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顧丞帶著手上打著支架的江義春來到山腳,穿著藍白相間製服的內門弟子維持著秩序,還有好幾位長老在半空中巡視全場。
認識的人站在一團相互聊天轉移注意,放松心態,當侃侃而談的板凳看到手上打著支架的江義春時,臉上笑容一下僵硬,直到旁邊人提醒才緩過神來,心中暗罵:“md,老子就一天沒盯著你們,你們就搞出這種事來?”但是現在人多眼雜,板凳也不敢上前詢問,只能在心中默默詛咒顧丞和江義春兩人。
不多時登山路開啟時間到了,密密麻麻的三千人都擠在山腳等待命令。
一位長老在半空中運氣大聲說道:“所有人把身上法寶,靈器之類的都拿走,如果在比賽期間發現有此等作弊行為,廢除修為逐出宗門。”
“還有我要告誡各位量力而行,登山路越往上壓力越大,現在每個人發放一顆護心丹,撐不住了就把丹藥吃了在原地等著,等前三百人走完登山路,大陣自然關閉,聽懂了沒有。”
眾人齊聲道:“懂了!”
長老看著下面這群人心裡暗想:“雖然都說懂了,可是有幾個人能做到呢,多少人會去賭一把,吃下護心丹,硬著頭皮往前走呢。一將功成萬骨枯,登山路看似沒有爭鬥,卻是最血腥殘酷的競賽。”
待檢查完畢後一聲令下,所有人前赴後繼的向前衝去,正常參賽者是不允許接觸其他參賽者,顧丞和江義春兩人被破例一起參加,為防走丟,兩人身上綁著一根繩子。
剛一踏上登山路,一股無形的威壓開始衝擊顧丞的心神,每上走一個台階,威壓便大了幾分。
當顧丞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時,眾人之間的差距已經被拉開,甚至於一些弟子已經服用護心丹,在台階上躺著了。
顧丞到此時終於發現了考驗的真正目的,這是一場有關神魂力量的考核,趙師兄之所以認為這是意志力的考核是因為他的神魂力量不夠,根本感受不出來。
而板凳不說的原因應該是他認為沒有辦法,將神魂力量快速提升,即使顧丞兩人服用最頂級的丹藥,也不可能超越他人數載乃至數十載的苦修。而集中意志力是一種淺顯的使用神魂力量的方法,可以更好的抵禦來自登山路的威壓。
隨著兩人前行停下來的人越來越多,也有服用護心丹殊死一搏者,看著仿佛近在咫尺的內門資格,很多人已經失去理智,把用來保命的護心丹吃下,隻為更好的抵抗威壓。
但丹藥之力終究有限,隨著台階的上升,即使服用了護心丹,在那無形的威壓下寸步難行,但更加絕望的是,這時再想回頭已經做不到了,只能看著其他人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自己留在原地,隨著藥效一點點流逝,保護效果漸漸消失,在這個本身無法承受的高度下,只有死路一條。
當顧丞踏著布滿鮮血的台階時,他知道,不管在任何一個世界,向上的道路都是血腥的,在台階下墊著的是汗水、鮮血和夢想。
山下正看著直播的眾人中:
新加入宗門的弟子看著排在最前的幾個名字心裡暗暗發誓,下一個十年後,我的名字會出現在那。
沒有搶到名額的資深弟子想著,如果不是運氣不好,在積分戰中棋差一著,那裡應該是我。
已經錯過機會的老人只是呆呆的看著,心裡回想著的是那曾經以為獨一無二的青春。
此時人群突然騷動起來,打破了所有人的思考,只聽到有人揮舞著手指說:“看!看哪!”
眾人看去只見顧丞江義春兩人名字赫然進入了前五百名,人群像是炸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不會吧不會吧,難道他們也能走完登山路?”
“不可能,他們只是二境而已,怎麽可能走到那裡!”
“一定是作弊了!一定是作弊了!”
“對,作弊了!我要求嚴查!”
“嚴查!嚴查!”
“嚴查!嚴查!”
“肅靜!”一道威嚴的男聲瞬間蓋過了眾人的聲音,“有什麽問題宗門自然會查清的,不要在這裡鬧事。”
眾人雖然被強行鎮壓下來,但是心中怒火依舊不散。
看著這副樣子,鎮壓眾人的長老也不得不發出飛信回稟宗門。
還是那座顧丞曾來過的大殿裡,此時主位上坐著一位青年男子,他將飛信展示出來說道:“各位長老什麽看法。”
江長老說道:“回宗主,不可能作弊,登山路上一切外物都不可能使用,利用法器只會讓威壓成倍增加。”
“我相信江長老,知道他們沒有作弊,但是眾怒難平,我們總得給個說法吧。”
“呃,那就開啟水鏡之術,現在的十面水鏡隻放出前十名的樣子,我們多加一面,將他們兩人的狀態也放出來?”
