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徳的府邸就在天門山上,位置最好的地段中,翌日,方清源就帶著金寶,身後還跟著幾個練氣弟子,來到趙府門前。
如今方清源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出門在外也就算了,但是在天門山上,在南疆禦獸門中,方清源若是還想一人獨來獨往,那就不妥當了。
於是,庶務院中給方清源安排了幾個練氣弟子,負責方清源的飲食起居。
方清源本來還不習慣身旁有人跟著,他走到那裡這幾個練氣弟子就跟到那裡,但是經過半天的適應之後,方清源就安心的接受了。
這是庶務院的規矩,方清源暫時還不想推翻,要尊重傳統,才能讓庶務院的人放下心來。
跟在方清源身後的兩男兩女,男的俊秀,女的俏麗,外形絕對是一等一的。
這四人按照方清源的理解,那就是自己身邊的機要秘書,也就是銀寶通靈性,不然庶務院還要派一個專職駕馭駝獸的修士給方清源。
幾人來到趙府門前,不等敲門,裡邊的人便主動走了出來,方清源看了過去,就見到侯若雲帶領著許多人,出門來迎自己。
侯若雲此舉,算是把昨日那事的影響,給驅散了一些,昨日從侯若雲走後,她大鬧庶務院的事跡,便傳遍了天門山上下,也不知多少人背地裡笑方清源。
眼下方清源選擇登門拜訪,侯若雲親自來迎,給外界的信息便是,二人之間並沒有隔閡,之前傳的消息,都是子虛烏有。
方清源讓身旁跟著的四人,把手上的禮物,遞給趙府的管事,然後和侯若雲說道:
“清源來得匆忙,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只是外出遊歷時,得了幾匹上好的靈蠶吐織的絲帛,今日便送來,還往嫂子笑納。”
收著東西,侯若雲顯然更加開心一些,幾匹靈蠶絲帛雖然貴重,但還未放在她的眼裡,她在意的是,方清源這份態度,對趙家的態度。
“清源師弟快請進來坐,正好我有許多話也想問你,到了這裡,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樣,千萬不要和嫂子我客氣。”
聽著侯若雲的話,方清源心中蠢蠢欲動,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良徳師兄,有些對不住你了。
半日之後,方清源帶著眾人從趙府中走出,而侯若雲面色有些潮紅,心緒還起伏不定。
就在剛剛,方清源當著侯若雲的面,從趙府裡拉出幾個修士,都給用手段禁錮住了,然後讓人給帶到了宗門的牢房裡。
這番辣手,如此不講情面,一舉鎮住了之前還喋喋不休的趙家人,而侯若雲的臉色雖不好看,但也是用行動支持著方清源此舉。
侯若雲多年未回趙家,在趙家裡,她如今說話的分量也不大,趙家的話語權原來在趙良徳主脈這裡,但趙良徳才陷入昏迷後不久,其余宿老便跳了出來,開始爭權奪利。
昨日侯若雲急著去找方清源要說法,也是受這幾人挑撥,而在這幾人身後,依稀有著屈簡言和凌子青的影子。
但此事不宜深挖,方清源也不能當場就要拿著這幾人,去找屈簡言和凌子青對質。
見招拆招就行,這次接著這個由頭,抓了幾個跳出來的人,一來為侯若雲掃清了一些障礙,讓她掌權趙府的道路,能更加順暢。
二來,方清源也想看看,屈簡言和凌子青會不會為了這幾人出頭,要是他們不敢,那自己就是算是折了他們一點臉面,要是強行出頭,那自己也有後手等著。
