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青繞著符珠,轉了兩圈,一雙圓眼,閃爍著好奇的光:“符珠,你渡完劫了吧?”她嫌棄地看著海面:“這裡一點靈氣都沒有,為什麽要來這麽偏僻的地方渡劫呢?清煙海足足三萬裡,完全有地方可以渡劫的嘛!”
三青的話,一句接著一句,根本不給符珠說話的機會。
“我們現在回清煙海還是懸劍峰?”
這百年來,符珠基本上只在兩地往返。有時候是待在清煙海指點約素的劍術,有時候是回懸劍峰,陪師父聞塵。
“先去清煙海。”
“約素差不多要結丹了,等她結丹,日後也不用再繼續待在清煙海了。”
三青眼眸一亮:“那無夢香靈蟲,她是不是就不用了?我可以帶走嗎?”
符珠彎唇笑了笑:“可以。”
她叮囑三青:“不過無夢香靈蟲,以靈香為食,你若要養它,記得在儲物袋中,備上一些。”
三青眉眼微揚,喜笑顏開:“我知道的。”
說話間,南海的影子,已經被甩在身後,消失不見。
雲下山川如影,向後倒退而去。
遠遠的,便見清煙海的上空,烏雲滾滾,醞釀著劫雷。
符珠和三青的身影停下。
“這是約素的金丹劫了吧?”三青仰頭,看著黑雲裡遊動的雷光,不由出聲道。
“不過她是單靈根,無論是築基還是結丹,都不會有瓶頸,應該會很順利。”
再說了,還有渚微這樣的煉虛境給她護法呢。想被劫雷劈死都不容易。
三青抓著一朵白雲,腦袋趴在上面,向遠處的海面看去。
素衣少女坐在一朵蓮台上,眉目清清,膚色雪白,卻不再是蒼白無力的顏色。
轟隆!
一道驚雷,直直劈下。約素手心向天,撐起光流屏障,隨後引動雷霆中蘊含的力量,進入體內。
靈氣瘋狂向她湧去,形成一個漩渦,瞬間淹沒了少女的身形。
約素閉目凝神,呼吸變得綿長深遠,靈氣順著經脈湧入丹田,形成一個旋轉的氣旋,氣旋的速度,越來越快,卷起靈力,凝聚成一抹虛幻的光團。
約素這是第二次結丹,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此次結丹,更多的是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
她不斷壓縮凝實這抹光團,使其穩固,最終結成一顆散發著璀璨光芒的,極其圓潤的金丹。
雷雲散去,天地明亮起來。
清和的海風,吹動少女的青絲,她從巨大的蓮台站起來,眉眼盈盈地衝邊上婉約清麗的女子道:“渚微師父,我結丹了!”
渚微溫柔地笑了笑。
百年光陰,就這樣像東流的水一樣逝去了,但好在,素素重塑了金丹。
只是她的劍骨,回不來了。
渚微的神色,驀然一黯。
約素察覺到她情緒變得低落,不解問道:“渚微師父,你怎麽忽然就不開心了?”
渚微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這時,蓮台落下兩道身影。渚微抬眸看去,溫聲道:“小師妹。”
約素高興地喊道:“小師叔!”
三青知道要離開清煙海了,在蓮台落了一下腳,就跳到了海底,去收無夢香靈蟲。
“雲檀不在,她這些寶物……”三青收起青竹香爐後,有些意動,不過一想到雲檀小氣的性子,還是克制住了搬她寶物的想法。
畢竟她是真打不過雲檀。
雲檀揍她,也是真往死裡揍。三青還不想變成沒有毛的鳥。“算了,還是不動她的寶物了,誰知道雲檀什麽時候回來。”
雲檀行蹤不定,常常很多年都不露面,三青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在四處收刮寶物。
還沒遊到水面,約素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小師叔,你這次離開,都長達一年了,渡劫還順利吧?”
符珠點點頭:“順利。”
“只是我推算渡劫的時間,推算得不太準,所以才耽擱了這麽久。”
一年前,符珠就感覺自己快要渡劫了,因此去了南海,直到上月,劫雷才落下。
她祭出一把白色的劍,遞給約素:“劍骨無法移栽回去,就做了這把骨劍,約素,正好你還沒有煉化本命飛劍,可以考慮一下它。”
“這劍骨出自你身,煉為飛劍,與你人劍合一,會比青芙蓉更契合你的劍道。”
至於臨弓影,乃掌門之劍,是不會煉化為本命飛劍的。
“多謝小師叔。”
約素接過劍,頓時感覺到一股與自己無比契合的氣息,蘊含在劍身中。
她身上缺失的一部分回來了。
約素將劍收入丹田溫養。
“渚微師父、小師叔,我在清煙海待了百年,想先回照影山看看,而後再回空雲峰。”
“這是自然。”符珠道。
鶴川前輩和夢老前輩,肯定很擔心約素,更何況照影山才是約素的家,先回連星劍宗,是人之常情。
渚微不放心地說道:“我陪約素回去吧。”
一般而言,金丹修為,行走世間,已經足夠了,但在渚微看來,依舊不安全。
“那師姐,約素,枕山再見。”
符珠揮揮手,拉著三青離開。
渚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兩道身影消失在天邊,收回視線,眼眸輕垂,看著海面。
“渚微師父是在想,不能和雲檀前輩當面辭別嗎?”
“是啊。”
“雲檀姑娘不知什麽時候,會回清煙海呢。”渚微喃喃道。
*
兩個月後。
照影山。
約素仰頭看著山壁上,半插進去的龍綃劍,唇角輕輕勾了勾。
“為什麽山壁上,會插著這麽一把寶劍呢?”
剛拜入宗門的弟子,路過此地,好奇地和同伴聊道。
“這把劍看起來,很是不俗呢,沒人想著,將它取下來嗎?”
少女駐足觀看,只見陡峭的崖壁上,長滿了青苔,還有樹藤垂落,只有寶劍四周,散發著劍氣,寸綠不生。
寶劍光輝熠熠,宣告著它的不凡。百年來,風吹日曬,冰雪加身,也沒能磨平它的鋒芒。
“據說是一百年前,飛劍自己破空而來的。當時,照影山的護山結界,一下子就碎了,宗門內的弟子,以為有敵襲,人心惶惶了好一陣。”
“時至今日,那些師兄師姐,都還記得當日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