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香聞言亦是一笑,絞著辮子說道:“倒非是怕你身上有個什麽,只是我那師父為人耿直,要是發現了什麽打草驚蛇,豈不是抓不住這內賊了麽。”
聽得此言,一旁的白楊卻是惱羞成怒了起來,忙喊了起來:“你還在等什麽?為何還不弄死他,以免後患!?”
而竹黃卻是一臉不奈:“急什麽?她不過就是個小弟子而已,無非有些小聰明,難道你還怕了她不成?”
靈香卻是嗤鼻一笑,毫無畏懼之色:“她怕是有那殺我的心,也沒那殺我的力了吧,我說的對麽?姽嫿?”
竹黃面上先是一怔,隨後卻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聽著妖媚至極,全然不似一個小女孩該有的模樣。
“那小子終究還是背叛了魔尊啊,竟然將我的事也告訴你了,難道他就不顧忌著些他母親了麽?!”
“我不認為什麽人落到你們手上還能留有活口,尤其是見識到了你的本事。”
竹黃聽言,面上笑容一滯,隨即惡狠狠地朝著靈香吼了起來:“小妖女,我看你今日是不想活了!”
話已出口,只見竹黃面上如蛻皮一般褶皺起來,不消片刻,一張人皮便從她的身上脫落下來,而人皮之後,竟是一個衣著暴露的妖嬈女子,只是……
只是那女子渾身青紫一片,面上更是有著一大塊的淤青。
靈香見了,卻是一樂:“嗨呀,看來這慈竹劍的威力果然不同尋常,瞅你面上這模樣,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怕是見不得人了的。堂堂魔尊座下女將,怎的這般不禁打呢!”
此話一出,猶如火上澆油,激得姽嫿立時暴起,尖聲暢銷,衝向靈香。
“小妖女!老娘今日便要了你的命!”
那姽嫿來時凶猛,可靈香卻不見慌張,待到姽嫿近到了跟前,一個轉身便躲到了樹後面,便是這一瞬,只見一襲白衣閃身而出,隨後一個撚指,架起了盾相阻住了姽嫿的攻勢。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伏印真人!
而伏印真人剛一接下姽嫿一招,便立時抽出拂塵,口中念訣,隨後朝著姽嫿面門便打了下去。
雖說姽嫿身負慈竹劍之傷,可畢竟是魔尊座下的一枚猛將,方一見到伏印真人手上的拂塵,便立時撤下力道,一個跟頭退了開去。
伏印真人見一招打空,立時便近身向前,手上拂塵帶著靈氣便劈了過去。
這下姽嫿便有些躲閃不及了,本以為這一下便能打到她了,誰料她身後竟長出一條尾巴出來,卷起身後的白楊便擋在了身前。
伏印真人來不及收力,那拂子裹挾著的靈氣,盡數打在了白楊身上,白楊頓時便被打得嘔了口血死了過去。
白楊一死,姽嫿便一把將他丟向了伏印真人,伏印真人無法,隻得伸手接過。
而便是這時,只聽姽嫿衝著靈香大喊了一聲:
“小妖女,他日你若落在我的手上,我定叫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隨後一個轉身跳下了山崖,不過瞬間便隱藏在了黑夜之中,半絲蹤影也看不到了。
便是這時,只見靈香衝到崖邊,衝著無邊無際的黑暗喊道:“咱也別這般客氣,禮尚往來不免有些俗套,不如你就這般摔死好了,最好日後死生永不相見!!”
伏印真人先是一笑,隨即看著懷中早已死得透透的白楊便為難了起來,雖說此人是昆吾派的叛徒,但終究是玄懷真人的弟子,他這一拂塵給打死了,可如何同玄懷真人交代啊。便是這時,玄懷真人自樹後閃身而出,本就滿頭銀發,此時面上神情悲痛,顯得他好似更加的老了。
伏印真人見他如此,忙開口賠禮道:“這全是怪我,沒考慮到魔族之人的狡詐,將道友愛徒打死,道友若是氣不過,便……”
話未說完,玄懷真人一個抬手便阻止了他:“道友莫要自責,落得此等下場,也全是他咎由自取,實在怨不得旁人。只是他自小便跟在我身側,看著他如此,我心中著實有些難以自勝。”
白楊大概到死都沒有想到,那姽嫿會用他做盾躲過傷害,面上神情還凝固著愕然,落了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正當玄懷真人哆嗦著伸手為他掩上雙目之時,卻聽到一旁靈香一陣歎息:
“哎呀,這該死之人,卻得了個滿心的憐惜,而不該死的,卻是無人問津,你這老頭兒,當真是奇怪得緊。”
伏印真人聞言眉頭一蹙,立時開口便要呵斥起靈香,卻在轉頭之時閉上了口——
只見靈香手中竟抱著竹黃的人皮,掐指念起了往生訣。
“這竹黃看著年歲不過七八,還是個天真浪漫的年紀,卻橫生劫難遭此毒手。若非這白楊吃裡扒外,她那會落得只剩一張人皮的下場?”靈香念過往生訣,隨後深深一歎:“我看,最是該可憐的,應是這個小丫頭才是。”
玄懷真人聞言,面上神情更是悲傷。雖說竹黃是紅櫻自山下撿回來的孤兒,可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作為師父,他自然也是痛心不已。只是自己在白楊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他的背叛。
方才白楊同姽嫿的對話,他可是在樹後面聽得真真切切。然而這小子哪知,並非是自己不向他傳授霓翎功法,只因他體質太弱,實在不適合修習,若是一個不好,說不得便會喪命。哪知他竟因著這事同他心生嫌隙,著實是令自己心寒不已啊!
而就在這時,竹黃的那張人皮竟泛起了光,片刻之後化作了陣陣光點,如流螢一般,繞著三人飛轉著,隨後落在了三人的面前,化成了竹黃的模樣。只是這竹黃雖然俏皮依舊,卻渾身熒光,笑著盯著三人。
“謝謝姐姐能夠這般體會我,若非姐姐的往生訣,我還不知要困在在這黑暗之中多久,那裡可真是黑得嚇人。”
“難道……”靈香大驚失色,難道這是竹黃的魂魄?!
正當靈香驚詫不已之時,便聽竹黃竟安慰起了玄懷真人:
“師父您莫要難過了,竹黃死時一點都不痛的,只不過一個莫名其妙間,便被關在了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那時候害怕極了,不過後來也就習慣了。”竹黃一面笑著,面上毫無痛苦的神色。
可聽得此言,玄懷真人卻是繃不住了,溝壑的臉上老淚縱橫,哆嗦著叫著竹黃的名字,直言道自己對不起她。
竹黃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師父沒有對不起竹黃,若非沒有師父,竹黃也不會活那麽久,只是竹黃有些舍不得師父,舍不得紅櫻姐姐,可……”
這時只聽暗處傳來了一陣鈴聲,這鈴聲裹挾著夜風,竟令人遍體生寒。
“有人來接我了,竹黃就此拜別師父,若有來生,還望師父能夠繼續做竹黃的師父。”
話一說完,只見竹黃一個轉身,片刻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隻留玄懷真人一個老人家獨自痛哭流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