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一想,中元節好像又顯得有些遙遠了。
她歎了口氣,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她豎起耳朵,咬了咬牙,狠狠心:
“說吧,前輩,需要多少錢,我出了便是。”
她先問一下自己最在意的錢的事兒,心中已經開始轉起了別的事情。
總在這兒也不是事兒,她首先還得尋一個落腳地。
這荒郊野外,她實在是睡不下去。
她尋思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魍原前輩怎麽沒聲音了?
“前輩……”她心中一緊,有了些不好的感覺!
她已經感覺到有點不妙了!
虛無草動了動:
“呃,這個費用可能同你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盛紅衣心中的不妙感越發濃鬱,越是不爽,語氣越平靜:
“哦?是什麽?”
魍原歎道:
“知道陰元石麽?”
“陰元石就是我們幽冥界的錢,這個費用,是需要一萬陰元石。”
盛紅衣表示沒聽過,但她可以問:
“沒有吧,我們在衡蕪鬼城不是用了靈石嗎?”
而且,她殺了倀廣,在它身上搜到了不少陰靈石。
怎麽陰靈石還沒折騰明白,還有陰元石?
“咳咳!”魍原猛然咳嗽起來。
盛紅衣皺眉,語氣有點不滿:
“前輩!”
一問到他不想說的就咳嗽,他身體現在大約比牛還壯呢,哪裡會感染風寒?
這是又有什麽難以啟齒的了?
“沒什麽,陰元石實際上才是原先幽冥界通用的錢,只是後來出了變故,除了衡蕪鬼城,其余地方都還用陰元石!”
於其他鬼城來說,畢竟陰靈石數量稀少,又要用於修煉,算得上寶貝,豈能當成普通的錢流通呢?
而比起陰靈石,靈石礦的數量堪稱龐大,雖然都叫靈石,可兩種卻不可放在一處比較。
而衡蕪鬼城之所以與眾不同,這就涉及到幽冥界的一些內務問題,算是家醜。
衡蕪鬼城本就是那人的工具!
那人的野心豈是陰元石能滿足的?!
有對衡蕪鬼城馬首是瞻的,自然也有嗤之以鼻的,其中的紛紛擾擾多了去了。
這些,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也同盛紅衣無關。
所以,他便含糊了兩句,給盛紅衣說了個結果!
盛紅衣挑了下眉,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那行吧,那我有什麽法子得到陰元石?”
她有點明白魍原的意思了,對幽冥界的事兒,她其實是興不起什麽好奇心的。
可能是因為,她本身對這裡並不太喜歡,所以一再的告誡自己,不要總是好奇,好奇容易招惹因果。
這會子,她就是這般的想法。
事情已經如此,她也只能按下性子,按照這裡的規矩來。
此時的魍原倒是回答的很快:
“賺唄!”
“以你的本事,不過賺點陰元石,很容易!”
盛紅衣繼續揉著自己的額頭,她就是覺得額頭抽抽的痛:
“那這錢好賺不?”
物價如何不要考慮麽?
賺錢?!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前輩莫不是以為他誇獎她一下,她就得意的忘乎所以了!
“這可怎麽界定呢?你不是會繪符麽?符籙很值錢的,三階符籙大約便能值五十左右的陰元石了……”
魍原前輩大致挑了一些標志性的物品說給盛紅衣聽。
盛紅衣聽罷,大致已能看出,其實陰元石的價格基本等同於靈石了。
她瞅著同她在白霞城用靈石的購買力也差不多。
她眨眨眼,不幹了:
“有沒有搞錯,一萬陰元石,那是多少來著……其他的鬼怪能拿出這麽許多來?”
一萬靈石已經很多了!
想當年,她姐還為了幾百靈石就敢上生死擂台同人相搏了。
她那時候同盛家鬧的厲害,歸根到底也是因為族長欺負他們家,克扣他們的供奉來著。
供奉一個月才幾塊靈石?
還有她擺攤算卦,一卦才十塊靈石,她那些年還覺得自己一天賺個三十塊靈石已經很富足了。
難道,當鬼能變得有錢?
有錢到一萬陰元石說掏就掏?
虛無草抖動了一下,似被盛紅衣的言論驚到了:
“當然不,普通的鬼怪,出門只需要一塊陰元石!”
