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沙依格德又說阿浮不可信,很可能是皇帝間接安排到他們身邊的細作,逼著他排演了大半夜的對答,還總是嫌棄他語氣不夠生動、情緒不夠飽滿,簡直煩得要死。要不是看在最後效果還不錯,阿浮也沒有真的背叛師門,而是按他們的預想給敵方傳遞了虛假情報,他真是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兩個逆徒!
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簡生觀對待徒弟實在太寬容了。
於是他把對徒弟的不滿發泄在了自己的對手身上。
稷夏皇帝不敢小看他,安排了三名無碑境的高手與他對決,更是布下了重重機關和陷阱,只等著他稍一松懈,被擒個正著。
皇帝下的旨意是:死活不論,但屍體必須留下,完完整整地送到他面前。
三名無碑境的高手上來就使出了纏字訣,渡天客是他們從未正面迎戰過的階層,難免心生畏懼,他們想借由天時地利人和,付出最小的代價拖到他精疲力盡。但顯然他們還是低估了江故,以一敵三,渡天客仍舊遊刃有余。
其實對江故來說,要速殺這三個無碑境高手並不難,只是他覺得那些稷夏官兵動作太慢,忙活半天都沒挖到地宮外緣,大大耽擱了他們計劃的實施效率,所以他將那三個無碑境拉過來扯過去,用內力輔助他們轟開地宮的關鍵門戶,以便盡快觸發自保機制。
三個無碑境察覺到自己被戲耍,羞憤交加,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與江故的巨大差距,心知此戰多半是個死局,不如死得驚天動地一些,便不約而同使出了全盛之力。
只聽轟隆幾聲巨響,他們確實“驚天動地”了。
山巒崩殂,湖水倒灌,谷地頃刻間被淹沒,無數人的哀嚎也被無情吞噬。即便如此,四個當世的巔峰高手依然在對決。
分明是晴天,湖水卻化為雨滴凌空落下。
對面三人運起周身內力祭出殺招,江故甩出白骨棘刺,迎頭而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江故忽然身形一頓,大腦一片空白。再清醒時,他已身中兩掌一刀,機體嚴重受損。
報錯、報錯、報錯……一連串的報錯後,防禦力、靈敏度、騰空裝置、攻擊性能全線降級,超規格武器強製鎖死。
怎麽回事?
江故一邊抵擋三人接踵而來的攻擊,一邊看向西南方向,快速分析形勢。
二級地宮年久失修,有防禦機關失效了。
計算出現了疏漏,核心區域的根服務器雖然沒有受到衝擊,但主能源模塊被山洪侵襲。
供給根服務器的能源自動截斷,短暫的掉線後,備用能源勉強維持,但儲量有限,將在半個時辰內停止運行。
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故障。
而眼下,他這副軀體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水牆鋪天蓋地,如神佛懲戒的巨掌,迎著他們拍下。
“原來是這樣啊……”
瞬息之間,江故做出了決定——
啟動緊急預案。
他不再戀戰,及時收手撤退,逃往東面的密林中。
有兩個徒弟在等他,那是他最後的勝算。
第74章 晴眼
沙依格德和阿浮被十幾個江湖人士阻住了去路。
這些人最多就是行者境,有些連這高手的入門級別都排不上,不過是貪圖朝廷的賞錢,過來充充人頭罷了,但他們手段刁鑽,倒是十分難纏。
西面山谷裡鬧出那麽大動靜,這些人心裡也發怵,為了那麽點賞錢,誰願意冒那麽大的風險去爭功,本想跑得遠點以求保命,結果恰好碰上這倆逆向奔來的師兄弟,頓時雙眼放光——大的功勞搶不到,這種送上門的小功勞不撿白不撿啊。
於是雙方就這樣僵持起來。
沙依格德和阿浮這一路著實不容易,剛擺平封山的官兵崗哨,又遇上撿漏的江湖雜魚,兩人打得沒停過,難免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時他們也不想跟再費力周旋了,邊打邊在林子裡兜來轉去,試圖甩脫這些人,好盡快跟師父會合。
然而這些人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有人挖陷阱,有人放迷煙,有人使暗器,生生把師兄弟兩人逼得迷了路,身上也受了不少輕傷。包圍圈越縮越小,眼看兩人就要慘遭清剿,忽然一陣疾風掠過,就見林中陷阱崩毀,迷煙散去,暗器也全數彈飛,叮呤咣啷一通亂響,夾雜著此起彼伏的驚呼,不過片刻,塵埃落定。
林中歸於寂靜,江故收手佇立其間,白骨棘刺尖端的鮮血滴落成線。
他沒有留一個活口。
沙依格德先是愣了愣,隨即欣喜地迎向他:“太好了!師父你沒事吧!”
阿浮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勁,他環顧四周,確認沒有漏網之魚會去報信,這才往江故那裡走去。
江故背對著他們。
沙依格德猶在絮叨:“如此駭人的場面,師父你好歹事先知會我們一聲。這地宮的自保機制果然不同凡響,別說稷夏皇帝會不會被蒙騙,連我看了都覺得多羅閣是真的完蛋了。師父,這樣的話你是不是也不用……”
話音未落,江故在他面前驀然栽倒。
***
雙手所持的白骨棘刺深深插入泥土,支撐著江故半跪著的身軀。
“師父!”沙依格德大驚,下意識伸手去扶。
“師父你……”阿浮也趕到江故身前查看他的狀態,“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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