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風姿俊美的公子,一搖折扇,微笑道:“不妨再等等,傾雲尊者在婆娑界的紅顏知己,不也還沒到嗎?”
“羅衣若是都不來,這傾雲秘境,有沒有問題,就明見了。”
青衣道姑冷哼:“羅衣大乘境圓滿,又和傾雲關系匪淺,若真等她來,飛升的機緣,還輪得到你們?”
平平無奇的中年漢子,眼神中閃爍著一縷光彩,他許久不曾見過羅衣了,以她對傾雲的思慕,傾雲秘境現世,不管是否有詐,都會來的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垂髫老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頭,互視一眼,飛身去渡三千弱水。
他們壽元無多,為躲避天劫,只能躲在小神界龜息,苟延殘喘,如今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飛升概率,他們也要賭上一賭。
在場的,幾乎都是鬱離女君那個時代,存活至今的人物,那半人半鬼模樣的老者,壽歲已有十一萬年,本早該隕落,但壽元將近之前,他與一隻壽龜融合,得以延壽,也變成了如今這副青面可怖的模樣,喚作龜君老人。
垂髫老怪和龜君老人,率先渡弱水,其余人臉上神色微變,再也按捺不住。
岸上,只剩了青衣道姑,年輕公子和中年漢子三人。
年輕公子道:“謝某壽歲六萬年,錯過了這次機會,還能等下一次機緣,故而,便不和前輩們爭道了。”
他相貌堂堂,溫和有禮,風度翩翩,好似人間貴公子。但口中的話,兩人是一個字也不會信的。
青衣道姑壽歲九萬零三千,她駐顏有術,萬年前就煉化了青神竹延壽,若不死在雷劫下,還有三萬七千年壽命,和謝神風所剩壽元,相差無多。
中年漢子相貌樸素,屬於放在人海裡面,毫不起眼的那種,卻是一名實打實的大乘境圓滿修士。
他癡慕羅衣,想再見她一面,所以遲遲不肯渡弱水。
忽然,他的視線,往秘境外圍看去,眼中湧現出癡迷的神色。自傾雲飛升後,她就再也沒有出過婆娑界,他的弟子曾去天水居拜見過她,也沒有見到她的面。
按照大乘修士的速度,須臾,她就能到達青霄正殿,但等了片刻,那喜歡穿一襲烏衣的女子,還是沒有出現。
一聲龍吟鳳噦響徹雲霄。
遠處,羅衣忽地停下腳步,朝那邊看去。
一名白衣劍修,手持寶劍,斬向龍鳳形態的魂獸,清光來劍意,掀起一股浩瀚清風,向龍鳳形態的魂獸奔湧而去,勢如破竹,勢無可擋。
羅衣有一陣恍惚,仿佛看見故人。
魂獸張著血盆大口,吐射出刀光劍影,割裂青年劍修的袖袍,鮮血頓時染紅了青年的白衣。
青年支撐著站起來,身影在龍鳳虛影下,格外渺小,清俊的臉上,被照出金光,他神情冷峻堅毅,一手握劍,一手掐訣:“緲緲靈徹,元元初玄,劍若清光,斬!”
劍光拔地而起,殺向魂獸,天地在這一刹,轟然顫抖,雲柏胸中氣血翻湧,這一劍,已經令他,有些力不從心。
似龍似鳳的魂獸,清嚦一聲,爆射成無數碎片,宛如劍雨落下,恐怖的能量波動,造成駭人高溫。
雲柏眼簾中,火焰撲來,他抬起劇痛的手,顫微著掐訣,靈力結界還未鋪設開,這時,耳邊響起一道溫潤的嗓音。
“和舒澹濘,如夢令召,劍若鉛華,去!”
澄明劍意,如風掠去,蕩平余威。
一枚金光燦燦的獸丹,浮現在虛空,雲柏看向芝蘭玉樹的男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蘭澤師兄。”
“沒想到,你也來了傾雲秘境。”
虞蘭澤扶起他,喂給他一顆丹藥,微笑說道:“傾雲秘境中,有湯谷之水,我來尋它的。”
“你呢?怎麽會出現在傾雲秘境?”虞蘭澤目光看向那顆獸丹,伸手一吸,落入掌中,他遞給雲柏。
顯然,他以為雲柏對上這頭魂獸,是為了它的獸丹。
雲柏嘴邊的話,一下子凝在了那裡,他心不在焉地收了獸丹,道:“小師妹來秘境,為約素尋找無夢香,渚微擔心她的安危,飛劍傳書與我,叫我進來尋她。”
湯谷水的事情,雲柏不好再說,隻提了無夢香的事。
烏生和小師妹去了一趟方外天后,烏生的金丹染了魔氣,只能碎丹重修,他猜測,蘭澤師兄尋找湯谷水,也是為了烏生。
聽到符珠也來了傾雲秘境,虞蘭澤擔憂無比,他長眉輕鎖,說道:“傾雲秘境危險重重,正好湯谷水我已經取到手,我和你一塊去找小師妹和無夢香。”
雲柏也擔憂符珠的安全,因此點了點頭,兩人結伴同行。
至於湯谷水……雲柏眸光閃動,心道,只能去尋找傳說中的湯谷,親自取水了。
畢竟湯谷水對烏生也十分重要,他不能開口。
煉虛境的兩人,絲毫沒有察覺,遠處,有位烏衣雪發的女子在那裡。
羅衣收回視線,一步消失在原地。
三千弱水河,微波蕩漾,倒映出一抹烏衣。
中年漢子道:“你終於來了。”
羅衣抬目看去,一座巍峨無比的大殿,宛若天上宮闕,浮在雲間。三千玉梯、三千弱水,將青霄殿隔在雲端。
透過浮雲,羅衣看見了“青霄殿”的牌匾,一筆一劃,皆是劍道,劍修後輩看了,定當受益匪淺。
羅衣直接無視了中年漢子,踏入弱水。
最前面的應該是龜君那個老怪物,已經渡過三十條弱水河,在水中,還真像隻綠毛老烏龜。
其次的是垂髫老怪,躲在小神界,才捱過了十萬年的大劫,相貌蒼老得已不成樣子。
他渾身濕漉漉的,頭髮垂落在身上,像是從水底鑽出的水鬼,哪有半分大乘修士的風貌。
羅衣嘴角輕翹,眼梢帶著一絲嘲弄,早就該隕落的老怪物,就算活著,也只能是這樣不人不鬼的模樣,傾雲秘境中,要是再沒有飛升的機緣,下一次大劫,還有幾人能撐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