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扎著兩條長發辮的金丹女修猛地一聲怒吼,其修長的脖頸上青筋一點點爆開。容晴見狀,心念一動,三道困字禁同時出現,瞬間就結成金色巨繭。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住這個使雙刀的女修。
面對這突然出現的巨繭,這金丹女修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雖說不上如何鎮定,可是不至於慌亂到毫無應對之法。
兩柄藍色彎刀初看尋常,當真被這主人耍起來時,一道道刀光連綿如潮水,極為美麗。美麗之中,又藏著不可小覷的力道。
困字禁所綻開的觸須遇到一道刀光時,自然能輕松擋下。可這些刀光連成一片,其帶來的凜冽的勢,便不是困字禁所能輕易阻擋的了。
金色觸須在刀勢下不斷碎裂成光點,又再度凝聚朝著繭中的女修纏繞而去。兩方力量互相膠著,各不相讓。
拚的,是誰更快!是持刀女修割碎觸須的速度,還是困字禁重生觸須的速度?
金色巨繭凝結的外殼,一直擋住了所有想知道內裡情況的修士目光。而在此時——
“她破開了!”
“兩個女修俱是金丹大圓滿,能拚到這地步都很不錯哈哈。不過,本君還是更看好那持刀女修,那對雙刀為她量身定製,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仰仗法器之力,不能長久……那用禁製的女修禁製造詣已經到了心禁的地步。且她還沒使用本命法器。本君想著,這不應該是她的全部本事。總之本君保留意見。”
看台上的人,尤其是位於前排的元嬰真君們議論紛紛。他們在這主城中待得足夠久,本身出身也不低,此時俱是嗅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兩個金丹大圓滿,達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尤其她們還都是三靈根,在滄流洲這個地方,會直接被忽視的墊底靈根。
擂台之上,巨大金繭的表面,明顯被不停增強的刀勢劃開了一道極深的口子。深到在正對面的容晴可以清晰看見其內女修帶著寒氣的面容。
容晴足尖一點,身形猛地朝上空飛去,將她與金繭的距離遠遠拉開。
這擂台呈圓形,雖然足夠大,但是這點面積還是不太夠看。所幸還可以朝上,且向上的距離,似乎能夠飛到巡察使的高度,也就是抬手能碰到石碑的恐怖高度。這一點,對於擅長禁製的容晴來說,極為有利。
對於困字禁被對方以力破解,容晴並不意外。這本就是控制類的禁製,所擅長的,就是一個困字。其本身強度不高。不然當初她對付司馬廿八投射而來的烏色長槍時,就不會是憑此不停地卸力了。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僅憑一個困字禁就定死那道長槍或者乾脆將其碾碎。
金繭上原本深深的裂口,在又一波刀勢中更加擴大。且從這條裂口處彌散開大量的裂縫,遍布在其表面。
透過裂口,雙刀女修的身形看似在金芒中影影綽綽,但觀看的眾修都認為,她可以輕易地一腳邁出,完全脫離這個元嬰修士都要皺眉的困境。
雙刀女修也確實如他們所想。她手腕急轉,刀光亂舞。這樣強度的施展刀法,卻絲毫不見氣息凝滯,反而遊刃有余。刀勢在她面前織出殘影構成的光幕。她一邊維持著刀勢,一邊左腿有力地向前一邁。
“可惜,不能。”容晴心中暗暗搖頭。
巨繭表面的眾多裂縫在眾修瞪大的雙眼中,快速地合攏。即使那最大的裂口回攏的速度稍慢些,也恰巧趕在雙刀女修足尖邁出范圍的前一刹那緊密閉合。湧動的觸須迎來一波爆發,只是這回,就不如雙刀女修所想的那樣,可以輕易斬斷了。
困字禁,容晴目前能同時施展的,不止三個。可再多施展一個,以她目前的神魂強度來說,消耗極大,並不合算。
“第一層樓。”與容晴所在擂台相距甚遠的一處擂台上,碧綠衣衫的女修好似感應到了什麽。她面上露出微笑,舉起笛子抵在唇邊,吹出一首極歡快的曲子。“原來那一日突破的人,是你。”
樂音歡快平和,縱是如此,也沒有人敢上擂來。不論是底蘊多麽深厚的元嬰修士,都被其輕描淡寫地過了幾十招後一擊必殺,這要還看不出鳳凰兒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元嬰真君也不用當了。
半步化神!不止一位元嬰修士在心中這麽確定了。這個階段仍是元嬰,但其背後的意味令人心驚,這意味著此人離化神期僅是一步之遙……
“心禁,還可以更強嗎?”錦袍男修元克眼神茫然,對於這一方面的知識,他和尋常修士一樣,了解不多。“難道不是在施展完成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其威能,作為施展禁製之人,也只不過是心神指引的作用?”
這臨時增強的心禁,顯然超出了元克的認知。他看到其他元嬰真君的疑惑,知道自己並非一個人不解,居然還松了口氣。
“公子還記得數日前的一次異常嗎?”柳叔提醒,“只是持續了三息時間。若非家主感應到,我族也不會知道這個消息。”
“你是指……第一層樓?是她?”元克這回是真的驚了。那次異常之前,他對識海靈台的認知根本沒有接觸到這部分。還是其母向其解釋的時候,才透露了一些訊息。
“是的,識海靈台境界的躍升很難,需要資質也需要機緣。”柳叔輕歎,“記載中,即使只是築起第一層樓,也會帶來種種妙處。顯然,我等面前的這情況,就是了。
原本她所施展的心禁,勝在防不勝防,但就強度而言,算不上什麽大威脅。可現在,當她識海漲潮至第一層樓的高度時,與其心神相系的心禁強度也發生變化。
接下來,我等要做的,就是判斷出她第一層樓帶來的漲幅程度到底有多少?有這方面的估算,接下來她要是使用其他禁製或者陣法,在她能爆發出正常情況下多少倍的實力這一問題上,我們也可以有所估算,有所準備。”
“哦——”元克什麽也不想說,隻想坐看背後大佬們施展各種手段。
就這短短半日,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從志得意滿,到焦慮遊移,又到重懷信心,又回到懷疑人生。如果不是關系到他的前途的話,元克是很願意坐著看戲的。只可惜,他的利益牽涉其中,他沒法保持一顆平常心,因此,只能暗暗希望,他的運氣既然來了,可千萬別走,要牢牢罩在他身上啊!
