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昊天艦”降臨大荒的幾天后,顧旭罕見地返回紫宸宮,並在奉天殿召見群臣。上至聖人強者,下至凡人百官,皆列隊步入大殿。每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夏皇帝身上愈發磅礴浩大的氣勢。
這股威勢不含鋒芒,亦無攻擊性,仿佛天地大道般亙古存在,視世間萬物如芻狗。
在這一刻,每個人都從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仿佛成了滄海一砂礫,天地一蜉蝣。
驅魔司司首洛川率先從隊列中走出,站在禦座前的高階之下,深深一揖,朗聲道:“臣恭賀陛下晉升第八境,離重返天宮、與天同壽又近一步!”
洛川的這番話證實了眾人心中的猜測。
盡管他們早有預料,陛下或許已突破至第八境,但真正聽到確切的消息時,仍不免心生震撼。
畢竟不到兩年前,陛下才剛剛晉升第七境,而轉眼間,便已成為第八境真君強者。
第七境到第八境,看似僅有一境之遙,但對許多人而言,卻是上百年都難以逾越的鴻溝。
許多人終其一生,只能止步岸邊,望而卻步。
而陛下卻如乘輕風、踏祥雲,眾人尚未看清他的背影,他便已抵達彼岸。
“朕今日把諸卿召集於此,是想告訴諸卿,大荒即將踏入一個嶄新的時代,”顧旭端坐於金色龍椅上,俯瞰群臣,淡淡開口道,“朕的分身,在不久之前,去了一趟靈霄界,破壞了太上昊天大本營的核心陣法,取來了一艘能跨越虛空的‘昊天艦’,救回了一批修為高深、忠心可鑒的追隨者,帶回了不少靈霄界特有的天材地寶。
“更借此機會,動搖了太上昊天在靈霄界的統治,影響了他汲取香火力量的速度。
“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是太上昊天砧板上的魚肉。
“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就算太上昊天傾巢而來,亦有一戰之力。”
顧旭說話時神色平靜,語氣毫無波瀾,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平平無奇的客觀事實。
然而落入群臣耳中,卻比方才聽聞他晉升第八境時更加震驚。
眾人無不瞪大雙眼,張著嘴巴,連站姿也因驚詫而略顯僵硬。
但想到自己身處金鑾殿中,不敢在陛下面前失態、冒犯君威,眾人隻得強行按捺心中波濤洶湧的情緒,盡力保持冷靜,以免犯下不敬之罪。
“真是不可思議,”站在隊列最前方的趙長纓悄悄瞥了一眼高座上的女婿,心中默默想道,“早在兩年多前,他還要用上我們好幾個聖人真君強者的力量,再配上‘周天星鬥大陣’,才能勉強跟天行帝打個有來有回。
“可如今,他竟僅憑一具分身之力,就能將太上昊天的老巢攪得天翻地覆。
“幸好我投資得夠早,嫣兒也足夠有眼光……”
距離趙長纓不遠的地方,內閣大學士劉渠也同樣心情複雜。
短短幾年間,他曾在內閣會議中提議顧旭擔任龍門書院教習,僅寥寥數語便決定了他的前途;
也曾在大齊覆滅後,親筆撰寫勸進表,勸其早日登基稱帝。
今日,他親眼見證這個天縱之姿的年輕人,以一己之力攪動兩界風雲,讓曾經在陰煞之氣與鬼怪威脅下掙扎求生的大荒民眾,不再唯唯諾諾、苟且偷生,終於能夠安居樂業、揚眉吐氣。
所謂“千古一帝”,恐怕也不過如此吧。劉渠突然感覺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便告別了舊的時代,來到一個日新月異的新時代,自己稍微一放慢步伐,都會被時代遠遠地甩在後面。
同時,他又感覺時間過得極其緩慢,這幾年的每一時每一刻都顯得格外漫長——
自從陛下登基後,他所寫的每一張票擬,大夏下達的每一道政令,每一座新修的靈氣轉換大陣,每一座推行“清都令”的縣城……承載著無數風風雨雨,仿佛紙頁上尚未乾透的墨跡,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腦海中。
他甚至無法想象,再過一年、兩年,大荒會變成何種模樣。
“說不定到那時,我們早已身處靈霄界了吧!”他心中暗自感歎道。
與劉渠相距數尺的地方,站著另一位內閣閣臣蕭琬珺。
每逢大朝之時,看著陛下身披龍袞,端坐於萬眾矚目的高位,她總會由衷地讚歎於他不怒自威、凜然莊重的氣度。
尤其是隨著他修為的增長,她愈發覺得,他似乎天生便應待在高處,俯瞰眾生。
由於她最近在幫助天機星君“宮煜”鍛造身軀,她對陛下在靈霄界的驚人壯舉早有耳聞,並沒有表現得像其他人那樣驚愕失態。
然而,她腦海中卻有許多雜亂的念頭像蜜蜂般嗡嗡作響,使她始終低著頭,不敢抬眼去看顧旭,隻敢盯著自己的腳尖——盡管她實際上看不見自己的腳尖。
“宮大人說,陛下晉升第九境需要我身上的氣運之力……不知道宮大人是否已經告訴了陛下……陛下會不會提起這件事呢……若是陛下真的提出要求,我應該不能拒絕吧……”
她甚至已經開始想,若是陛下提出將她收入宮中,會給她一個什麽封號了。
就在蕭琬珺胡思亂想之際,顧旭再次開口道:“如今我大夏已擁有昊天艦和眾多聖人、真君強者,是時候將我們的目光投向世界之外了。
“大荒世界的資源本就匱乏,過去還被靈霄界劫掠了不少。
“不久的將來,隨著更多人能夠使用天地靈氣進行修煉,修行者的數量和整體實力都會逐步提升,而現有資源顯然難以支撐大荒未來的發展需求。
“靈霄界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利用昊天艦開拓異世界,從中獲取修行資源。
“或許,我們也可以效仿他們的做法……”
顧旭今日的發言,已經讓群臣在一連串的震撼中逐漸感到麻木。
什麽?去開拓異世界?
我們這些大荒之人,過去一直被太上昊天囚禁於牢籠,飽受折磨。
如今竟有機會脫離囚籠,甚至還能前往異世界開拓資源?
我們不是在做夢吧!
短短幾年間,我們竟然也成了列強?
群臣抬頭望向高高的禦座,望著那位讓大荒從此變得偉大的陛下,內心湧動著前所未有的敬畏、激動和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