現在方清源忽悠住了侯若雲,讓這個趙良徳的正房,暫時先站在自己這一方。
自己給侯若雲提供各種支持,讓侯若雲能借助自己的力量,與趙府的那些老人,爭奪趙家的主事權。
而侯若雲則是給自己帶來道義上的背書,讓南疆禦獸門中,最為廣大的根基,那些練氣修士知道,自己這個庶務峰首座,名正言順,道義上無可挑剔。
不然沒了侯若雲支持,方清源也擔憂,時不時的便有趙家的人過來哭一場,說自己忘恩負義,對不住趙良徳對自己的提點。
當然,和侯若雲的蜜月期,只能維持到趙良徳蘇醒之時,到時自己若是不把位置讓出來,那侯若雲估計就要成為自己的敵人了。
不過現在無妨,趙良徳遲遲未醒,走一步看一步吧,畢竟未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離開趙府後,方清源就回了庶務院,如今他在天門山上沒有居所,今後的很長一段日子,估計都會一直住在庶務院了。
而庶務院想給方清源騰一套宅邸出來,也被方清源拒絕了,住在外邊那有住在庶務院裡安全,雖然方清源覺得,在樂川眼皮下,應該不會有人因為自己佔了庶務院首座的位置,從而想要自己的命。
但防人之心還是要有的,當下,還是安全最為重要。
而且等到其他幾個分門支援的好手到了,那自己可就真正無憂了,因為這些人,都能算作是庶務院的戰力。
也不知,那司徒靜雨這次會不會也來,她才從自己這裡拿走五十塊上品靈石,應該能花好長一段時間了,大概不會為了樂川開出的那些靈石而賣命吧。
是的,樂川請其他禦獸分門弟子過來,也是要給靈石的,而且給得還不少,不然只是靠著同門的情分,其他宗門也出不了多少力。
唯有靈石,才能讓這些禦獸分門緊緊團結在南疆禦獸門身旁,也只有靈石,才能維護彼此的感情。
根據樂川的意思,庶務院裡制定了一些標準,其中築基初期修士,每個月一千下品靈石的補助,中期兩千,後期五千。
這筆靈石開銷不少,其余五個分門都派出了一隻由築基後期修士帶隊的隊伍,為此,南疆禦獸每年都要支付將近三十萬顆下品靈石,給其他分門。
五家加起來,那就是一百五十來萬顆下品靈石的開銷了,這還不止,這些過來助拳的修士,其余開銷也要南疆禦獸負責,吃住修行,都要有所保障。
如此一來,這群築基加練氣,接近上百人的隊伍,一年就要花掉宗門裡快兩百萬顆下品靈石,現在距離開辟戰爭還有十年,依照樂川的意思,就要和靈木盟放對十年。
這麽一算,十年開銷兩千萬,南疆禦獸門真是大出血了。
而方清源昨日聽完自家宗門的家底之後,心中頓時發涼,甚至他想找到樂川,讓他收回請外援的命令,不然等十年過去,開辟戰爭一來,宗門的財政指定頂不住。
現在南疆禦獸門每年的收入,是八百萬顆下品靈石總量,這八百萬中,包括天門山坊市,赤紅鐵礦,兩千裡地界幾十家宗門和修士家族的賦稅,幾隻宗門商隊的盈利,各種獸場,靈地等場所的收益。
八百萬是個很大的數目,但是對於一家有著上千修士要養,還要給禦獸總山繳納賦稅的宗門而言,八百萬又算得了什麽。
每年雷打不動的要上交給禦獸總山三百萬,此外還要給霍家一百萬,這樣一來,就剩下四百萬了。
上千修士的福利待遇不能減,以趙良徳為首的築基修士,每年要分一百萬,而那眾多的練氣弟子,上千人加起來也不過才五十萬。
算到這裡,還剩下兩百五十萬,但剛才只是算了修士們的待遇開支,其他比如護山大陣的維護,運轉陣法日常的消耗,和其他宗門的人情往來,戰死身故弟子撫恤,新入門弟子培養等等,都需要靈石。
這麽多事情都需要做,一年兩百五十萬堪堪覆蓋住開銷,然而現在又弄出一個兩百萬的窟窿,這可怎麽補?
