情都需要慢慢推的事情,你哪儿一开始就做好?”
“道理我都懂。”越舒忽然轻哼了一声,“就是经常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做到?”
“你才多大,急什么?”
这是越舒第一次从岑景那里听到他说自己年纪小的时候,是这样令人安心的安抚。
“电影总是很理想化的。”越舒又说,“所以我偶尔会想,我到底能不能完成。”
“当然。”岑景对这毫不犹豫,“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
这小段温情还没消化,越清舒的下巴忽然被捏住,他低头吻她。
客厅还回荡着电影的台词,这个电影她看了很多次,都能对剧情倒背如流了。
熟悉的电影,但她不再是一个人看。
曾经做梦过的场景在此刻一一实现,岑景咬着她的唇缠绵地吻,把她整个人收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一起陷入柔软的沙发。
这一刻像是柔软的、无边无尽的梦。
“你有什么做不到的?”岑景笑她,“你连我都能睡成长期炮友。”
这一点,确实挺有能耐的。
越清舒笑得不行,勾着他的脖子,仰头亲了他几下,又问。
“那现在要不要再睡一次?”
睡一次少一次。
岑景问她:“现在好了?”
他自是知道今晚欺负她是有点过头了。
但越清舒自己说,“好了呀。”
本来岑景还没什么反应,他在思考今晚到底要不要她歇会儿,结果下一秒就被她主动勾着脖子。
她拿捏男人的确很有一手。
岑景率先警告她:“别一会儿又跟我说吃不下了。”
“才不会呢。”越清舒被他挠着,气息都不稳了点,“已经...”
她略微停顿。
“已经?”岑景引导她继续往下说,很有耐心。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的耳根慢慢红起来。
她的唇动了动,对他说。
“已经被你调教好了,所以不会....”
没有男人可以拒绝这样的邀请,他也不能,岑景眼神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兽性。
他的手掌钳制住她的脖颈,把她摁在沙发上,也不忘接她前面的话。
“的确很无畏勇敢。”
“说这种话会被.操烂的,知道吗?”
越清舒说知道,伸手去抱他,要他继续往下做,只是在撞入他眼神,动情的空隙中。
她想。
的确勇敢无畏,只是这份勇敢,她除了用来靠近他,勾引他,让他坠落以外。
还会用来离开他。
因为。
进入一段关系和结束一段关系,都需要同样份量的勇气。
混乱和暧昧的夜晚。
他们一起“看”完了这两部电影,播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俩本身都不是那种不知节制的人,不像很久无法见面的小情侣。
难得?在一起,就要一次做个够,昏天黑地。
他们虽然对对方的身体有**,但其实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通常都是点到为止,只有今天,特别不节制,就像是那些异地的小情侣。
因为觉得过了这一夜,第二天就会分开。
所以不断沉沦、交织呼吸。
越清舒连时间都忘了,只知道迷糊之间,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唤。
“今天怎么这么乖?嗯?”
越清舒中间问过他一次,跟她一起,是不是很舒服?
岑景告诉她,跟她缠绕的时候,那种感觉,的确从未有过。
是只有她能给的。
越清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去咬他的耳朵,轻轻吐息,跟他说。
“你以后不会遇到和我一样契合的人了。”
岑景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她在浓情蜜意时的撒娇,只做得更狠,让她乖乖地继续接受。
这一晚极为漫长却也短暂。
中间越舒实在是累了,她莫名又饿了,推岑景去给她做夜宵。
而她自己就抱着团子,裹着小毛毯在客厅喝热茶,过了会儿又去阳台吹风。
岑景提醒她,“外面冷,穿上外套。”
“不想上楼。”越清舒指了指自己的腿,“酸,走不动。”
她这明显是找理由,明明在客厅走来走去不嫌累,但是一说要上楼就开始说走不动。
岑景看了她一眼,停下在做夜宵的手,往门口走。
他之前在玄关处挂了件外套,随手拿下来,走过去,给她搭在肩膀上。
“这样够了?”岑景看透她的懒惰,“一定要我伺候。”
越清舒轻哼,抱着团子去挠他,说:“我刚才没伺候你吗?”
岑景承认她在床上的时候很有点技巧,也的确把他也弄得很舒服。
所以这会儿他心情好,也惯着她。
得到充分满足的男人,对什么的包容性都会强很多。
他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给她拉拢,穿在她身上,那件外套也显得很大很宽松。
越清舒拖着他的衣服出去,把他的衣摆都蹭起了灰,但他并没有多问。
岑景回身去继续做夜宵之前,越舒倏然回头。
“岑景,沪城的冬天会下雪吗?”她忽然问。
岑景微微蹙眉,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缘由,只是又问她:“沪城下不下雪,你难道不知道?”