“好。”
隨著大殿裡的幾句話,還在外門的長老說道:“宗門知道各位弟子不解,為解除弟子疑惑,特多開一面水鏡看其二人。”
“謝宗門”“謝宗主”“謝長老”
一時間七嘴八舌的感謝之話冒出,更有甚者滔滔不絕的拍起馬屁,長老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雙手結印,一面記載著顧丞和江義春的水鏡浮現在了半空中。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沉默下來了,因為在此之前,水鏡隻播放前十名的樣子,他們都是修煉有成之人,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們的光鮮亮麗氣定神閑,直到看到顧丞旁邊即使口吐鮮血倒地不起雙手也在向上攀爬的弟子,躺在一旁生死未卜的弟子,未曾走過登山路的弟子才明白,登山路上死去的弟子不是一個個數字而是曾經鮮活的人。
雖然已經有人即將到達終點,但是顧丞的直播卻吸引到了更多人的注意。
……
看著已經在流鼻血的江義春,顧丞忍不住問道:“江義春你怎麽樣?”
江義春只是用手擦了擦然後說道:“沒事,接著走,趙師兄之前的特訓真有效果。”
隨著台階的上升,江義春的口鼻中,血止不住的流下,用來固定右手的繃帶完全被血染紅了。
只聽“嗡”的一聲鍾鳴,江義春抬起頭,露出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顧丞:“顧丞,對不起,拖你後腿了。”
顧丞沒有回頭的說道:“沒事,挺住啊。”他知道,剛剛的那道鍾聲意味著前一百名已經到達終點,能挺入下一關的只有兩百人的名額。
接著再走了十余步,江義春狠狠的倒在地上,只是掙扎著再爬起來道:“走吧。”
隨著兩人堅定的步伐一個又一個對手被他們超越。
當他們向上遙望,堪堪的看到終點時。
江義春再次倒下,這一次他再也爬不起來了,顧丞也只能無奈的坐下說道:“好了,你已經盡力了,就這樣吧你快把護心丹吃掉。”
江義春躺在地上慘然一笑:“嘿嘿,對不起啊,即使付出一切我也只能走到這裡了。”
顧丞感覺情況不對,趕緊往江義春懷裡摸去,但什麽也沒有。
“護心丹我剛剛就已經吃下了。”江義春接著說道:“如果沒有手沒有受傷,說不定真的能走完啊。”
人的精神力是有限的,受傷帶來的痛楚本身就無時無刻在消磨江義春的意志。
此時空中傳來一道話:“顧丞,宗門念在你們兩人走到此處不易,現在你可以去解開繩子獨自走完登山路。”
此話一出,觀看直播的眾人一片嘩然“宗門開恩了,顧丞趕緊解開繩子走吧。”
“這是什麽話,這樣做不就是背叛嗎。”
“這算什麽背叛,你沒看見一路上倒下的這麽多人嗎,難道說先走就算背叛嗎。”
“話不是這麽說,況且這顧丞之前就有過背叛的事情,都說他是叛宗賊呢。”
就在眾人爭吵之際,大殿內,宗主頗為玩味的看向江長老說道:“江長老,你這是做什麽?”
江長老拱手道:“宗主,我看那顧丞確實有實力,區區二境達成現在的水平,我不想宗門因為犬子而失去一個人才。”
宗主笑而不語只是點點頭。
此時江義春用著沾滿鮮血的兩隻手費力的去解開繩子,但是由於右手打著繃帶的緣故遲遲無法得手,顧丞看著這一幕,只是用手伸向繩子。
外界眾人說道:“看,快看啊,他又要選擇背叛了。”
看見顧丞抓住繩子,江義春點了點頭,突然一股大力將他拉至顧丞身邊,顧丞將手裡的護心丸喂入江義春嘴裡,接著背上江義春向上走去。
外界眾人一時鴉雀無聲,只有幾人陰陽怪氣的說:“他這是做樣子呢,像他這種叛宗賊,要是不知道有水鏡之術怎麽可能這麽做。 ”
大殿內,一名長老開口道:“江長老可惜了你的一片苦心,這兩個小子不知道,為了防止登山路上相互幫助,如果路上有人相互接觸,受到的壓力可是會翻倍的啊。”
另一名長老幸災樂禍的說道:“是啊,江長老兒子的這個門口選的是不錯,但是他把護心丸給了江義春,自己不是死定了。”
江長老聽聞不發一言,只是死死的看著水鏡。
顧丞敢於背上江義春的原因是,他發現可能是穿越而來或者其他原因,他修煉神魂的速度遠超常人,這登山路即使沒有趙師兄特訓,以他現在的水平照樣能走完,只不過為了遷就江義春,他才放緩了步伐。
只是背上江義春那一刻,無形的威壓突然暴增,顧丞的腰瞬間彎下去了幾分,但是事已至此,沒有放棄的道理。
隨著顧丞堅定的步伐,壓力越來越大,顧丞也不住的流起了鼻血。
接著走,從耳朵,眼睛裡也開始滲出鮮血,當眼睛開始流血時,顧丞索性閉上雙眼。
一步,一步,一步。
那腳步聲就仿佛踏在了人們心上一般,外門的嘲諷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默默的加油,小聲的加油,直至所有人都為其祝福起來。
他們期待顧丞能走到終點,顧丞此時就仿佛未來的他們,過去的他們一般。
當顧丞意識都有些模糊時,身上的壓力一輕,他知道,成功了。
外門同時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
顧丞終於撐不住跪倒在地上後,一位長老說道:“顧丞,江義春第一百八十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