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如霜。
婕妤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刻解开披在身上的灰白色斗篷挂在衣架上,夏尔正翘着二郎腿待在婕妤的房间里。
“唷,回来了,我的助理小姐?”
“夏尔,晚上好呀。”
对婕妤而言,回房间就像开盲盒,如果能在回房间后看到夏尔在等待她,简直就犹如某种神圣的救赎直击婕妤的心灵。
“喝点?”
夏尔拿出一瓶气泡酒,用开瓶器将瓶塞取下来后,倒进两只酒杯中,酒翻着泡沫咝咝作响,婕妤走到桌前拿起一只酒杯一饮而尽。
“谢谢你,夏尔。”
“我才要谢你啊,婕妤。”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夏尔的魔法正不断恢复,对现在的夏尔而言,生活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绝望了。
单独行动和双人成行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对了,夏尔,这个给你。”
婕妤将一本厚实的笔记簿放在夏尔面前的桌上。
“哦?”
夏尔倒是有些意外。
旋即一边啜饮酒水,一边阅览着婕妤交给自己的笔记簿。
翻开第一页,夏尔就由衷赞叹:
“嚯,做的不错嘛!”
笔记簿中用详细又工整的字迹,记录下水晶宫的具体信息,不光是简单的平面图,就连垂直剖面和高地信息也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测距的误差也很小。
翻阅笔记簿,可以清楚的了解到水晶宫有多少条回廊,楼梯,还能一目了然的看到每一层楼有多少个房间,以及不同房间的作用,最令夏尔意外的是婕妤竟然还找到了水晶宫通往不知何处的下水通道,以及隐藏的三个地窖。
以水晶宫为圆心,以周围五公里为半径的地形地貌结构,婕妤也画得非常好。
“婕妤,看来你天生适合搞情报,要是逃出魔界的话,干脆当我的参谋吧。”
夏尔的眼神半是诙谐,半是怀旧,也有些许嘲弄。
“小时候,我学习过素描,真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用场了。”婕妤躬下腰,银色细发下是一张渴望被宠爱的潮红脸蛋,婕妤的酒品很差,一杯酒就有些微醺了,“夏尔要是真的觉得受到了帮助,请摸摸我的头吧。”
夏尔倒也没有悭吝的意思。
手停落在婕妤的头顶,婕妤就像是等待审判的孩子,又像是在期待嘉奖的小狗。
“你做得非常好,婕妤,有人给我上了脚镣,还把脚镣钉死,是你帮我拔出了钉子!”
“夏尔,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婕妤的脸一片潮红,越发红润。
“怎么,你只喝了一杯酒,就已经醉了?”
“能在喜欢的人身边喝醉酒是神明的恩赐!嗝!”婕妤有些害羞的捂住嘴,“不小心打嗝了,真是丢人,嘿嘿。”
夏尔继续翻阅着婕妤的笔记簿。
除了地形地貌之外,婕妤竟然还贴心的将每一个女仆平日里的行动轨迹也特意标注出来。
每个女仆的实力,也都做了初步判断。
在所有女仆当中最强大的玫兰妮丝会在水晶宫正北面的空地修炼剑术;月影和卡莲会在南边草坪上投喂小动物;希拉和娜吉雅则总是长时间留在室内打扫卫生。
这简直和导航地图一样方便。
将笔记簿翻阅过之后,婕妤握住夏尔的手腕,手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而来。
“夏尔,坐在床上好吗?”
夏尔挑了挑眉,在她的力道下,被牵引着朝婕妤的床边走去。
紫色的眸子闪烁着波澜,落座在婕妤的床上,两人的距离也逐渐缩短,一头银发下的她拥有着精致又虔诚的五官。
有些人天生长得就像修女。
两人的手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十指相扣。
“今晚还要继续?”
“嗯,夏尔莫非对和我这样的人一起,感到有些反感?”
“你已经是我的共犯了,亲爱的,我怎么会反感呢?”
“您又在取笑我。”
“我没有。”
夏尔放下了惯有的玩世不恭,将手指上的黑色戒指摘了下来像是摒弃垃圾般丢到一边,那是不久之前,幻琴和仙杜瑞拉给夏尔购置的结婚戒指。
微笑曾是夏尔最坚固的铠甲。
但沉默片刻,夏尔轻轻回握住婕妤的手:
“在我五十多年的人生里,我没有对任何女人告白过,我的人生始终在急行军,过去我也从不认为人的一生需要结婚,但我现在郑重的向你求婚,如果我们能逃离魔界的话,当我妻子吧,婕妤。”
夏尔的话,让婕妤那对紫眸瞪得大大的,嘴唇也始终微微张开,说不出话来。
“您……”
“怎么?,看你的这副表情,似乎觉得我是那种过了绝经期的老太太?”
“求婚莫非是因为,我为您补魔,所以您觉得必须补偿我?认为和我结婚是被逼到绝境不得已作出的承诺吗?帮助您恢复魔法,是我出于自身意愿的献身,我不希望您因为觉得亏欠我什么东西,才希望和我结婚,这样会将我神圣的心情变得廉价,夏尔。哪怕之后您嫌弃我,甚至杀死我,我也无怨无悔。”
婕妤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潮红却瞬间蔓延到了耳根,银色发丝在月光下映衬出几分柔和的光泽。
夏尔的手缓慢的将婕妤垂落在额前的几绺银发拨弄到耳后,又抱住婕妤颇具肉感的娇躯。
“你当然有权选择拒绝,毕竟你很漂亮,婕妤。”
“如果真的出于您的真实感情,我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婕妤的泪水就像是随时可能冲垮堤坝的洪水。
求婚意义深刻。
并不是幻琴和仙杜瑞拉那种强行而为之的求婚,夏尔在不久之前的那场多人婚礼下,始终闪烁着嘲弄又揶揄的表情。
但自己不同。
夏尔能用如此柔和的话语对她求婚,这让婕妤几乎昏厥。
“这真的不是为接下来的事增添几分情趣而开的恶劣玩笑?”
“我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婕妤,在我恢复实力之后,逃出魔界,你总得想想之后的事情吧?”
“夏尔,我愿意和你结婚!我乐意至极!”
再度抬起头时,婕妤已是泪眼婆娑,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嘴角也扬起胜利者般的弧度。
一切正如她所愿。
幻琴精心布置的局,却为她做了嫁衣。
“我婕妤.卢尔德,正式成为了神的妻子,多么温柔,多么慈悲啊,我今生今世都将跟在您的身边,如果有朝一日您不再需要我,甚至我变成了您的累赘,也请完全不必感到内疚,请带着微笑对我说‘辛苦了’目送我离开人世就可以了,夏尔。”
“没那么夸张,婕妤,我不会让你死的。”
“夏尔,接下来,我希望您不要将其视为补魔,接下来的事,我希望您当作是夫妻千百个日夜中,极为平常的一夜,请您注视我因您而变得奇怪的五官,轻声说喜欢我,可以吗?请您和我在床上独处时,不要当一个正人君子,无论您怎样疯狂我都会照单全收,因为这不正是妻子的义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