沪城基本是不下雪的,地理位置偏南。
越清舒毕竟也在沪城呆了好多年,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基本是常识性的问题。
“我很多年没回来过冬了。”越舒在外面的摇椅上坐下,“其实也没什么。”
岑景继续听。
听越清舒在做那些假设。
“我就是突然在想,如果下雪了,在你家看雪应该会很有氛围。”
“可以听到海浪声,还可以看雪,怀里抱着小猫咪,壁炉里燃烧着温暖的柴火。”
“圣诞树上的铃铛叮叮当当...还可以拆圣诞树上的小礼物盒。”
岑景问了句:“在美国的时候是这样过的?”
越清舒扯了下嘴角,撒谎:“嗯,在那边的时候是这样的。
“你喜欢圣诞节?”
越清舒不回答。
她忽然有点累,不再往下,回头看他:“厨子,快去准备夜宵啦。”
岑景并未太在意她说的这些内容,全当是越舒前些年在美国生活留下的习惯。
毕竟在那边,圣诞节就是最有氛围和浓烈节日感的日子。
他转身离开。
越清舒抱着团子哼着圣诞的歌曲,回头看着岑景的背影,感觉自己被他外套的温度包围着。
其实她不太喜欢圣诞节,团圆、家庭所赋予的节日,她全都不太喜欢。
因为她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觉得,团聚的温暖是很虚浮的,爸爸妈妈离婚前...
前一晚,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很温馨的家庭晚餐。
哦,那天也是圣诞节。
平安夜一起吃了苹果,她以为真的会平安,实际上都是假的。
父母第二天就去办了离婚手续。
而十四岁的越清舒躲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她将自己蜷成很小一团。
珠洲是一个不会下雪的城市,四季都温暖,但越舒却觉得寒冷。
她想,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圣诞节了。
所以她现在问他这些,也只是一些那些遥远的,不切实际幻想。
她只是觉得。
不喜欢的节日和若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过,是不是就可以改变童年留下的阴影和不快?
但她又不想对他提太多要求。
人不能过于贪心,不能什么都要对方来满足。
算了,就像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这是越舒在岑景家留得最久的一次。
她想走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精力,而且邓佩尔这两天也不在家。
她来这边有一阵子了,父母实在担心,这周偷偷买了火车票,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绿皮卧铺千里迢迢地来到女儿身边。
他们甚至还担心邓佩尔的工作,所以她也是昨天下班才收到消息的。
这才知道,原来爸妈来了。
这周她都要去陪父母,越清舒也就不急,在岑景这边呆着。
周六晚上,两人吃完晚饭,本来打算再找点什么电影看看。
还在商量要看什么的时候,岑景说她:“看什么都一样。”
“怎么又都一样了?”越清舒问。
“都看不完。”岑景说的实话,“看到一半我们就会去做.爱。”
越清舒:“…………”
话糙理不糙的
不过确实,电影对他们现在的状态来说,好像只能是背景音乐。
但越清舒还是认真选,她抱着平板无聊地翻动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通电话。
她一看来电提醒,是莘兰打来的。
越清舒眼皮一跳,再大胆的女孩在妈妈面前都会有些露怯。
她这两天在岑景家跟他昏天黑地的,昼夜不分,现在人也不太清醒。
看到妈妈的电话打进来,她不太敢接起来。
岑景睨了一眼来电提示:“怎么不接?”
“没想好。”越清舒说,“那你不要出声。”
她总是很怕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特别是被妈妈和周叔知道。
岑景眉梢一扬,接过她手里的平板
“你总不能一直回避。”岑景说,“怎么,打算以后在我这里的时候都不接家里电话?”
那她得撒多少次谎,得挂断多少次电话?
岑景说着她,开始选今晚要看什么,虽然说着什么都一样,但其实都要选。
他们俩其实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的地方。
比如,明明不看,但当做背景音,也要认真挑选。
越清舒跑到一边去,确认这边安静才慢悠悠地接起莘兰的电话。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她就是来问问越舒的近况。
顺便催催??
“小舒,最近生活和工作上很忙吗?你已经好几个周末没有回家了。”
她一到周末就在岑景这里,自然没有回家的时间。
“我让你周叔问过岑景你的工作情况,让他给你少安排一点活。”
越清舒赶紧说:“不用的,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而且工作也没有那么多....”
莘兰在那边沉默了会儿,一时不知怎么继续问,她知道越清舒不愿回家。
这些年来,她们一直保持着这样有些尴尬,不上不下的亲子关系。
“真的不用,妈妈。”越清舒继续说,“我只是...最近都在跟朋友一起...”
她这话明显是借口,莘兰不再继续追问,只是沉默了很久以后。
莘兰忽然说了一句。
“
小舒。”
“
你若是想他了,也可以回去看看。”
莘兰知道自己其实留不住她,越舒来沪城这么多年,却从未表达过对这个城市的喜欢和贪念。
“你现在大了,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也更自由,所以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回珠洲。”
“妈妈也会支持你的选择。”
越
舒愣怔许久,没有回应。
回珠洲吗?
在某一天,在未来,回从小长大的地方。
好像,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