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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恙心中很是生氣,靈香自己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思耍弄於他。可一見著靈香這副虛弱的模樣,卻是半絲埋怨的話也說不出來。
甚至還有些心疼。
他知道靈香雙腿為何會這樣。先前靈香在閑雲居受傷後便留下了後患,諸如踏雲步之類的功法自那以後再也無法施展,便是輕功也不行。
雖說自己不知道靈香是用了什麽法子入的雲夢澤,可在被辛夷拖下水時,他也看到了湖中的石座,那處與岸邊可隔了不止一星半點,輕功必然是無法到達的,定是她施展了踏雲步,否則當時她也不會癱坐在樹下。
在他看來,靈香一直是那種日日都很神氣的女子,哪會如現在這般憔悴。
趙無恙見靈香傷重至此,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他不似麥冬那般深諳岐黃之術,也不是修為高深到能夠為人祛病除翳。如此一想,自己還真是有些沒用。母親的病他沒有法子治好,就連面對靈香的傷也是束手無策。
見趙無恙神色暗淡,靈香頓時記起了龍七曾與她說過,趙無恙已經知曉了阿葎的事情。此事終究是他心中的一個結,若是不能開解,說不得將來會變成他的心魔。只是如今自己都已經自顧不暇了,著實沒有心力再去引導他。
不過也不能就這樣看著這孩子沉湎於此。
如此想著,靈香輕聲一笑,開口問道:“你是自哪裡尋到這的?”
趙無恙還在沉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頓了一會方才抬頭問著靈香說了什麽,在聽了靈香又問了一遍後,方才答道:“我也不知是從哪來的,此處方位難以辨別,自醒來後不見你們,我便一直順著一個方向走便走過來了。”
見趙無恙能夠答她所問,靈香暗自松了一口氣,隻道小無恙果真還是單純得很。
“那你一路下來,走過那些路?可遇到了什麽危險?”
趙無恙便一五一十將他如何一路走來的過程與靈香說了:“倒是沒有遇著什麽危險,只是那一片沼澤看著著實有些駭人……”一想到先前的情形,他依舊心有余悸。
而靈香聽了趙無恙所說卻沉吟起來,雖說自己對雲夢澤也知之甚少,可此處斷不會安然成這個樣子,便是她還遇上了怪事了呢,趙無恙這一路上,又怎會一片安寧?除非……
轉念間靈香便明白了所有,心中直道救星來了,只聽她對著周遭喊道:“既然跟來了,便快些現身吧,何必躲躲藏藏,沒看見這有傷員麽?”
靈香忽然如此,倒令趙無恙糊塗了。這浮滄小長老莫不是傷重出現了幻覺,自己分明就是一路獨行,若真有人跟著,那片沼澤如此開闊,自己又怎會沒有發現?
“你若是再不出來,我便將阿道喚醒,他家奶奶的本事你可是見識過的,雖說修為不高,對付還是綽綽有余的。”
……於是阿金便不得不現身在了二人面前,只是不成想,靈香叫他出來不為別的,居然是讓自己一路背著她。
雖說靈香如今看著確實有些可憐,可他堂堂西山貓靈,向來只有趴在別人背上的份,何時被人騎在背上過?
背上的靈香還在指東指西使喚著他,而阿金面上卻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木然地聽她差遣,卻是毫無辦法。
總不能和一個人族的小丫頭一般見識不是?那也著實太掉面子了!
於是乎,林光斑駁間,一個身長八尺的男人,背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身旁還跟著一個剛及他肩的少年,此情此景,仿若畫卷。
趙無恙沒想到,阿金居然也跟來了雲夢澤,不過他也明白了,為何自己會在雲夢澤中一路安然,對此心中很是感激。只是他不明白的是,靈香自己分明就擅醫道,為何不為自己療愈?
聽得趙無恙如此問,靈香不禁歎了口氣,這事還真是說來話長,簡而言之就是她的乾坤袋現下不在身邊,所以根本就無藥可用。
乾坤袋是靈香傍身之物,從未見她自身上取下來過,為何會不在身邊?難道是入水鏡之時丟失了?
其實不然。
在趙無恙滿臉誠摯地追問下,靈香又深深的歎了口氣:“終日打雁,卻不想一日叫雁啄了眼……”
雲夢澤中多奇獸,就是這麽巧被靈香遇著個正著。那怪物名喚訛獸,其狀若菟,擅窺人心,長於變化。雖心地善良,然而卻是個鬼話連篇的,常常言東而西,言惡而善。
靈香的乾坤袋,便是被那訛獸騙了去了,一想到這,靈香就覺得腳上的傷更加地疼了。想她堂堂元清派一門長老,向來只有她訛別人的東西,還從未有過被人訛詐的。
聽了靈香抱怨,阿金不禁笑了起來,原來靈香還是有對手的,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只是未到時候而已。
可趙無恙卻是擔心得很,乾坤袋既然如此重要,現下卻被人騙走了,這偌大的雲夢澤裡,能上哪去討還?
靈香聞言一笑:“不妨事不妨事,一來那乾坤袋是個靈寶,若想使用便需要口訣,它便是拿到手也用不得。二來許是因為雲夢澤靈氣充盈,阿道現已入了妖道,就在那訛獸將乾坤袋誆走之時,他便追了去。兔子再狡猾,還能厲害過黃鼠狼不成?”
聽了靈香所言,趙無恙終是舒了一口氣,可阿金卻變得面色黑沉。
敢情方才這小丫頭是騙他的,那小黃鼠狼壓根就不在她身邊,她居然用這種卑劣手段誆騙與他,簡直惡劣至極!要他說什麽訛獸不訛獸的,再是能言善道,怕也不及靈香一絲半點。
不過就算如此,靈香腿上的傷確實也不宜多做耽擱,若是拖久了,說不得一雙腿便要廢了。
雖說自己不應摻和凡塵之事,可夫人臨終前倒也說過,將來他能得以飛升,少不得要感謝靈香。
算了算了,權當是提前報恩與她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