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長途 第945章 太古秘辛 天魔誕生（中）

  而對所有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昊天的溫柔的注視下發展著。

  眾生不斷經歷著他們從未經歷、從未想到過的的事物。

  有些事情就連昊天都沒經歷過。

  因為昊天雖然是天生一品，從出生的那一瞬就已經超越了世界本身，他的存在就是比宇宙更加恢弘，更加實在，但他還是有許多事情尚未了解，尚未想象。

  此刻的昊天，是個具備強大力量的年輕人，他的心智並沒有成熟到和現在一樣歷經無窮宇宙的重開而錘煉到幾乎無所不知的地步。

  那時候的昊天，依然對這個世界驚奇不已，興致勃勃。

  從現在往回看，他幾乎是帶著快樂觀看著這第一個宇宙所誕生出來的生物，看著這些生物因為自己的生存和各種利益而你爭我鬥，相互殘殺，但同時，這種爭鬥之中，又誕生出許多美好來。

  愛情，人文，智慧，知識，進步，藝術，音樂，諸多東西都被創造了出來。

  尤其是‘音樂’，昊天非常喜歡音樂，以至於所有關於昊天祭祀的禮儀裡面，音樂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此刻在宇宙已經重開了許多次的角度來看，就可以清晰的看見過去昊天和萬族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何。

  那個時候，昊天理解這個宇宙的方式就像萬族理解音樂一樣，這個宇宙由一系列的特質組成，不同的音高，不同的強度。

  處在年輕時期的昊天，對這個玩具有著非同尋常的興致，玩得很高興，他由此創造出無窮盡的主調和對位旋律。

  對那時候的昊天來說，他單靠自己的‘創意’，還是很難窮盡所有音樂的精妙之處的，盡管他做了很多嘗試，但最後甚至靈感枯竭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此前所創造出了許多沒有生命的音樂，比如什麽遺傳基因啊，自我複製之類的東西，他們數量其實不多，但是其中一些作品卻有悖昊天自己的初衷，開始彰顯出自己獨有的生命痕跡。

  它們的旋律中出現了昊天沒有譜寫的音符。

  但是，昊天並不生氣，他甚至可以說是饒有興致地觀察它們，發現這些譜寫出自己未知音符的生命總是能被各種刺激引動，激發出來新的構想，昊天也未曾感受的構想。

  於是，他有意將自己的感覺和意願投射其中，在他的授意之下，具備感知能力的心智開始體現出某種特質的模式和規律。

  這讓昊天感受到了喜悅，因為凡人們的嶄新創作，讓他又有了新的靈感。

  這也導致了‘大樂正’這麽個職位的出現，所謂‘大樂正’，就是在祭祀之中為昊天鼓舞樂曲，在平時創作音樂，教育其他人關於音樂的力量的。

  司樂分樂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乃奏黃鍾，歌大呂，舞雲門，以祀天神。

  按照人道當時的說法，叫做：“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成方，謂之音。”

  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廉；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

  巫道也有類似的表述，叫做：“凡音，由於人心。天之與人相通，如影之象形，響之應聲也。故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惡者，天報之以殃，其自然者也。”

  春宮秋律，百卉必凋；秋宮春律，萬物必榮；夏宮冬律，雨雹必降；冬宮夏律，雷必發聲。夫音樂至重，所感者大。

  故曰：“知禮樂之情者能作，知禮樂之文者能述。”

  聖人作樂，所以宣氣致和，順陰陽也，夫至樂者，非音聲之謂也，必先順乎天，律乎人，得於心，而適於性，然後發之以聲，奏之以曲耳。

  四時迭起，萬物循生，一盛一衰，文武倫經，一清一濁，陰陽調和，流充其聲。

  到四時輪轉的時候，蟄蟲始作，驚之以雷霆，奏之以陰陽之和，燭之以日月之明，自然律呂，以滿天地之間。

  六律、六呂、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能致鬼神祗，能和邦國，能諧萬民，能安賓客，能說遠人。

