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通天的大笑聲中,鍾粟眉眼一眯,喉嚨也上下一動。
所以鎮元子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猜出了自己的一些東西!
至於他之所以不說,自然是擔心鍾粟被人算計,大荒裡絕大多數東西都不值得大能算計什麽,更不值得大能做過一場。
就像鎮元子之前說的那樣,大荒裡明明有那麽多公認的聖人之下第一人,但那麽多聖人之下第一人居然一直都沒有打過什麽生死之戰。
諸人都是長生久視之徒,有誰長生是為了結更多的仇敵,又或者玩更多的女人?
若長生隻為如此膚淺之事,那長生的都該是膚淺之人才對,可為何偏偏要將膚淺徹底拋開,才有可能觸摸到長生的機會呢?
於是大能之間,平日裡壓根就不會爭鬥什麽,即便遭遇大劫,被劫氣業力纏繞,也很少會打出狗腦子,大多是象征性做過一場了事。
走個程序誰不會啊。
可即便如此,即便大能大多清心寡欲,這世上也總會有更高的心劫橫在大能頭上。
恰巧這成聖之機,便是大荒裡每一個還未成聖的大能都無法遠遠觀望的東西。
知道自己真實跟腳的一瞬間,鍾粟著實心中一緊,現在他再看周邊,不由覺得遍地魍魎,八方魑魅。
總有刁民想害朕!
而鍾粟面目僅片刻的變化,當然也被通天精準的捕捉到了,於是通天攬著鍾粟大氣一笑,說道。
“怎樣,道友是不是應激了,哈哈!
雖然即便我不說,以山君你的慧根,要不了多久也會看淡。
但某還是那句話,這世上一切矛盾,全都源於溝通不足,所以我們就得把一切都說清,說透,這樣就全都好了。
你剛回歸大荒時,某家師兄弟六人便被老師叫去,特意聊過你的事情。
聊到最後,除了我師兄元始以外,其他人看伱都隻覺得開心。
只要時機合適,女媧師妹第一時間便給你送上寶蓮青燈,更進一步護你跟腳,讓天下除鎮元子這等同你緣分著實太深的人以外,再無旁人能窺你三分。
至於我,我不就在這裡等你,我不止在這裡等,我還在過去未來,在億萬羅天,在天地初開之前,更在洪荒大劫最末之時等著你呢!”
說到這裡,通天拿開攬著鍾粟的手,進而對鍾粟抱起雙手,一禮笑道。
“貧道通天,這番便算是真正見過山君道友了!”
“貧道鍾粟,這廂更多謝通天道友了!”
鍾粟鄭重回應一聲,接著舒展眉眼悵然一笑。
笑過之後,鍾粟突然抬頭,又對通天問上一聲。
“所以我究竟是誰,是紅雲,是混沌鍾,還是紅雲摻雜著混沌鍾?”
他說到這裡時,那邊通天正想回答,可鍾粟卻突兀抬手阻止通天,又莞爾一笑。
“哈哈。”
他這一笑燦若星辰,便連眸子都蕩起道道星輝。
接著不等通天說點什麽,他便自問自答一句。
“我真傻,想那些東西作甚。
我是誰?
我是鍾粟,是練氣士,還是你通天和女媧這等聖人並諸多大能的道友,更是大荒天地鍾愛的崽。
喲,這給我牛的嘞,通天道友不怕我就此驕傲麽?”
“若你想要驕傲,那你就盡管昂首挺胸,在這大荒裡暢快的走下去。
你我父祖盤古之心包羅萬象,而我大荒更是包容並蓄。
這裡容得下河山湖海,容得下辰宿列張,容得下妖魔鬼怪,當然更能容得下你我!”
通天興致勃勃的回應鍾粟一聲,接著他重新攬住鍾粟,突然湊到鍾粟耳邊,小聲問到。
“不過話說回來,在你剛剛轉劫歸來時,你是不是真以為你是甚穿越者來著?
哈哈哈哈,啥穿越者啊,那都是後世人杜撰出來的虛無主義罷了。
這大荒乃父祖之軀,內中每一樹草木,每一縷生魂,天生便有我大荒印記,是父祖精神與血脈之延續。
若你真神奇的從未來回到過去,那不是你穿越了,而是你本應如此,至於你以為的未來,不過是你曾轉過的劫罷了。
劫中的未來可未必只在未來,他還有可能就在過去,等你到羅天裡一望便知。
而父祖的世界裡也只有因緣,沒有意外,任何事物在任何時候一經出現,就一定是他理應出現在那一刻了。
即便那種出現真的是個意想不到的意外,但這意外又也是注定,這便是因果之道。
山君你怎不說話了,你倒是回答我啊,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穿越來著?
話說回來,我還真想知道你轉劫歸來前,最後一個停留的羅天劫境是何等世界呢?
你看我都同你說這麽多了,不如你也趁我這誅仙陣法還沒散去,也把你轉劫的糗事和我分享一下?”
“絕不!”
面對好奇心逐漸滿溢的通天道友,鍾粟老臉一紅,毅然決然的拒絕一聲。
聞言,通天頓覺好不利索,於是趕緊勒著鍾粟的脖子繼續說道。
“你怎麽如此寡義,不想想若是沒我這麽個敞亮的朋友在此刻同你說清,那等你知曉自己跟腳時,搞不好天地都快重演,命運也到結尾那刻,混沌更等著輪回去了!
這種機會可是少見的很,天地間就隻我一人如此痛快罷了,你看我與你如此恩情,你總得分享些趣事來回饋我吧?”
“可通天你自己都說,天地間隻你一人如此痛快,於是我也是雲裡霧裡的那種人啊!”
迎著通天的一再追問,鍾粟兩手一攤,白眼一翻。
“所以你就不要問了,我是決計不會說的,你若再問,我只能說聲抱歉,因為我也喜歡玄而又玄。
哈哈!”
伴著鍾粟的笑聲,金鼇島附近,青鸞賣力拉拽的香雕車上。
女媧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她的尾巴尖也忍不住搖擺的更撲朔了。
與此同時,八景宮裡,正圍爐燒火的老頭右手一頓,一爐寶鐵頓時崩壞。
另一方面,西方境內,兩個光頭對視一眼,接著一個抬頭望天,一個低頭看腳。
至於那玉虛宮中,元始直將眉頭一皺,輕聲喝道。
“放浪形骸!”
可元始話音剛落,便覺頭上有一道目光垂下,於是元始肅容昂首,沉聲問到。
“師尊,你可敢說他未曾放浪形骸?”
當元始問題落下以後,他頭頂緩緩飄出一頁金章,待元始看清金章內容,額頭上便陡然冒出三根黑線。
而那金章只寫著區區一句。
「大荒天地鍾愛的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