“你又不是普通人,你這等修為,就是要交一萬陰元石的!”
盛紅衣:“……那我可以壓製修為!”
她記得她有隔絕修為的鬥篷。
“呵,鬼門下,魑魅魍魎無所遁形,莫要弄鬼!”
魍原毫不留情的打破盛紅衣的幻想。
“便是你為生靈,只要交足了這買路錢,也沒誰攔你,但你若是少交一塊陰元石,那你可就完了!”
盛紅衣:“……鬼門成精了?”
她覺得這死要錢的性子跟她有點像呢?
只不過,當被要錢的對象成了她以後,她就覺得這性子忒是討厭。
這話不過是一句諷刺之言,強烈的表達了盛紅衣的不滿。
豈料,一語成真。
“哎,你說對了!”
“大約也就一兩百年前鬼門自動衍化出了一個元靈,凶悍無比,叫圓月,她是個愛錢如命的性子,你莫要隨便招惹她,招惹她的人,基本上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反正,自她開始,這鬼門下,誰要是沒交夠錢,就不要想過去了!她打人可疼了!”
以前,明明不這樣,都是隨意的。
魍原前輩的聲音涼涼的,似還帶著一絲回憶和心有余悸。
盛紅衣一撇嘴,魍前輩肯定親自招惹過,結果還沒招惹贏。
不過,一兩百年前,這元靈還很年輕呀。
她吞了下口水,順便把到嘴的話吞回去,這圓月還是彎月一副很不好搞定的樣子:
“她就這麽厲害,沒人能製她?”
虛無草斬釘截鐵:
“目前還沒聽說過。”
行吧,找圓月克星對付她的法子是徹底被堵死了。
“陰靈石不是在你們這兒有價無市麽?一塊陰靈石能換多少陰元石?”
盛紅衣又開始盤算她的寶貝們,究竟哪些能在這兒換到錢!
“多少都能換,就看你談價格的本事。”
“不過,你不怕衡蕪鬼城的追殺了?陰靈石隨便現世一塊,自有有本事的人尋到你的蛛絲馬跡!”
“再說了,你那些陰靈石是倀家的吧?倀家可是出了名的擅長纏住別人,追蹤別人!”
盛紅衣:“……罷了,當我沒說。”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安安穩穩賺錢許是真的成了唯一選擇了!
繪符,嘖,不夠低調。
黑山妖道曾經同她說過,幽冥界符籙稀缺,符師更是彌足珍貴。
以她如今的水平,雖然無冕,但盛紅衣對自己的製符水平還是心中有數的。
自看過符陣書,將符術與陣術結合,又學會了製造五行符,她的符術早就已經遙遙領先於同階修士了。
礙於修為壓製,她一個六品符師還是穩穩的。
七品的符師,已經達到元嬰級別了,她神識強悍,也不是控不了這種層次的符紋,但許是沒有六品的符籙那般得心應手,一氣呵成。
她現在,要麽不出手,出手繪符,都是上品。
這般的品相,哪怕是二三階的符籙,在幽冥界賣也太扎眼了。
她現在就是不能扎眼,要低調低調再低調。
“繪符算了,要不算卦吧!”
思來想去,卜卦似乎來的更靠譜些,她再給自己上個全妝,興許她爹媽見了都不一定認識她呢!
“對了,幽冥界,有人乾這一行麽?”
突然來了幽冥界,盛紅衣發現哪哪兒都不習慣了,再者說了,那些鬼怪如果都不信這個,亦或者沒人乾,那她還是掙不著錢,還依然顯得特別扎眼。
真難!
頭一次發現,掙錢那麽難!
“有啊,鬼城同你們人修的地盤都一樣,我們其中有許多生前不都是人麽?”
“來到幽冥界,也得生活!”
魍原的話讓盛紅衣心中松了口氣。
“既如此,咱們就去鬼門附近吧!”
魍原“呵呵”一笑:
“怎麽去?鬼門距離此地數千裡,坐船最快,但坐船也要錢,不貴不貴,來回也就四十陰元石!”
盛紅衣一咬牙:
“這附近就沒有能進的鬼城,咱們今天就開張!”