  可見音樂在當時的祭祀和各種神通術法之中的重要性。

  在當時的萬族眼中，社會最恐怖的狀態就是‘禮崩樂壞’，那說明文明都斷絕了，一切都壞掉了。

  通過音樂，萬物與昊天建立了聯系，最終，天神們開始大批量的降臨凡間，帶領凡人。

  在祭祀，禮樂的幫助下，萬族都有了屬於自己的‘巫’。

  是的，巫並不是人族獨有的，只要是和那最初的偉大天神們溝通的，都可以被稱之為巫覡，並沒有種族之分。

  然後，各個種族之間也開始發展了起來，在那太古的洪荒大陸上，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萬族爭霸。

  天神們樂見於此，尤其是昊天，從他沸騰的想象力中，一個接一個的種族橫空出世，每一個都比上一個更豐滿，更精妙。

  在昊天的手下，他所把玩的物理特質的模式產生出一個它們本身不具備的個體，一個個不同的生命種族誕生。

  真正的生命爆發出來了，這讓人備感驚奇，生命可以創造出昊天也為之欣喜的事物，其他天神們也無法想象那些羸弱的凡人們具備驚人的創造力。

  在這個昊天可以說是‘全知’的原始世界，凡人們所創造的一切，就是昊天的‘未知’，因此，在昊天的授意下，這些生物開始根據自己的形式塑造那片洪荒大陸，互相爭鬥，這些生命拚命抗爭，個個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慘遭失敗時，它們痛苦不堪，但獲得成功時，它們也欣喜若狂。

  就在這樣的氣氛之中，萬族並立，合縱連橫，最終一步一步往上攀爬，各種修行法也被開發了出來。

  武道煉體，道門食氣，巫覡們借助天神地祇的賜福開始嘗試接觸戰鬥，盡管很不熟練戰鬥就是了。

  妖物們開始利用自己的身體本能，而真龍也開始初現端倪。

  隨著修為的提高，技術水平的發展，他們很快發展出了新的事物。

  各種思想開始出現，都是因為修行功法的原因。

  從生物和心理的角度而言，這些新思想的種類非常多元化。

  一小部分的的物種機緣湊巧，運氣都很好，能夠一路升級，進化出更為完善的個體特質和更為清晰的頭腦。

  在有的修行法之中，物種的生物機能是固定不變的，修行只要入門，就會獲得固定的力量，不存在‘變強’這麽個過程。

  還有的修行法反而會變弱。

  各種各樣的功法被創造出來，各種各樣的物理形式舉不勝舉，不能一一敘述，總的來講，每一次創造都比上一次更為複雜，體積也更為龐大。

  甚至，凡人們開始‘開天’。

  宇宙本身終極物理單位的體積，開始擴張，相對於整體宇宙的體積，變的越來越大。

  在生物種群方面，每一個宇宙中有意識的生物個體數量和不同的種群數也是越來越多，而且，相較於之前，覺醒程度最高的生物所達到的智能程度也更高。

  天神們其中一部分開始驚恐了，因為掌握了開天之力的凡人，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掌握了神的權柄。

    他們也學會了控制氣，他們學會了創造生命，他們甚至不會死了。

  對此，天神們也產生了分歧。

  有的準備毀滅凡人，因為在‘開天’之中，凡人們‘弑神’了。

  掌握了開天之力的凡物們，弑殺了天神，甚至包括了一些位階不低的神祇。

  有些天神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們並沒有把凡人和天神分的那麽清楚，大家都是有高等智慧的生命，並無不同。

  就和凡人們自相殘殺一樣，天神們互相之間也沒少乾過，如今也不過和以前一樣。

  而有的則震怒無比，他們有的是因為無法接受自己豢養的寵物噬主，有的則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兄弟好友被殺，還有的是恐懼於天神的地位遭到了挑戰。