方清源想起當日樂川那副慷慨的氣勢,自己當初還覺得自家師傅有魄力,然而等算完帳後,方清源才發現,原來受傷的只有自己。
樂川之所以讓自己做上這個位置,怕主要是看中自己的搞錢能力了。
想到這裡,方清源歎息一聲,拋開這些煩人的思緒,閉目開始修行,自己今日的課業還沒完成,雖然壽命大增,不急於一時,但每日的修行也不能荒廢,不然時間久了,今日忙,明日沒空的,這修為何時才能提上來啊。
於是,方清源認真打坐,吸納周邊的五行靈氣,伴隨著靜靜燃著的信香,方清源的心神,陷入了深沉的入定中。
五天之後,在偌大的書房裡,金寶在一旁角落裡,對著一隻藤球發動了進攻,而一隻仿佛小母雞似的赤紅幼鳥,正怯生生的盯著金寶看,一副想上去玩,卻又不敢的樣子。
半天之後,赤紅幼鳥輕輕鳴叫一聲,發出細微的聲音,而金寶扭過頭,瞪了她一眼,又獨自玩耍了。
赤紅幼鳥委屈得來到方清源腳下,用頭輕輕蹭著方清源的褲腿,尋求安慰。
而方清源見狀,把她拿到面前的桌子上,指揮她把遠處的一本書冊給自己叨過來。
此時,方清源正坐在一張巨大的檀木桌後,手裡拿著一道折子看得認真,而桌子上,還擺著許許多多的資料和折子。
雖然玉簡能儲存信息,讓方清源讀起來更加方便快捷,但玉簡造價高昂,一般用來記錄功法,方清源現在所看,乃是南疆禦獸門各個附庸的資料,和其最近的動向,用玉簡記錄,那就劃不來,太奢侈了。
等赤紅幼鳥興質高昂的叼來書冊,方清源便放下手中折子,揉了揉眉眼,開口道:
“展芷兒,你進來一下。”
隨著方清源話語,展芷兒推門而入,她來到方清源身邊行禮道:
“方首座,有何吩咐?”
方清源看著展芷兒,略帶疲倦的說道:
“你去把鄒魚師兄請來,我有事和他商量。”
聽到方清源吩咐,展芷兒脆聲答應,她快速轉身離去,走的時候,還把房門給帶上了。
等展芷兒離去後,方清源吐出一口濁氣,這展芷兒是這幾日當值的弟子,負責為方清源傳達各種命令,做得最多的,便是像這種跑腿叫人的事。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那日展芷兒見了方清源成為首座,面部表情有些失控外,其他時候,都是臉色平靜的很,一點也沒有上前相認的意思。
而方清源也是如此,既然展芷兒不說,那方清源也沒必要點出當年的事,於是兩人就這樣保持著一點默契,彼此心照不宣。
只是一小會,鄒魚便急匆匆的來到方清源的書桌前,而方清源看了他幾眼後,才說道:
“鄒師兄,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鄒魚一呆,不是你叫我來得嗎?怎麽問我呢?
不過鄒魚看著方清源的表情,心中一突,然後道:
“是有話要講給首座聽,只是剛才來得著急,一時間腦子不夠用,給忘掉了,要不請首座給提點一下,讓我找個方向。”
方清源冷哼一聲,輕輕點道:
“千羽池,歸來峰!”
聽到方清源此言,鄒魚臉色一變,然後說話都有些吞吐了,他斟酌道:
“這個事是由良徳師兄主導的,我在其中也是聽命行事啊,千羽池雖然是歸我管,但是裡邊的具體情況,我還真不清楚。”
“少蒙我,別什麽事都推到良徳師兄身上,良徳師兄是從中拿了好處不假,但他可沒讓你從裡邊偷靈鶴出來,給白山修士換靈石,甚至九葉坊那邊你也敢賣,不知道那邊和魔修有所勾連嗎?”
方清源越說越氣,隨著他心中憤怒爆發,一股龐大的神魂威壓罩在鄒魚身上,頓時讓他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不是才入築基嗎?怎麽神魂如此強大,連我這個築基三層的修士都要頂不住。
鄒魚心中閃過這些念頭,但全部心思都放到如何應對方清源此舉上,他開始思索方清源是如何得到這個消息的,自己做得隱秘,趙良徳這些年都不知道,方清源才上任幾天,怎麽就知曉了?
還沒等鄒魚想好對策,方清源又冷冷說道:
“還有養龜池,清波譚,岫岩谷”
方清源沒說出一個地名,鄒魚臉色就白了一分,最後他面無血色,癱倒在地。
這時方清源蹲在他面前,看著鄒魚蒼白的臉,幾息後,他才溫和一笑道:
“地上涼,站起來說話吧。”
寫的晚了,先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