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傾雲尊者道侶的位置嗎?這畫面看著,真的好像傾雲尊者殺妻證道的場景。
他為何要留下自己殺妻證道的石像?又為何沒有刻畫道侶的石像?
是因為愧疚嗎?
符珠很難將她在五彩靈境中見到的傾雲尊者的模樣,和殺妻證道的人聯系在一起。
但她既然都已經到了重霄正殿,也許有機會揭開這層神秘的面紗。
符珠收回目光,提燈往重霄正殿走去。
須臾,她就發了廣場上的玄機。
這一條路並不遠,她每走一步,離重霄正殿的距離,卻並沒有縮短。腦海中,有無數不同的地方,走馬觀花的呈現。
符珠垂目,輕輕低喃:“原來是宇道法則的約束。”
她祭出五曦仙劍,揮劍向前方一劈,斷法則,開辟出一條新的道路,來到正殿前。
九階石梯,九道考驗。
符珠邁上第一階石梯,頓時,重力加深,她的脊背一下子被壓彎下來,烏發垂落,掃在眼尾,有輕微的酥癢。
汗珠“滴答滴答”,砸在石梯上,聲音被無限放大,好似一滴水珠,落在心湖,清晰至極點,導致心顫。
啪嗒。
一聲輕響,靈犀燈輕輕墜地,符珠的手腕,微垂。
似乎有無數看不見的傀儡絲線,在下扯著她的手臂、膝蓋,壓力如潮水般湧來。
符珠面上汗如雨下,清絕身姿,顯得有些狼狽,她努力仰起頭,看著那塊刻有“重霄殿”三個大字的牌匾,一點一點,直起身軀。
呼。
吐出一口濁氣,符珠渾身一輕,她拾起靈犀燈,邁上第二階石梯。
明亮的境湖世界,一襲白衣,青絲如舞的女子,盤膝坐在湖面,她背對著符珠,美麗的身影,倒映在湖水中。
她聲音清冷,如寒秋的水,沁入心扉。
她問:“後面的路,艱難險阻,你還要走嗎?”
聲音有些熟悉,符珠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複雜情緒,她點點頭,說:“如東逝之水,永不回頭。”
女子輕輕一笑,又問:“即使遺忘了自己的劍道,也不後悔?”
符珠答覆:“我的劍道與自己,早已合一,即使我遺忘了自己,但只要人在那裡,劍道就在那裡。”
她掀了掀眼簾,看向女子:“這個答案,你知道的,不是嗎?”
她知道了這裡是心湖,女子回眸,露出一張和符珠一模一樣的臉,點頭說道:“對,我知道這個答案,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白衣女子緩緩起身,讓開了路。第二關過得非常輕松,因為她們本就沒有分歧。
符珠回到現實中,邁上第三階石梯、第四階石梯……第九階石梯,頃刻間,被混沌所籠罩。
混沌連接,視之不見,聽之不聞,這種孤寂,好似一直要持續到地老天荒。
時間的流逝,已經沒有意義。一道身影,漫無目的地前行,不知疲倦,不知來處,不知歸途。
漫長的歲月,過去了一年、兩年、十年、千年……
那道不知走了多久的身影,竟緩慢停了下來,她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路,混沌中,一條條光線,延伸而來,劍道的痕跡,終匯聚在她腳下。
哢嚓一聲,仿若冰花,爆射炸開,這方小天地,崩塌散去。
符珠有些恍惚,她合道了?
她閉了閉眼,天下劍道氣運,盡在腦海之中。
劍道氣運最濃厚的地方,在傾雲秘境,這裡將會有一場大造化,澤被天下。
隨後,腦海中浮現一處不知名的地方,劍運如龍盤踞。枕山、闕月山、照影山……秋蓮劍宗,四大劍宗的劍道氣運,一如既往的鼎盛,綿延千年不絕。
一些小山,如雨後春筍,紛紛冒出頭來,劍道氣運,飄浮不定。
最貧瘠處,是一汪無垠的海,被符珠斬去了千年劍運,但物極則反,千年後,南海劍運會再次興盛起來,如滔滔江河般,洶湧澎湃。
符珠還看見了一團慧光,它穿梭在時間長河中,時隱時現,行蹤不定,是……劍塚。
劍塚遊走在天地,拾取無主之劍,將其塵封,而下一次劍塚現世,是在三百年之後。
符珠的修為還未登頂,因此心神耗費極大,她揉了揉泛疼的穴位,吐息幾次,調整氣機,恢復精氣神,這才伸手,去推沉重的殿門。
*
永晝的這部分秘境之中,清風陣陣,天色明媚,聚集了修真界各方大乘修士。
他們周身氣息若無,和最普通的凡人,看起來無異。
秘境中,拿到外面去,足以令人爭得頭破血流的天材地寶,他們完全不屑一顧。
那些萬年的靈芝草、十萬年的雲鹿靈獸,被人棄之如履,數道遁光,直直朝著青霄正殿而去。
巍峨的大殿,聳立在雲端,一條銀河般寬廣的玉梯,像一副神仙畫卷,被人拿著卷軸一端,拋了下來。
三千弱水,三千江河,橫在玉梯之前。
青衣道姑、邋遢修士、神仙風采般的俊秀公子、手持拂塵的老道、半人不鬼的老頭、弱柳扶風的病美人、行將朽木的垂髫老怪、平平無奇的中年漢子,任誰看了,都不會將他們和大乘修士聯系到一起。
青霄正殿,就在眼前,他們卻忽然遲疑了,不敢妄動。
大乘修士,已經是這個世間的巔峰,他們卻還是有害怕之物。
青衣道姑秀眉微蹙:“世間一共有十三位大乘修士,還有五位沒有來,是不是他們發現,傾雲秘境有詐?”
那位弱柳扶風的女修,捂著心口,嗓音嬌嬈:“其他人來不來倒無所謂,可枕山的聞塵掌門,修習的是天演神算,可探天機,他都未至,恐怕是算出來了些什麽,諸位可要慎重。”
垂髫老怪杵著拐杖,一張臉,像是覆了一層枯樹皮,他一開口,聲音如拉鋸:“聞塵雖是大乘境,卻還未至圓滿,我聽說,他因為窺探天機,傷情嚴重,常年在閉關,恐怕未必知道傾雲秘境現世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