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護眼,飄雪宗修士冬日裡大多喜歡鮫紗覆眼。
因為這樣看不清路,只能使用神識輔助行動,天長日久,神識就會被鍛煉得更強。
魏文心來此之後,收到過好幾條漂亮的鮫紗,但她用不慣,就一直放在儲物戒裡。
此時屋裡不論男女,大多輕紗覆面,唯有剛進門的她,完全不一樣。
美豔的面容,大氣的氣場,犀利而又明亮的眼神……
無論見她多少次,都會為之心折。
這就是萬劍宗那位譽滿修仙界的當代大師姐了。
仇天籙並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麽事。
見她唇角帶笑,顯然心情很好,不由跟著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溫文爾雅的衝她行了個道禮:
“好久不見,魏道友!不知近來可好?”
雖然進階化神經歷了頗多周折,但他到底還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回到宗門待了幾十年,平日裡免不了與相熟的同門打交道,仇天籙好歹也是化神修士,還是挺愛面子的。
所以他現在不論穿戴,還是精氣神,都與從前不一樣了。
那個滿臉大胡子,頭髮亂糟糟,穿得髒兮兮好似乞丐一般的人,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魏文心想起自己如今也已元嬰大圓滿,面臨進階化神這個大問題,可她的突破契機,卻不知在哪裡。
她年紀還小,想起這事兒,心頭也不著急。
若是再過幾百年,仍沒動靜,少不得也要跑一趟天機宗,學著仇天籙當年那樣,去找人給她算一算。
但願不要和他一樣,要去深山老林裡等,還一等就是好幾百年。
說話間,已經有人給她讓了個座兒出來。
這不是什麽正式場合,不怎麽講究座次,因著他倆是客人,眾人就把他倆圍在了中間。
魏文心撩起衣擺,輕輕坐下,這才回答仇天籙的話:
“挺好的,任務很順利。”
想想又道:“希望去了天符宗,也能這般順利才好。”
這話她說得是真心實意極了。
她有好多的事情想要做,是真的不想出來做任務,奈何這事兒又沒法讓別人來。
“惟願如此。”
在這件事上,仇天籙與她態度一樣。
仇天籙是個很擅長交際的,頗有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樣子,魏文心卻是個誠懇的人,一向不耐煩那些虛偽社交。
本來都想催著他趕緊出發了,沒想到眾人卻是在說時光長河裡剛發生的事。
魏文心不由聽入了神。
沒想到並未經歷波折,事情就解決了。
難怪最近做什麽都很順利,肯定是她丟失的氣運,又回來了。
就說不可能是靈蒼進階的緣故……
兩人還要趕路,飄雪宗眾人適當的表達了自己的熱情,又送了她不少禮物,才把她送出門。
飄雪峰建在山巔,並不需要專門的浮空台。
兩人在飄雪宗眾人的陪伴下,來到一處懸崖,眨眼就有人領著四隻雄壯的靈獸,拉著一輛車飛了過來。
想必來了之後,就被人帶下去休息去了。
原來仇天籙,是作為車夫派遣過來的。
魏文心一看那車就知道,天符宗並未怠慢自己。
她想,她境界到底不夠高。
之前看到仇天籙的時候,竟隱隱有點不開心,腦子裡第一時間就去想他的糗事。
兩人上了車,四隻靈獸仰天長鳴,腳踏祥雲,眨眼就離開了飄雪宗。
回過頭去,只能看到一片延綿的雪山。
凡間老馬尚且識途,修仙界專門拉車的化神期靈獸,不迷路是基本素養。
在沒有緊急情況的時候,兩人只需待在車廂裡就好。
“飄雪宗南北長,東西短,我倆一路向西,要不了兩天就能進入凡間界了。”
魏文心拿了一壺酒出來溫上,又拿了一堆下酒菜出來,招呼仇天籙過來聊天。
拋開符道相關的話題,她與仇天籙其實並不怎麽聊得來。
很多時候仇天籙做事,她都很不喜。
說到底,兩人三觀差距有點大。
但她現在在做任務,自是不會那麽任性,由著自己的感覺來。 而且,實話實說的話,仇天籙的確是天符宗裡,與她私交最好的修士了,對方安排他來做這件事,沒毛病。
仇天籙這人很會看眼色,一直知道魏文心不怎麽看得上他,他也不覺得羞惱,三觀不合,是沒辦法的事情。
所以他一開口,就找了個兩人都感興趣的話題。
“魏道友這些年於符之一道,不知可有新的收獲?”
