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晴和除淵兩人之間的氛圍,驟然降至冰點。外界的所有喧囂都與他們無關。“我說過,有一個名額必定屬於你。”除淵淡聲道,“並沒有說是現在。”
“現在擂台戰已經開始,名額已然確定。你卻說有一個名額屬於我。”容晴深吸口氣,“你如何確保?”
“尚有十日。你不必憂心。轉機,就在那最後一日。”除淵抿著唇,“至於信不信,皆在你。”
容晴能有什麽辦法?打又打不過。
從她選擇相信除淵、沒有再做其他對策開始,容晴除了繼續相信下去,別無選擇。回想著除淵曾經的一切卜算,似乎從未有過差錯。
“那你大可早些告訴我,不然……”
“不然?”
容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然,我也不會這麽焦急失措了。”
“早說與晚說,並沒有什麽區別。”除淵歪了歪頭。“所謂心情,更是不能影響什麽。若是我早在靜室中就與你談及此事,你也仍然會來看登天台開啟的這一幕。就正如……”
他輕輕彎了彎嘴角。“我此刻必定會告訴你,趁著這多出的十日,正好可去追查那蘇家母子。以免三年後,他們音訊全無。”
容晴聞言,果然如他所“看見”的那般,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猶豫,轉身就足尖一踏,往傳送陣飛去。
“真夠可惡的!”容晴心中暗恨。可正如除淵所說,就算她生除淵的氣,這個時候也不會賭氣,從而浪費了抓到那蘇家人的機會。
容晴對那蘇杏兒的瞳術,很有興趣。既然蘇杏兒他們主動謀算了她,容晴也不會手下留情,打算好了要將這瞳術的施展之法奪取過來。
只是,開天的時間到臨在即,她必須先將神魂的暗傷療愈,以及將修為突破到結丹。這兩件事與追查蘇杏兒的下落相比,孰輕孰重她還是知道的。
當時,容晴也是心道了聲可惜。
正如除淵所認為的那樣,如今沒有她的名額並不是壞事。如果剛剛擂台上有顯示符合容晴靈根的名額,她即使不進擂台也要時時關注。而非像現在這樣,趁著幾乎全洲修士都前來登天台的機會,可以近乎肆意地追查蘇杏兒等人。
容晴逆著人流,朝外飛去。現在方向是到外城的傳送陣極為空蕩,容晴中轉也不需等候,更是極快地通過了二十余個傳送陣。
從傳送陣中走出時,人已是到了此城的最外圍。原本就人煙寥寥的地方,此刻更是一個人都看不到了。
容晴沒走幾步就到了坊市所在的小巷。此時沒有任何攤位,小巷又恢復了安靜空蕩的模樣。
她不以為意,走到了蘇家院子的門前。門上的禁製完好但簡陋,以她的禁製本領,隨手即可拂去。
容晴在門口解了禁製後,並沒有急著進去。磅礴靈識先行進入,將內裡的情況粗粗查看了一番。
變化,很大!
容晴抬手推開了院門,邁步進入其中。
原本種植滿了草藥的院子,因主人走得匆忙,又因不再回來,土地表面滿是坑坑窪窪,原本種植在其中生長得極為茂盛的藥草全然不見。
容晴靈識快速地掃過。因原主人轉移得匆忙,泥土表面甚至還有一些破損裸露的藥草根須,這些根須數天過去早已完全枯死。
“看來,都是一家的。”容晴沉吟。當初,她並沒有想那麽多,被蘇杏兒迎進院子裡後,容晴出於尊重,不會主動放出靈識去探察別人的屋子。“能夠與蘇杏兒同住一個院子,要麽是自己人,要麽便是連她都要忌憚的人。後者,不太可能。因為當初院子中的藥草實在太過低階,可見其主人並非是修為多麽高深之輩,至少在丹藥一道上,成就不高。”
容晴選擇先從廚房和書房查起。蘇杏兒等人當時見得容晴還在瞳術影響中,沒有回轉,處理起自身痕跡的效率很高。容晴逛完了一遍,細細查看之後。不得不承認,這裡的一切都被處理得太過乾淨。廚房、書房、臥房原本東西就少,現下全部都空了。生怕被容晴發現什麽端倪。
容晴想要通過禁製回溯其位置,必須要有與他們緊密相關之物。普通的家具一類,實際上沒有什麽效果。
她手心上,放著一張帕子,上面已經收集了十來根長短不一的頭髮。分別屬於蘇杏兒和蘇二。但這些,分量還不夠。
“或許這一處,會給我些許驚喜。”容晴的目光轉到了那個屋子。緩步向前,人還未到,靈識已經搶先將房門打開了。
一股極為濃鬱的藥香撲面而來。果然,人去樓空後,有些東西,還在。
