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劉小樓捧著玉玦,一臉惋惜。
“怎麽了?”
“趙執事,實在抱歉,刻廢了一塊玉玦……啊,趙執事莫惱,此為常事,我們陣法師煉製一件陣盤,刻廢幾塊玉玦很正常!所以才請趙執事準備了三塊,在下稍事調息,調息之後重新開始。”
“你最好快一些哈!”
“是是是……”
等劉小樓趺坐閉目,趙汝禦退了出來,圍著華首臺轉了一圈,又下到青霞谷巡查了半個時辰,回來後見劉小樓已經重新捧著玉玦開始刻印,便尋了個隱蔽處靜候。
他是煉氣圓滿,此刻已無法修行半步,只有等待機緣,若能獲得宗門一枚築基丹,或許便可跨過這一門檻,真正進入修行,成為內門弟子。
只是,羅浮派的內門,真不是那麽容易進的。如他這樣的煉氣圓滿境,實在太平常了。
如此等了三天,除了每天傍晚送一餐飯食給劉小樓,他沒有任何打擾,只是隱蔽在遠處耐心的等待著,等待劉小樓煉製陣盤,也是在看他會不會借機逃走。
目前為止,這個年輕的陣法師還算老實,又或者是膽子比較小,給了他幾次機會,他都沒有選擇逃離,如此一來,倒是讓人放心多了。
等到第五天時,趙汝禦越過黃龍澗,從另一側下了玉鵝峰,直奔西北的上界峰。
和羅浮山分為羅山、浮山一樣,羅浮派也分南北兩脈,上界峰便是南脈的主峰。從山腳一直到山頂,層層殿宇立於蒼松翠柏之間,莊嚴而肅穆。
趙汝禦來到半山腰的大庫前,向管庫執事詢問:“卓兄,那批靈材點過了麽?有麽?”
卓管事道:“清單的第二批找齊了,第三批中的蓮子和泉水精玉庫裡沒有,要麽你自己想辦法,去坊市自買,要麽等我發書調貨。”
趙汝禦問:“不知需要多久?”
卓管事道:“陸長老為你發話了,卓某敢不盡心?奈何庫中確實沒有,你看,卓某不是正在手書調貨的單子?但這種事情真說不準,尤其是那種大王蓮子,得往吳越去采買,早則十天半月,晚則一個月都是尋常。”
趙汝禦隻得拱手謝過,取了第二批的靈材離開。回到玉鵝峰,見劉小樓在地火井口邊聚精會神的蝕刻陣符,心下暗暗點頭,這小子當真老實!
又過了兩日,劉小樓在蝕刻到第三塊玉玦後,終於成功了,他仰天向下一倒,呼呼大睡起來。
頭一次蝕刻殺陣符印,如果不是有邢不咎的原陣為參考,如果沒有天元始終法和朱明洞火,劉小樓這一關絕不會過得如此輕松,但如今過了就是過了,過去之後,將來再要蝕刻殺陣符印,便有了經驗,更有了信心。
見他如此疲倦,趙汝禦取出兩塊靈石放在他身邊,轉身出門,繼續巡山。
劉小樓休息了兩天,用趙汝禦給的靈石調息恢復後,開始煉製第一批靈材。將烏金、母錫、庚辰沙、紫黃硝、空青、黑鹽等六種材料分別煉化,按照配方融合,煉製成陣玄靈液,和玉玦二次融煉。
陣玄者,覆陣玨之外,乃瓊羽之門,為胎命之王,溝通天地性靈,不使隔絕。
五天之後,這一步完成,劉小樓再次呼呼大睡,一睡就是三天,醒來時,身邊又見兩塊靈石,卻是趙汝禦送來的,趙汝禦本人卻不知去了哪裡。
和兩塊靈石放在一起的,是第二批靈材,同時也是主殺陣之“殺”的靈材,需要逐項煉為靈液,除去雜質,保留精華,然後填入玉玦上蝕刻的符印中。
五種靈液要在同一條細小的符印中分別通過,還不能相互干擾,最是考驗陣法師的手法,劉小樓精神高度集中,勾勒之時漸入忘我之境。
半個月後,劉小樓準備蝕刻天盤中的日月星“三奇”之符,同時讓趙汝禦盡快將第三批靈材湊齊。
“趙執事,大王蓮子和泉源精玉很重要,不能缺漏,需要一邊蝕刻一邊融合,以便與土門陣時辰保持一致。”
“我知道,但這兩樣東西確實不好找,我正在盡力哈……”
“趙執事,這可是羅浮派,羅浮派居然沒有嗎?這兩種靈材並非罕見之物,說句實話,就算在下去找,一個月內也可以找到了。”
“總之你放心就是,七天之內一定給你找來,這七天伱先弄別的好不好?”
