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休龐博小酌夜話。
“這麽說,你還挺感激小沈?”
龐博悻悻道:“只要他不來我家,我就感激他。”
“所以世間事禍福難料,小沈一來,尊夫人開朗不少,”霍休歎道,“而你只看到我偷……教導小沈,卻沒看到……”
龐博眉頭一凝:“沒看到什麽?”
“小沈的功法,我修行無用。”
“嘿,那是你,要換成我……”
“換成你,起手就得氣血逆行。”
龐博沒再反駁。
他知道霍休煉體底蘊不是自己能比的。
“真就一點兒用都沒?”
“也不是,”霍休歎道,“我……有機會睡覺的時候,好睡多了。”
你擱這兒擱這兒呢!龐博翻了翻白眼:“柳高升呢?”
“毫無寸進,但小呂估計這兩天能感應氣血了。”
龐博氣笑了。
“只有一等和四等天賦能修行,這還是個會算數的功法?”
“如你所見,哎。”
霍休其實還找到了另外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呂不閑和沈青雲,性子都挺淡,啥也想得開。
他也一直在尋求這種淡泊,以期能延續自己的修途和壽命,可惜……實在辦不到。
“外出辦案的事,老大人安排好了?”
霍休點點頭,看向龐博。
“你也別躲清閑,最近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洶湧,那三大門派,沒一個善茬兒。”
秦武王朝雖無仙門。
卻有煉體門派若乾。
其中最大的三家宗門,最近群情激奮。
禁武司本就強勢。
如今風傳修士將入主禁武司第三部,那煉體宗門根本沒得玩兒。
而且這東西,還不能既當又立。
你二部都在抗拒第三部了,還不準我們反抗反抗?
三家宗門能吃透這點兒的人精,不在少數。
所以難辦。
“此事無妨,另外倆位指揮使搞得定。”一身斑駁陸離的龐博沉吟道,“我打算過兩日攜傷拜訪尉遲太保,再探究竟。”
霍休點頭,笑道:“你最擅長苦肉計。”
“媽的,說起這個,老子真得找人算算了,巴掌狗腿海浪,沒一個正經玩意兒!”
沈府。
沈青雲沒想到,狗腿這麽不經嚇。
一句你是不是在罵我,直接哆嗦著竄稀了。
“好好好,是我錯怪你了,但還是那句話,老本行不能丟,身為一條狗,豈能不看家?”
安撫狗腿一陣,他起身去修行。
沈青雲一走。
周伯也不再看狗腿,繼續雕刻夫人需要的葉子牌。
狗腿這才感覺,地府的大門緩緩關閉。
沈青雲修行一陣,坐下沉思。
體內桀驁依舊存在,連帶他的韌境修行,都開始發生變化。
“我初入韌境,體內洪流似在體內編織另一個我。”
這種編織過程,並非一蹴而就,而是一次次不停重複。
“如今,混著桀驁氣息的編織,感覺又不同了。”
起身再次修行,異樣的感覺越發清晰。
“似乎韌之一字,更為野性,強度增加了不少?”
這種感覺,就仿佛雞爪筋變成了牛蹄筋,強度改變顯而易見。
確認此點,沈青雲松了口氣。
是好事,就沒太大必要尋根究底。
“哎,也不全是好事……”
修行兩個來月,修為不斷提升。
可他體內洪流,一丁點兒都沒減少。
“這兩日反倒旺盛了些許?”
長此以往,我何時才能脫胎?
沈青雲發愁。
百藝小臉皺著,也發愁。
“早就說了龍血沒用,”雲倩倩哼哼道,“白折騰青雲幾日。”
“夫人,對不起,百藝知道錯了。”
“我沒怪你。”雲倩倩橫了眼沉默的沈威龍,嘀咕著起身,“該喝的不喝,成天盡吃些醃臢貨……”
沈威龍聽愣了。
那些東西,不是你讓我吃的嗎?
他這愣住,百藝小刀刀都摸出來架手腕上了:“老爺,百藝……”
“胡鬧,下去!”
沈威龍已然明白了什麽,起身回正房,頗有股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
接連兩日。
沈府內宅安寧。
禁武司風平浪靜。
除了柳高升因對案子一問三不知,被霍休呂不閑雙鬼拍門以外,其他一切安好。
下衙時,霍休將三人叫來。
“明日出發,前往徐州。”
沈青雲心頭一跳。
雖說一直期待,如今真正面對,心中方生波瀾。
呂不閑也略顯興奮,拱手道:“大人,我等都已準備好。”
“嗯,”霍休笑眯眯點頭,“此行小呂負責全盤事務,若不決,與小沈商量。”
“喏!”
“至於小柳……”
柳高升屁顛顛笑道:“大人,您說,我負責什麽?”
“你負責最重要的一件事。”
“大人,還是您懂我,並予我重任,我柳高升定不負大人所托!”
“你負責不要出么蛾子。”
柳高升:“……”
沈府。
聽兒子說明日要外出辦公差,雲倩倩愣了愣,旋即離開主廳。
“娘這是……”沈青雲愕然看向爹。
沈威龍知道原委,當然也不可能實話實說。
“可能是傷心,又不想讓你看到。”
沈青雲還在醞釀感動……
外面隱約傳來壓抑的笑聲。
他臉色一黑:“這應該不是傷心。”
“別想那麽多,”沈威龍沉聲道,“一人在外,諸事提防,切莫大意,多帶錢……也別太多,徒惹是非……”
沈威龍吧啦吧啦一通,聽得沈青雲驚若天人。
“爹,沒看出來,您這可以啊!”
“所以這是爹教你的第一件事,”沈威龍沉聲道,“你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
好深邃!
好哲學!
沈青雲認真道:“兒子記住了!”
父子談完,沈青雲逛了一圈兒,在庫房裡找到雲倩倩和百藝。
“這個給青雲帶上,這個也要。”
“徐州多水多雨,再帶個暖爐,塞被褥裡用。”
……
沈青雲聽得頭大,連忙上前。
“娘,輕裝簡行,再說吃住都有人安排……”
“你懂還是我懂?”雲倩倩揮揮手,“自己玩兒去。”
沈青雲頭疼離去,正巧周伯找來。
“少爺,霍大人在外面等你。”
沈青雲一聽,連忙出府,對霍休拜道:“大人光臨寒舍……”
“我就消消食兒,順便送石鎖來,不進去了。”
霍休拎起地上的小石鎖,遞給沈青雲。
沈青雲接過,上下掂了掂,喜道:“這九千斤的石鎖,非常合適。”
“合適就好,回了。”
“大人慢走。”
霍休轉過身,老臉就開始抽。
“還好穩了一手,磨了一萬兩千斤的,這要真把九千斤的拿來……不過他又把一萬二當九千了,長此以往……造孽啊!”
“霍大人稍等!”
霍休變臉轉頭,見沈青雲拎著一小籃子跑來。
“啥東西?”
“不稀罕,自家雞下的蛋。”沈青雲笑道,“就這十來個,大人嘗嘗?”
“行。”
霍休也沒當回事兒,拎著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