“他們或許已經聞慣了,或者是來不及……”容晴暗自猜測,“方才留下了這麽大一個漏洞給我。”
這個屋子裡可以尋找出的痕跡,就非常多了。
頭髮,藥渣,裝在瓶子中的煉廢了的丹藥。容晴甚至在屋後找到了一個完全不能再用的破舊藥鼎。原本品質就極低的藥鼎,損壞之後更是連回爐重造的價值都沒有。可容晴卻輕笑出聲。“此屋主人使用這藥鼎煉丹製藥不下萬次。即使因這藥鼎沒有靈性不得認主,但因果聯系極深。我可勉強一試。”
最佳的媒介當然是如當初的鍾丘那般,留下一道靈識印記。這般牢固的聯系,讓容晴極其方便地就逆向追蹤了過去。
好在,蘇杏兒等人也就離開沒幾天,容晴找到的這些痕跡,都算得上“新鮮”。這回溯追蹤的禁製也勉強能有些效果。
她劃破指腹一道小口,流出一滴鮮血。血珠剛一冒頭,就化成萬千血絲織造一道禁製。此禁繁複,內含一萬初始變化,在其完全成為蛛網一般的禁製後,隨著容晴一指點出,向前面她整理好的諸多物品籠罩而去。
一萬初始變化,不過是剛開始。在禁製完全接觸到這些東西,將其籠罩後。這自然而然的變化,才更為複雜。十萬、百萬、千萬……這些變化,以容晴的神魂強度也來不及跟上。
她心中清楚,這些變化都是道則表現。為何修士從練氣築基起,就可有使用各類術法?實際上,他們根本不懂其中道理,即使容晴修道八百余年,曾至半步化神,也還差許多才能明悟道韻。可是照樣能使用。就因為,修士施展術法,等於只是開了頭,後面種種變化,道則本身即可自行演變完成。
就好像天黑了要點燈,只需將燈芯點上,蠟燭自動就會發光發熱……而不是人自身在發光發熱。
“或許等我跟上這些變化,明悟這些變化了。化神期也不在話下了吧。”容晴內心暗歎。此時禁製演變的變化已經飆升到了數億。這才緩緩停下了變化的速度。
見此,容晴神情愈發專注。這表示著,此禁的回溯追蹤之能已經有了結果。
“天寶,你可別嚇娘。”此時的蘇杏兒哪還有半分天真可愛的樣子,面色陰沉如水,一雙眼睛中滿是焦急煩躁。她緊摟著懷中人的頭部,一邊捏著他的手腕,輸送靈力。
“娘。”蘇二在一旁勸道,“您的修為已經跌到練氣一層了,再這樣下去,您的丹田是要徹底廢了啊。”
“既然如此,你怎麽不替你大哥輸送靈力。”蘇杏兒扭臉看向蘇二,神色陰冷。
“這。”蘇二深吸口氣,“兒子還要在外面尋些靈石回來。若是修為有損,這成功率便大大降低。”
“那你還不快去搶點靈石!還是說,你不將你大哥的性命放在心上,任我們母子倆一同死……”
蘇二忙道,“兒子不是這個意思。兒子這就出發。”說完,便匆匆離開洞府。只是背對著蘇杏兒時,臉上的神情極為陰沉不愉。
容晴追蹤的目標正是這藥草的主人,因此,並不能隨著蘇二離開。
只是,這蘇家老大的情況,明顯不怎麽好啊……
蘇天寶低咳幾聲,從高燒中勉強清醒幾分。
“娘,不要對二寶動怒……”這聲音極為虛弱,引得蘇杏兒憐惜不已。
“好好好,都聽天寶的。”蘇杏兒小聲哄著自己最心愛的兒子。“只要天寶好起來,娘什麽都聽天寶的。”
蘇天寶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手掙了掙,想讓蘇杏兒不要再輸送靈力了。
“別,再一會兒就好了。”蘇杏兒卻是牢牢鉗製住他的手腕,指間的靈力輸入並沒有減弱的跡象。
“生死有命,我本就到了壽盡的時候。逆天而行,實無必要。”蘇天寶看著自己的娘親。
蘇杏兒還是個小女孩模樣,反觀蘇天寶,垂垂老矣,裸露出的面部和雙手,都爬滿了老人斑。原本合身的衣袍在他日漸消瘦的軀體上顯得愈發的寬大。
“這怎麽是逆天而行。都是娘的錯,都是娘連累了你。”蘇杏兒悲從中來,指間靈力傳送得更加凶猛。原本就萎縮到了極限的丹田,此刻更是開始布上裂痕。
“別哭了娘。”蘇天寶難受道。
看到這裡,容晴眼神一閃,緩緩勾出一個笑容。
“盡管只是看到一個片段。但是這就足夠了。他們四周環境明顯就是在城外自己挖的洞府。再加上,這一家人的關系,並不和諧。”雖然一開始得知了蘇杏兒還真是娘而非女兒的時候,容晴是有些吃驚。可是修界各種奇怪狀況多了去了,也就淡定了。且在這有趣的三人關系中,看到了機會。“想要完整得到蘇杏兒的瞳術還有那幅畫,這蘇二身上倒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