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妥當後,商陸他們趕著馬車,往靈傑鎮出發。巫祝則去找到了牛捕頭等人,領著他們騎上了留下來的官馬,抄小路趕往靈傑鎮,提前在鎮外作準備,等待其他增援趕到。
巫祝在捕快裡面挑了四個人,命他們扛著淋有五畜血的白幡,走在隊伍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她則舉著剩下的那面白幡,騎馬走在隊伍中央,口誦咒語,以維持迷障,遮掩行蹤。
走出一段距離後,巫祝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忘記問商陸,那四尊封住了魃毒的泥棺,究竟是從何而來。”
巫祝可不認為,那四尊泥棺是商陸搞出來的。
至於屠羆等縣兵,就更沒有控土的本事了。
多半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她想要感謝對方的救命之恩。
朝著商陸等人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巫祝在心裡說:“算了,等回去後,再找他問問。”
另外一邊,商陸見官道上面沒有旁人,便湊到了風伯遠的身邊,打聽起了雲溪鎮巫廟裡,那尊豬頭蛇尾神像的來歷。
“聽你的描述,那巫廟裡面供奉的,應該是彘身八足蛇尾神。”
風伯遠道出神像的名字,並介紹說:“這是一位山神,有著擔山趕日之力,據說與巴蛇還有些關系。”
“山神?”
商陸有些詫異。
“雲溪鎮周邊一片平坦,沒有什麽大山,巫廟裡面為什麽要供奉一尊山神?”
這個問題,風伯遠也不清楚。
“你應該問蔡巫祝,又或者是在縣志裡尋找答案,我們來洛水縣才多久,怎麽可能知道。”
商陸認同的點了點頭,決定回去就找巫祝請教。
同時他想著:“原來是山神?難怪蛇鱗散發出的靈氣,帶有很強的土性氣息……也不知道那隻蛇鱗,除了獻祭玉石換取靈氣外,能不能助我借到一些山神的神通?”
商陸打算在行動結束後,就朝著這個方向展開嘗試。
隨後,他又問了神像被訛獸鳩佔的事情。
風伯遠並不覺得奇怪:“神靈不可能一直盯著人間,所以神像被邪祟鳩佔,盜取香火信仰的事,並不少見。在我們巫官的職責裡,便有巡視四方巫廟,鏟除冒神邪祟這一項。”
“原來是這樣。”商陸恍然大悟,忽然發現風伯遠在盯著他的臉看。
商陸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風伯遠看的,應該是他戴著的那張怪臉。
沒等商陸詢問怪臉是有什麽問題,風伯遠便道:“回去後,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她精通煉器,可以幫你把殘靈打造成巫器,進一步降低危險,提升效果。”
商陸大喜,連聲道謝。
風伯遠擺了擺手:“不用謝,你實力提升,我也能受益。”
隨後又笑道:“最近這段時間,我從你身上,收獲了不少‘利潤分成’。我沒有看錯,你確實機緣深厚,很值得我繼續投資。”
正說著話,前方遠遠的出現了幾個路人。
商陸當即閉上嘴巴板起臉,模仿馮四的模樣。
風伯遠、薑巫官等人,也紛紛進入狀態。
能說會道的馮南,負責假扮商隊管事。
他把人物特征掌握的很精準,遠遠就朝著路人拱手,笑著說:“大爺,我們是苴國來的商人。請問一下,前方還要多遠才有遞鋪鄉鎮,可供商隊歇腳住宿?”
路人道:“你們沿著官道,再走幾十裡,有個靈傑鎮,那裡可能有驛站之類的地方。”
馮南道謝,連說自己這些人是苴國來的,人生地不熟,多虧了路人幫忙,然後才揮手,讓商隊加速趕路。
看上去,他仿佛真的是商隊管事,完全進入了角色狀態。
傍晚時分,商陸他們趕到了靈傑鎮。
走在鎮裡,馮南見到個人,就說他們是從苴國來的商隊,想找地方投宿。
經人指引,他們很快來到了小鎮北邊的驛站,在這裡租了個院子。
給錢的時候,馮南給的是一袋苴國的鬼臉錢。
驛丞抓出鬼臉錢看了看,禁不住皺眉。
“伱們就沒有我們巴國的錢幣嗎?這鬼臉錢,我還得找地方兌換。”
“有的,有的。”
馮南這才拿出巴國的圓錢,換了苴國的鬼臉錢。
商陸在隊伍裡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給馮南豎起大拇指喝了聲彩。不愧是老哨探!
如此演技,便是商隊管事復活,腦袋重新長出來,也不過如此了。
驛丞收了錢,叮囑了幾句,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商陸和風伯遠、薑巫官等人,在這個過程中,看似卸貨搬進院子,實則在悄悄打量著驛站裡的人。
按照無頭管事的交代,這驛站裡面,極可能藏著有內鬼、
便是沒有內鬼,也極可能有人被收買,暗中通風報信。
要不是怕打草驚蛇,薑巫官都想要拿下驛站裡的人,直接開審。
等到外人都走了,風伯遠比了個手勢,讓大夥兒繼續保持警惕。
他則和薑巫官,借著搬下香料的時機,悄悄施法,將這座小院,裡裡外外,仔細檢查。
確定沒有問題後,薑巫官才從懷裡掏出幾隻畫有巫咒的骨牌,埋到了院子四角的泥土裡。
商陸眼睛一眯,看到院子裡面升騰起了一片霧氣。
霧氣很淡,淡到叫人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但它又是真實存在的,迷亂了外面人的偷聽偷窺,讓他們所聽所見,都是薑巫官通過霧氣,營造出來的幻象。
薑巫官直到這一刻方才開口。
他先是誇了馮南幾句,然後讓大家繼續保持,哪怕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也不可疏忽大意。
“那些密諜,很可能就藏在附近盯著我們,不可露了破綻,打草驚蛇。若有事要匯報、討論,先給我打暗號,等我激活障霧再開口。”
叮囑了一番後,薑巫官飛快地念誦了一句咒語。
商陸隨即發現,籠罩在院子裡的無形迷霧消失不再。
一切又恢復到了他們剛進院子時的模樣。
薑巫官也是謹慎,怕障霧一直存在,會被察覺。
屠羆拿著商隊的旗幟,將它們按照品字形,掛到了驛站門口。
驛丞看到這一幕,黑沉著臉過來阻止。
馮南笑著上前解釋,說這是苴國風俗,祈求神靈保佑商隊能夠一路平安。
“還請行個方便。”
說話間,馮南握住了驛丞的手,塞了一把圓幣給他。
驛丞掂量了一下數量,點頭道:“既然是風俗,那就掛著吧。”
馮南笑著道謝,等屠羆掛好,方才與他一同回到院裡。
驛站內,幾個驛卒指著他們議論紛紛。
而在驛站外面,一些看熱鬧的閑漢、小孩,也在探頭探腦。
這些人,都有可能是楚國密諜的眼線。
甚至就是楚國密諜假扮。
這一夜,商陸他們的精神高度警惕,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坐起查看。
然而等了一夜,卻沒有等來接頭的人。
第二天,雞鳴破曉之時,薑巫官又升起了無形迷霧,與商陸、風伯遠湊到一起,討論接下來的應對:
“怎麽沒有人來,不會是暴露了吧?”
“也許是消息還沒傳到接頭人那裡,我們再等等。”
簡單的討論了幾句,三人達成一致,決定多等兩日看看。
於是馮南找了個需要整理貨物的借口,又續租了幾日小院。
轉眼來到了第二日的晚上。
小院裡面,終於是有了動靜。
然而商陸他們等來的,卻不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