“啊……這樣好不好?請趙執事將松香精玉和在下的陣盤取來,在下趁這幾天工夫,比照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可以完善之處?”
提出這個問題之後,內心惴惴的等待著趙汝禦的答復,等了多時,就在他以為要承受趙汝禦怒火的時候,趙汝禦卻道:“你等著。”
不多時,趙汝禦回來了,手上提著當初劉小樓背上山的那個背簍,背簍中一應物件俱全,包括一葫蘆瘴氣、一皮囊蜂巢,那蜂巢中的蜂後又在蜂巢中產了三個卵,之前的幾隻幼蜂蜂蛹微微變色,內中隱隱有了道模糊的身影。
甚至還有劉小樓擬就材料單上的第四批靈材,虎鞭、鹿茸、肉桂等藥材,這第四批材料是劉小樓為迷離香筋索要的,趙汝禦什麽都沒問,直接裝背簍裡了。
“這……”劉小樓大感意外,他沒想到趙汝禦竟然全部取來了,這是真那麽信任自己嗎?就不怕自己卷鋪蓋走人?
將背簍丟下,趙汝禦囑咐道:“我去找靈材,你這幾日就好生將養著,不是想對比印證嗎?你的陣盤也在裡面,自己比對吧。”
離開破閣樓,繞了個圈子,重返澗邊隱蔽處的那塊大巖石之中,在裡面整整守了三天,然後悄然下峰,回到浮山上界峰。
上界峰東南一座峭壁邊緣,幾乎凌空懸著一座精致的小院,趙汝禦趁夜而至,叩門而入,就在院中石階前拜倒:“陸長老。”
屋內一道聲音響起,話語中帶著幾分滄桑:“還是沒有?”
趙汝禦回答:“沒有人上玉鵝峰。我也給了李木機會,他卻沒有逃走。”
片刻之後,屋內聲音再起:“比的就是耐心。”
趙汝禦再拜:“明白!”
辭別陸長老,趙汝禦繼續前往大庫催促靈材,卓管事道:“再等幾日,去吳越的人就快回來了,趙執事莫再催了,再催我也變不出你要的東西。”
趙汝禦嘆道:“職司所在,卓兄諒解哈。”
卓管事笑道:“哈了哈了,趙老弟你不要再哈了,頭疼死了!對了,外面傳言,說你老弟弄來一個陣法師,放在玉鵝峰上煉製陣盤,怎麽?玉鵝峰上的土門陣出岔子了?”
趙汝禦解釋:“也算不得出岔子,一點小小的運轉不暢,那陣法師還不錯,找到了癥結所在,所以要趕製陣盤,把漏洞補齊。”
又開玩笑的發著牢騷:“卓兄早一日把靈材給我,弟便可早一日離開那裡,幾個月盯死在一處,實在難以忍受,跟囚在幽居洞也沒什麽分別了!敢請卓兄救我,弟得復自由之後定當厚報……哈!”
卓管事笑道:“還是把你關在玉鵝峰的好,這邊幾個月沒見著你,大夥兒耳根子都清凈了。”
趙汝禦回到玉鵝峰,見劉小樓又開始在朱明洞火上煉製陣盤,忽然有些發愁:“陣法師都那麽憨直的嗎?就真不想逃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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