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五一道:“沒錯,勾昌。閣中讓我轉達,曛漠的小王子拜厄斯被人挾持去了勾昌,還有聖教的罪人尼赫邁亞,此時也逃去了勾昌。”
沙依格德感歎:“你們多羅閣還挺厲害麽。”
同時他也暗暗心驚,稷夏竟有如此神通廣大的情報組織,對西域諸國也了如指掌,而他們對其全然不知,實在應當警惕。
他仔細摸了摸那個圖案,似乎是一個圓形的外框,裡面有個瘦長的篆體文字“羅”。
簡生觀下了定論:“那就收拾收拾,啟程去勾昌吧。”
兼五一道:“我會陪同簡老先生一同前往,無論是勘察絲路……”她笑著看向沙依格德,“還是為您的徒弟掃除障礙,都可略盡綿薄之力。”
***
疫病風波漸漸平息,簡生觀把拜厄斯落在猶然的侍從護衛召了過來,帶上積吾的舞姬舞衣,前往勾昌繼續勘察絲路,順便尋找失蹤的拜厄斯。
侍從帶來了瑟婭王妃的信函,誠惶誠恐地交到簡生觀手中。
簡生觀看都沒看,丟到營地的火堆裡燒了。
兼五一問他:“不看看王妃說什麽嗎?”
簡生觀道:“無非是質問她兒子的下落,指責我丟下他不管,表達一下她的心急如焚,再威脅我不把拜厄斯平安找回就要讓我也不得安寧。”
兼五一笑道:“確實,不看也罷。這位王妃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呢,當初上趕著把兒子塞過來陪您勘察絲路,這會兒還想把責任推到您身上。”
“想要的太多,總是容易得不償失。”
“那位小王子暫時沒有大礙,挾持他的人另有目的,放著不管也沒什麽,但是這位近在眼前的王儲殿下……”兼五一手搭涼棚,望向東面不遠處的營地,“我看他很想跟我們同行,簡老先生為何就是不允準呢?”
“他跟我們不同,是要護送珍寶臥獅晴眼。”簡生觀說,“在都城有層層守衛還好些,在莫賀延磧這茫茫沙漠裡,簡直是所有匪徒眼中的香餑餑。太麻煩了,我不想跟他一起走,反正這些事他自己應付得來。”
“原來如此,簡老先生深謀遠慮。”
正如簡生觀所言,這一路沙依格德那隊人遭到的騷擾與襲擊就沒斷過。
有些是臨時起意的惡徒,看他們在護送著什麽,就把他們當普通商隊打劫。但更多的是訓練有素的沙匪,他們就是衝著臥獅晴眼來的。更有甚者,或許是得了某些大人物的授意,不僅要搶奪這間稀世珍寶,還要割下沙依格德的項上人頭交差。
這一路著實不太平,沙依格德也疲於應付輪番的搶劫爭鬥,眼看著身邊的護衛越來越少,而出使稷夏的行程還未過半,再這麽下去,他感覺自己沒出沙漠就要身首分離了。
是夜,熟悉的騷動再度傳來。
與之前幾次不同,這次的襲擊直到極近之處才被察覺,沙依格德立即率領護衛抵抗,但對方來勢洶洶,身手也遠遠強於尋常沙匪。無奈之下,沙依格德也不再隱藏自己的實力,雙手棘刺甩出,與悍匪的首領纏鬥在一起。
夜幕之下,那裡的火光凌亂搖曳。
僅僅相隔百丈,另一處營地卻依舊安寧。
兼五一張望著詢問:“這次我們也不插手嗎?對方是個狠角色,您徒弟未必應付得了。”
簡生觀眉頭微皺:“去看看吧。”
等他們到達沙依格德那裡的時候,戰局已呈現一面倒的狀態——重傷的護衛倒了一地,綁縛貨物的繩子被盡數斬斷,零碎的金銀珠寶傾翻散落,裝著臥獅晴眼的箱子被幾名匪徒扛走,血腥之氣在風裡飄蕩。
沙依格德捂著手臂喘息,他的一根棘刺被彎刀挑飛,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在黃沙中。
對方的首領也受了傷,胸口中了一刺,濺得衣襟和蒙面的白色布巾上都是血痕。眼見有增援到來,他一躍蹬上駱駝,率領手下疾馳而去,隻衝著沙依格德道:“稀世珍寶到手,下次再來取你狗命!”
此人聲音清朗張狂,似乎志在必得。
望著眾多傷員,簡生觀平靜地說:“來,我給你們治傷。”
兼五一幫著安頓了受傷的護衛。
沙依格德伸出胳膊給簡生觀上藥,忍著疼痛自嘲:“師父,臥獅晴眼丟了,我感覺自己也活不到稷夏了,可能用不著你給我解毒了。”
簡生觀認真地包扎傷口,隨口聊天:“以往沙匪夜襲,跟屁啾早早就會發現示警,今天如此凶險,怎麽反倒這麽安生。”
沙依格德吃痛,“嘶”了一聲:“可能這傻鳥睡死過去了吧。”
第58章 迎接
護送的臥獅晴眼遭搶,給沙依格德的出使任務帶來了毀滅性的重創。
若是直接掉頭回家,必然要被千夫所指,這種關乎顏面的事都能搞砸,王儲之位也別想保住了;若是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拿什麽禮物進獻給稷夏皇帝?剩下的那點零碎寶石,還不夠他給曛漠丟臉的——事情就這麽卡住了,沙依格德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和護衛都受了傷,需要休整,只能狼狽不堪地到達了勾昌。
珍寶被搶走之後,簡生觀覺得清靜了許多,倒是願意與自己徒弟同行了,兩撥人馬便一同進了砂革城。托簡生觀這個絲路勘察使者的福,他們受到了勾昌王的熱情接待,熱情到沙依格德都被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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