他剛一開口,魏文心就感受到了很明顯的炫耀,到底好奇,雖然覺得好笑,還是配合的問了一句:
“我並不精修符道,你有什麽新的突破嗎?”
然後仇天籙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了自己這些年的成果。
“我改進了三種符籙,並創造了一種新的符籙。”
魏文心一直想要做個探囊筆2.0,奈何一直沒有思路,聽到這些很感興趣,立刻認真傾聽起來。
遇到不懂的,還會客客氣氣的詢問一番。
這極大限度的照顧到了仇天籙的自尊心——原來她也不是無所不能。
就很神奇,明明修為已經比魏文心高了,但他在魏文心面前,還是控制不住的自卑。
萬法宗如今自顧不暇,宗門上下除了在尋找邪修的時候意見比較統一,其他時候經常關起門來吵架。
沒有萬法宗攛掇,其他門派也不願打頭陣。
再有兩次失敗的經歷在那擺著,眾人也沒了與幾大宗門相爭的心氣兒。
到了萬劍宗與天符宗交易的時候,一路上順利得不像話。
不僅魏文心順利抵達天符宗,護送仙株的隊伍也從頭到尾都沒有遇到麻煩。
一路上,魏文心與仇天籙都在討論符道相關的事,到了天符宗,也顧不上其他,先去把那茶樹給種下了。
天符宗位於東部沿海,山門所在,就在海邊。
這裡氣候極好,與萬劍宗差別不算很大,悟道茶種下去,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扎了根。
但為了穩妥起見,天符宗這邊還是把她留了下來,請她再住一陣子再走。
基本上每個門派都是這麽做的,魏文心很理解他們的擔憂,也沒拒絕。
但她待天符宗修士的態度,又與飄雪宗不同。
別說和天符宗同齡人一起出海玩了,所有邀約,她全都給拒了。
一來,因為探囊筆,大部分天符宗修士都對她很有意見,表現出來就是,別說像飄雪宗那邊熱情了,怕是連青神派都比不上。
那些邀約,有不少都是比試。
好像但凡能從哪個方面壓她一頭,就能揚眉吐氣一樣。
光想想就無趣極了。
再有一個,靈蒼在此地居住一百多年,卻被當做傻子哄,天符宗上下並未精心培養它、教育它,它現在長大了,從前不懂的事,現在也懂了,心頭難免過不去。
為此,靈蒼來了此地,一直待在靈獸袋裡,都不願意出來故地重遊。
魏文心在乎靈蒼的感受,自然也沒有四處遊玩的意思。
她從不接受旁人邀約,自然也不接待訪客,但有一位例外。
“噠、噠。”
窗外響起清脆而又短暫的兩聲,魏文心只看了一眼,那窗戶就開了。
天符宗這邊的窗戶喜歡往裡開,她剛把那巨大的雕花窗戶拉開一條縫,就見一支圓滾滾的符筆,從窗台上滾了進來,“啪嗒”一聲摔到了地上。
地板上立刻就多出來一個拳頭大的凹坑。
符筆立了起來,抖抖毛尖,很是鬱悶的跟魏文心傳音:
【哎呦喂!又摔斷了一根毛尖尖!老祖我也是真的可憐。】
我現在氣得要爆炸。
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
家裡有個好賭之人,是什麽感受。
打電話,永遠在牌桌上。
每次電話接起來,聽到麻將碰撞聲,我都會直接掛電話。
辛辛苦苦掙來的錢,被她輕輕松松的輸出去。
不給她吧,她有慢性病要治,無賴的看著我,你不管我,我就沒什麽好留戀的了,死了算求。
給她吧,又老擔心她分不清主次,把治病的錢都給輸了。
好累,想躺平,誰都不管了。
想哭,總覺得投胎那會兒,沒有抽中上上簽。
原生家庭帶來的痛苦,會持續一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