  對於凡人的看法，促使了天神們的分裂，以至於產生了‘理念’上的分歧。

  相較於物質上的爭奪，理念上的分歧……可怕的多了。

  物質上的分歧是可以彌補的，只要東西夠多，大家就可以化敵為友。

  理念上的分歧是無法彌合的，要麽你死，要麽我亡。

  於是，在天神的帶領下，凡人們也開始了戰鬥。

  而這一次不是為了生存物資和地盤而戰鬥，是為了互相的理念而戰鬥。

  昊天依然注視著這一切，溫柔，但冷漠，他不會改變任何東西，這些他始料未及的事情都是好的，在昊天看來，哪怕是戰鬥的雙方，也都是‘美’的一部分。

  他們是在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戰，那自己又有什麽理由去阻止他們的？

  於是……帝和皇們分裂了。

  萬族亂戰，那塊唯一的大陸因此而崩裂。

  不周山被撞斷，天柱毀滅，天穹因此而泄露，洪水從天空降下。

  於是媧皇補天，帝禹治水，帝高陽絕地天通。

  這一切……持續到，第二位‘一品’的誕生。

  在眾生的希冀下，第二位一品出現了。

  那時候還沒有品級的概念，大家各自以自己的方式來稱呼強者，不過……昊天依然是獨一無二的。

  沒有人能夠達到昊天的程度，天帝是最強的，也是最偉大的天神，無法言語，甚至是無法直視的宏偉存在。

  據說沒有人能抵達，沒有人能觸碰到昊天。

  但是，在這次大戰之後，這位諸天星鬥之主，‘泰皇’‘太帝’，完成了這一偉大的創舉。

  那是昊天的後輩，名為‘太一’的天神。

  那之後，宇宙迎來了第一次‘重啟’。

  正如李啟所想的那樣。

  對一品來說，他們誕生的時候，就必然需要重開。

  原因非常的簡單。

  這是李啟曾經的猜測。

  有一個人，得到了一本空白的書，他驚訝的發現，這本書是‘現實世界的劇本’，只要在上面寫上去文字，上面所寫的事情將會全部原封不動的實現。

  但是，就在他興高采烈的開始按照自己的意願重塑現實的時候，這個人，突然發現往書上寫字的不是只有自己。

  在書上，似乎還有其他很多作者。

  於是，這位現實的譜寫者，很容易產生一個疑竇——

  那就是，說不定存在某個人，正在書寫自己？

  所以，他做出了一個抉擇，那就是直接寫上：“最開始，只有我一個人能在這上面書寫”。

  如此一來，這本書所有的作者，全都是‘第一個作者’了。（詳情見第九百章）

  那時候，具備了實在性的存在們驚愕的發現，所有的一切都重來過了。

  之前發生的一切，好像都從來沒有發生過。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像是笑話。

  就連昊天自己都震驚了，因為昊天從未想過利用自己的力量將一切都重開，作為宇宙的‘真正的第一作者’，他從來沒有想過要這麽做，自然也不會這麽做。

  但很明顯，太一意識到了這點，他不是第一個作者，那麽他必須將自己修改成為第一個作者，否則他將會永遠受製於昊天。

  於是他就這麽做了。

  昊天沒有阻止他，他一直都是這麽溫柔。

  但這一次重開的結果卻是，大量的萬族強者道心崩潰了。

  他們開始質疑存在的一切，質疑此刻自己所在的現實是否是真正的現實。

  這個宇宙……真的存在嗎？

  因為這一次回溯，將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擊潰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好像是笑話一般。

  在這種大規模的道心崩潰之中……

  ‘魔’誕生了。

  第三個一品出現了。

  從眾生，乃至於昊天，太一的內心之中，這種不安，這種對‘現實’不穩定的恐懼，對一切存在的質疑，對宇宙是否有意義的迷思，催生出了宇宙中的第二位天生一品。

  他化自在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