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平穩歇落於碎石灘,走到近前,沙依格德才看清楚此人的樣貌。
那是一副極為精致俊逸的容顏,每一寸輪廓都恰到好處,自負如沙依格德,都有種望而生畏之感。劍眉入鬢,鼻梁高挺,腰細腿長,尤其是那一雙凌厲的眼,在霧氣的掩映下似乎是深灰色的,帶著冷如金鐵的光澤。
沙依格德下意識想問問他是誰,可惜不等他開口,那位無相門的宗師已經擺出禦敵的架勢,嚴陣以待:“多羅閣主……”
多羅閣主?這位就是多羅閣主?
沙依格德松了一口氣,他們的救援終於來了!同時又提起一口氣,就只有閣主一個人來嗎?其他人呢?難道自家門派真的被滅得差不多了嗎?
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有轉機了。
沙依格德自知戰力太弱,立刻退回破屋門口靜觀其變。
符涼再不複之前的遊刃有余,在此人的逼近下連退數步,不知是在分析局勢還是在給自己鼓勁,口中喃喃:“無碑境中階?高階?”
那人回答他:“按照我們多羅閣的劃分,我應當在更高級別,渡天客,聽說過嗎?”
符涼搖頭:“不可能,那是你們杜撰出來的!我從沒見過什麽渡天客,上回交手,也沒覺得你比無碑境強到哪裡去……”
“那是你眼界不夠。”那人說,“上回我急著回閣裡搶救……沒空跟你們那些人纏鬥,姑且饒你一命,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好了。”
“……”符涼踩到碎石,腳下踉蹌。
“我記得你。無相門,鏡水塵風決,”那人中肯點評,“不堪一擊。”
第69章 接替
沙依格德靠在破屋門上,聽見身後傳來阿浮的詢問:“外面什麽情況?”
阿浮順應他的提示,在裡頭點了火把待命,也隱約聽到有多羅閣的救援趕來,但因視野受限,看不到確切的進展。
隔著門板,沙依格德告訴他:“好像來了個厲害的家夥。”
“有多厲害?”
“不知道,我沒聽懂他們說的什麽境界功法的,總之先看看再說吧。”
他們這邊在說小話,那邊符涼已然召集了所有人手,圍攻那個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多羅閣主。然而後者並未貿然出招,只是敏捷閃避,且戰且退,也沒見他如何應付,卻將重重包圍撕開一道裂縫,愣是從中擺脫出來。
那黑衣俠客直退到破屋門前,引得那群追兵也跟了過來,嚇得沙依格德立時渾身緊繃,茫然四顧:“怎麽了怎麽了,怎麽打到這裡來了!”
阿浮聽到近在咫尺的動靜,哧溜一下竄到朽爛的窗欞旁,努力往外伸頭,好奇道:“發生什麽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哎呀我還沒看過高手過招呢!”
掃開密集的兵刃攻擊,黑衣俠客閑適地對沙依格德說:“你是簡生觀的徒弟?給你個機會,露兩手我瞧瞧。”
沙依格德指了指自己:“啊?我?”
他剛剛可是聽見了,那個無相門的宗師在這人嘴裡也就得了個“不堪一擊”,自己這樣粗淺的功夫豈不是更沒臉見人?還要在多羅閣主面前施展,會不會有辱師父的威名?可師父他老人家本來也不是以武功見長啊,不過自己醫術也沒怎麽學過就是了……
一時間他腦中紛亂,反應就慢了半拍,讓符涼找到了可乘之機。
符涼身法飄忽,轉眼就到了沙依格德面前,掌中運氣,眼看就要給他當胸一掌。
阿浮大喝:“師兄小心!”
他就是被這樣一掌震傷了心脈,以師父的能耐都沒法徹底治愈,他可不想讓沙依格德再失去戰力,那他們就真的自身難保了。
千鈞一發之際,黑衣俠客衣袖翻飛,行雲流水般地卸去了符涼的掌力,還順勢還了他一掌,把他擊飛到了潭水邊。
他搖了搖頭說:“鏡水塵風訣本就講究隨心隨意,招數該如水中明鏡、風中微塵,你這又憨又莽的架勢,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符涼被羞辱得一口血狂噴出來。
阿浮頓覺解氣,又不禁黯然,要是這人來得早一些,舞衣姑娘是不是就不用……
沙依格德卻是無暇考慮那麽多了,他對阿浮喊道:“你別出來,無論如何保護好師父!”之後便甩出雙刺,迎向衝過來的敵人。
黑衣俠客邊對敵邊觀察著沙依格德,見他與官兵模樣的江湖人士以一對二,堪堪招架得住,還差點被劃傷胳膊,點點頭道:“伏羲衍天功練到第三層,搭配不入流的刺客招式,還不錯,既快又準,很有潛力。”
符涼聞言怒吼:“你是不是眼瞎!”
就這?就這叫“既快又準,很有潛力”?他這樣的宗師叫“又憨又莽,不堪一擊”?這多羅閣主護短到如此地步,是不是太離譜了!
在心中評估過沙依格德的能力後,黑衣俠客才正式開打。
他原本赤手空拳,此時在右手袖中不知怎麽掏出一根細長的奇異兵刃,通體銀白,兩端銳利成鋒,除了中段圓潤光滑較為趁手以外,其身遍布嶙峋尖刺。順著腕間力道,他將這根棘刺橫執與手中,而後扭轉中間機括,將其斷為兩截,竟成了與沙依格德所持類似的雙刺。
輕掠到沙依格德身前,黑衣俠客替他當下所有攻擊:“沒你事了,去那邊歇著吧。”
被他柔和地一推,沙依格德頃刻間脫離戰團,又回到了破屋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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