柳叔一眼就能看出元克的心思,他輕聲道,“我們的人數和次數足夠了。即使不能讓她提前出局,也會將她的次數消耗到最低。到時公子你帶上足夠的丹藥和法器,只要在時限將她打出擂台即可。”
“柳叔你說得不錯。”元克點了點頭,似是也要說服自己。仔細一想,柳叔的說法也確實很可行。“我們這麽多人一起分析計劃,不可能不成。畢竟,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不錯。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雙刀女修就在即將要邁出裂口的時候,被硬生生阻截,經脈中的靈氣運轉都是一滯。幸好,她從小經受的嚴苛到殘酷的訓練,讓其迅速地壓下眼中的一閃而過的慌亂。早在她上擂台前,就已有前輩告誡過她,一定要小心橫生變故,要小心對方新的手段。此前,路堯已經試探出了心禁,且對方同時能使用三道。她有做這個準備,應對得也極好!
而眼下的情況,就是預料中的變故了。
女修的身影再度嚴嚴實實地被包裹住。在繭內,觸須散發出的金芒籠罩一切,無處不在。原本的刀勢被更為強大觸須牢牢壓製住,勉強護住她體表外三寸的范圍。
“九絕刀。”女修目中露出厲色。
藍色彎刀刀身上浮現起一道道黑色紋路。刹那間連成一片,這刀身上的緞紋完整美麗,且並非彼此獨立,而是雙刀之間有著獨特的聯系,好似同呼吸一般隱隱有著共鳴。
直到這一刻,這對彎刀才真正露出了其面目!屬於靈器的威壓,轟然爆開。
女修沒有猶豫,在其經脈中快速流轉的靈力的支持下,第一刀劈下。
簡單,有力!
眾修耳邊炸開一聲巨響。無數修士目光駭然。這可是透過巨繭,透過重重禁製傳出來的聲響啊。
還沒等眾修從中反應過來,第二刀劈在巨繭上發出的聲響再度炸開。
還沒完麽這是?許多修為較低的修士紛紛極為明智地在耳上加了幾層保護。或是禁製,或是乾脆下了個隔音陣,還能讓旁邊的人蹭蹭。
在擂台外的人都不舒服了,更何況在巨繭中的女修。
“九絕刀刀法將刀勢的運用發展到極限。我一旦停了,這勢就斷了。”她心裡明白,絕不能停。哪怕聲波已經震傷了她的耳膜。
第四刀。比前三刀的威勢加起來還強。
第一刀到第三刀,是第一階段。第四刀到第六刀,是為第二階段。以她金丹大圓滿的修為,已經到了第二階段的極致,能達到完整施展第六刀的地步。
至於第七刀,前輩曾經評價過,要麽,她境界突破達到元嬰期;要麽,她先元嬰,這第七刀自然而然就成了。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前輩和她自己都心知肚明,她在這刀法上面,極有天賦。不然,這罕有的靈器不會交給她來掌握,更不會耗費大量資源,為她量身改造。
第四刀下去,巨繭從外部來看,仍舊沒有任何碎裂的跡象。
幾乎所有來此的修士,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此處。無他,這兩個金丹修士的戰力,實在超格太多。且還是相同靈根,不少人都是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就在第五刀轟然落下時,不少元嬰真君,神色都凝重了。
從這一次傳出來的波動來判斷。這一刀,已是元嬰中期一擊。元嬰正常的三個階段,前中後期每一階段實力相差都極為巨大。若是金丹大圓滿能夠與元嬰初期一戰,他們會欣賞這金丹的資質與戰力。可若是達到元嬰中期的出手強度,這就足以引起他們重視了。這要是成了元嬰,豈不是敢向後期挑戰?
“不過,第五刀,好像也沒什麽效果。”元克目中閃過憂色。
“不急。”柳叔笑道,“公子再接著看。”這次的外援著實不凡,難怪那位前輩派出她來,絲毫不怕墮了面子。
困字禁結成的巨繭外部沒有任何變化,可內部,卻不一樣。
第六刀,僅是剛起手,其威勢就已經將觸須逼退至邊緣處,牢牢覆蓋在繭壁上。
這一刀,很美。
如同在夜幕中撕開了一道月牙。
容晴的面色終於有了變化。這一刀,輕且快。
就是這連續六刀裡最輕的一刀,其能量已經足夠了。
但是,還不曾停止。彎刀劃下極優美的弧線後,順其自然地又續上了新的一刀。
這一刀,在女修心中已經演練過千萬次!!在現實中,這是第一次用出。沒有滯澀,只有理所當然。
她應當感謝容晴,正是有了這源源不斷又強度適當的壓迫,她才能在堅持自己的信念後,終於尋到了那一點契機突破,將自己的刀法躍升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她眸中的光極亮。
“我的道號,叫做九絕。”
第七刀,刀鋒處生出湍流,絲毫無畏地穿透眾多觸須,直直破開最堅固的那層繭壁。仿佛將夜幕戳開了一道口子,從此目光所及之處,只有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