魍原這一回沒再說什麽掃興的話:
“有,距離此處十多裡有一個枉死城,咱們先進城吧!”
“枉死……”我去,冤死鬼嗎?
“怎麽?”
“沒什麽沒什麽,你們鬼城的名字起的可真好!”
盛紅衣乾巴巴道。
要說這五十年來,她最大的進步興許不是修為,而是她如今見到鬼至少面上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枉死城內,同盛紅衣想的一樣,全都是一些長相極為瘮人的鬼怪。
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愁苦的、悲傷的甚至怨憤的。
這裡,給她的感覺就是壓抑!
“算……算卦!十塊陰元石一卦,一天三卦!”
盛紅衣叫賣的有氣無力,毫無激情。
早在進城前,她就已經喬裝過了!
如今的她,穿著一身白衣,塗的慘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一頭長發披著還算整齊,但顯得枯黃。
她這模樣,是受到魍前輩誇獎的,說她有當鬼的天賦來著。
呵呵,這天賦她寧可不要。
“怎麽都沒人來我這兒?”
一旁,那黑面鬼用白眼珠子翻了她好幾回了,她算卦,他測字,看來是覺得來競爭對手不爽咧。
盛紅衣索性又提起幡繼續走,一邊傳音用魍原抱怨:
“完全沒有生意!”
“耐心點兒,你知足吧,枉死城進城不收錢呢!”
盛紅衣無聲的翻白眼,誰願意來似的。
枉死之人不入輪回,且因為枉死,怨氣大的很,整個城中怨氣衝天,若不是她心中一直默念清心咒和金剛經,這會子怕是早被怨氣侵蝕了!
她又尋了一個角落停下了,沒忍住,指尖在袖子之中掐了掐,靈氣點點,天地銖微閃,卦象已成。
一起,正正反。
二起,三個正。
小畜卦,代表的是能發一筆小財,有小利可圖的狀態。
盛紅衣不急了,有錢賺就行,大錢小錢都行,她不挑。
她索性安下心來,定定心心的等客來!
一邊等客,她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同魍前輩嘮嗑,青玄也不甘寂寞,也冒了出來,於是便成了三人嘮嗑。
卻說,盛紅衣這邊悠閑呢,整個幽冥界卻炸鍋了。
首當其衝的就是衡蕪鬼城,守正直接堵在了光昌的陰蓿林不走了。
它一雙白比黑多的死魚眼死死盯著光昌,青面獠牙的凶狠模樣再難收斂。
全身更是散發著駭人的煞氣。
對面的光昌同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一人獨坐,手中拿著一冊書,手邊還有半盞清茶。
守正冷笑,這一回,看你如何再不承認,壞了主子的大事,看你如何交代:
“青龍塚的重要性,你難道不知,如今它居然沒了,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
光昌連眼皮都沒抬,他只是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
“守正,你用什麽身份同本座說話?青龍塚一事,關我甚事?”
“你這無端的跑來,打攪本座清修,本座沒有驅趕你,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聲音之中威壓沉沉,排山倒海的朝著守正毫不留情的壓去!
就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一招,守正的腿已經止不住的在寬袍下直打哆嗦,它險些直接撲倒在地,便是強自撐住了,它居然能聽到自己的骨頭一點一點被碾碎的聲音。
它嚇得肝膽俱顫:
“光……光老饒命!”
守正是真沒想到,光昌會突然出手,這還是生性淡泊的神光鬼一族嗎?
難道說,它們其實都是偽裝的?!
可是,卻為何不裝到底呢?
突然朝它發難是為哪般?
僅僅是因為它對光昌沒有禮貌麽?
可是,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情況,光昌並不多計較。
因此,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光昌雖然修為高深,但卻並不讓人害怕。
而且,神光鬼一族做的生意也不與其他家族重疊。
如此,守正居然根本想不起來,光昌除了對它,還對什麽人下過這樣的狠手!
它終於撐不住了,趴倒在地:
“小的該死,光老看在主子的面上,饒小的一命!”
回應它的是更重的威壓,這一下,它已是直翻白眼,感覺已經喘不上氣了,它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遙遠又近在咫尺的話語冷冷的釘入它的識海中: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汙蔑本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