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餓,下樓吃飯。”
到了樓下,江故自顧自點了一桌子菜,給曹肆誡分了碗粥。
“我賒的銀子,就給我吃這個?”曹肆誡翻白眼。
“餓了這麽些天,驟然進食太多葷腥油膩,腸胃吃不消。”
“你不也是嗎?你比我餓了更久吧,憑什麽能吃這麽多好肉好菜!”
“放心,我底子好,吃再多也沒事。你帶傷還體虛,吃這個好克化。”江故給他攪了攪粥,“看,有雞絲的。”
兩人都餓狠了,拌著嘴就呼啦啦吃了起來,對周遭的指指點點和小聲議論恍若未聞。
曹肆誡從進城的那一刻起就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凜塵堡畢竟是封寒城最響當當的世家,如今一夜之間被血洗,隻留下曹肆誡這唯一的幸存者,怎能不教人好奇——
是什麽人做的?為什麽要滅掉曹家滿門?其中牽扯到什麽秘辛?
他身邊的蒙眼男子又是什麽來歷?是他救了曹家少主?
眾人滿腹疑問,卻無一人敢上前摻和。
曹肆誡很快吃完了粥,覺得身上暖了不少,隱隱有些犯困。
江故才吃了一半,忽然抬頭對他說:“別發愣了,尋你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十幾個人衝了進來,都快把客棧大堂塞滿了。
領頭的中年男子須發油亮,踉蹌著走向他們這桌,臉上涕淚橫流:“肆兒!”
咻——江故喝了口雞湯。
客棧小二火速給其他食客上了瓜子。
第6章 尋親
中年男子激動地衝到曹肆誡面前,一時情難自抑,想要伸手抱住他。曹肆誡嚇了一跳,端著粥碗張著嘴,本能地躲開了。
伸出的手僵住。
圍觀食客:“??”
曹肆誡:“……”
場面難免有些尷尬。
好在中年男子準備充分,沒人接他的戲,也能繼續演下去。
他說:“肆兒,你告訴舅舅,是誰害得凜塵堡血流成河,一夕間化為焦土,我定要找他們報仇雪恨!老天無眼啊,竟教我妹妹一家落得如此下場!”
食客們吐出瓜子殼:哦,原來是舅舅尋來了。
曹家少主的母舅家是哪兒
容州盧家。
江故給自己夾了兩筷鹵牛肉。
曹肆誡回過神來,流露出乍見親人的怔忡:“舅舅……”
“哎!”盧望均顫聲應道,“得知你們出了事,我便帶著家中護從馬不停蹄地趕來,只求能趕上幫你們一把,奈何……奈何還是晚了一步哇!”
“表弟,我爹這一路心急如焚,寢食難安,著實為你們擔憂。”跟在盧望均身後的白胖少年插話,“聽說那些匪徒極其殘忍,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幸好你沒事!放心,若是再遇上歹人,我們會好好保護你的!”
“嗯,舅舅費心了。”曹肆誡垂眸斂目,吸了吸鼻子,難掩心中悲戚。
“可憐見的,你這吃的什麽清湯寡水,阿啟,快給你表弟多點些菜!”盧望均囑咐完白胖少年,又對曹肆誡說,“昨夜你娘托夢給我,說只剩你這麽一個牽掛,讓我好生照料你。我大悲過後卻是大喜,你還活著,死裡逃生,這是有大造化呀!果然,今日老天便教我們尋到你了!快讓舅舅看看,你沒什麽大礙吧?”
曹肆誡抬了抬腿,恰好止住了盧望均再次上前的腳步:“我沒事,隻受了些皮外傷,舅舅且安心,已經給大夫診治過了。”
說話間,盧金啟喊來小二,洋洋灑灑點了十幾樣,誓要把封寒城能找出來的山珍海味全擺到曹肆誡面前。如此一來,就顯得佔了半幅桌子、左一筷菜右一杓湯、還在細嚼慢咽的江故特別礙眼。
盧金啟狐疑道:“你是什麽人?”
江故吃著飯沒空說話。
曹肆誡瞥了他一眼,代為回答:“這位是救我出來的江湖義士,多虧了他,我才能逃過那些人的追殺。”
盧金啟皺著眉犯嘀咕:“江湖義士?這個瞎子?”
什麽樣的江湖義士,能孤身從高手如雲的滅門慘案裡救人出來?瞧這蒙著眼的模樣,莫不是眼珠子被剜了?
盧望均這才注意到曹肆誡身後這人,微愣了下後立刻堆起笑臉:“原來是肆兒的救命恩人!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肉吃多了,江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解解油膩,然後繼續吃菜,依舊沒搭理。
場面再次陷入尷尬。
“什麽意思?又瞎又聾又啞?”盧金啟看不慣他這副態度。
“阿啟,休要無禮!”盧望均喝止。
曹肆誡早就領教了這人的古怪脾氣,只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無視自己的親屬——千辛萬苦救了自己出來,眼下便是索取報酬的絕佳時機,這人當真什麽好處都不要嗎?
瞧著自家舅舅臉上的和氣要繃不住了,曹肆誡適時打了圓場:“他叫江故,或許有些難言之隱,他不欲表明身份來歷,但確實是他帶我逃出來的。”
盧望均尋思著沒聽過這人名號,便暫且放下不管,輕咳一聲道:“英雄不問出處,既然肆兒這麽說了,我們盧家必有重謝。江恩公有什麽要求,盡管跟我們提。”
江故終於吃完了,放下筷子說:“行吧,你們記得把這兒的飯錢房錢付了,還有給他治傷的花銷,”他指了指曹肆誡,“他賒了帳,別忘了把診金和藥錢給吳大夫送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