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旌北城的人,在稷夏境內犯的案子,與他們克林國有什麽關系。守衛“秉公辦事”,繳獲了兩大車“贓物”,連同四頭騾子都扣了下來,這才放他們進去了。
曹肆誡和姬小戈一人扛了一袋米,來到南四街菜根巷,住進了提前安排好的民居中。
那裡有個面善的中年婦人等著他們,也就是那位“需要他們侍奉的老母”,實際身份是他們在旌北城的接頭人。
終於安頓下來,兩人商量了下一步的謀劃,便換了原本的衣裳,暫且休息。
***
三天后,曹肆誡去揭了一份官府張貼的公告。
姬小戈跟著他來到專門設立的堂署,這裡有三位不明身份的克林國官員坐鎮,負責篩選所有聲稱自己有辦法破解密文的人。
重賞之下,每日都有各種各樣的能人異士前來對答,一個個都信心滿滿、言之鑿鑿,但那三位官員也不是吃素的,見得多了,已然練就了火眼金睛,只要看上幾眼、聽幾句話,就判斷出這人是不是騙子。
張榜一個多月了,目前沒有一個人能通過最終的試煉,也就是說,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破解密文。不過也不能說所有人都是騙子,有些人提供了與那些符號相似的線索,雖然真真假假的說不清楚,但也算盡了心力,還是能拿到賞銀的,故而揭榜的人至今絡繹不絕。
曹肆誡帶著姬小戈排隊。
他們前面還排了三四個人,要等他們先表演完了才能輪到他們。
第一個過堂的是個書生,那人手持一把折扇,滔滔不絕:“小生自幼飽讀古籍,曾在一本志怪傳記中看到,在極南之地,有一種名為言獸的怪物,其吻如鳥,其身如牛,其尾如狼,能通曉世間萬物之言,並用尖喙書寫成統一的符號。
“倉頡正是在遇到言獸之後,才頓悟了造字的靈感,並逐漸演化成我們如今使用的文字。但其實,不論國別、不論地域、不論族裔,世間所有的文字都脫胎於言獸所書寫的符號。
“沒錯,告示上的這些密文,就是言獸留下的。注意看,每個符號的形態都彎曲回轉,彼此勾連,像不像尖喙在沙土上描摹出來的?”
頭髮卷曲的官員問:“哪本古籍?呈上來給我看看。”
書生回答:“古籍名叫《火獄筆談》,是小生幼年時偶然翻閱過的一本書,時隔太久,如今已無處可尋,但我所言……”
膚色較深的官員打斷他:“那依照你的說法,該如何破解這種言獸符號?”
書生自信地說:“倒推即可。既然我們的文字是由言獸的符號演變而來,自然也可以倒推回去,只要用形態相近的筆畫替換掉對應符號,再按順序排列,經過多次推演排除,就可以破解密文了,比如第一個符號……”
懶得聽他冗長的過程,頭髮卷曲的官員道:“直接說你破解的結果吧。”
書生輕咳兩聲:“好,小生破解的結果是——心有靈犀、佳人、情意綿綿、皓月、共度良宵愛無窮。大人,這正是一篇向心儀的雌獸抒發愛意的詩文啊!”
曹肆誡和姬小戈:“……”
一直沒說話的那位臉頰有疤的官員開口:“胡說八道,拉下去,下一位。”
書生不甘離去。
曹肆誡小聲嘀咕:“拿自己瞎編的志怪古籍搪塞,還扯上什麽倉頡造字,又是倒推又是替換,搞得還真像那麽回事,結果就破解出一篇情詩?”
姬小戈倒是意猶未盡:“故事編得挺有意思,可惜最後圓得不行。”
***
第二個過堂的是個莊稼漢,說前幾日在自家地裡挖到一塊石板,上面有類似的符號,請大人們過目。
他自知破解不了密文,只求能得個二十兩賞銀。
頭髮卷曲的官員只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了:“這明顯是剛刻上去沒幾天的,就算要偽造,能不能稍微做個舊呢?”
臉頰有疤的官員:“下一位。”
第三個過堂的是個老夫子,他聲稱自己破解不了密文,但舉薦了一名據說開了神通之眼的道長,定能看懂這“天書”。
頭髮卷曲的官員不置可否:“那就試試吧。”
接下來堂上就開始擺壇做法。
那道士揮舞著拂塵,邁著天罡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詞:“塵垢不沾,俗相不染;虛空甯宓,渾然無物;無有相生,難易相成;份與物忘,同乎渾涅……”
忙活半晌,膚色較深的官員問道:“破解出來了嗎?”
道士一收拂塵,捏訣回答:“此乃四位仙神的尊號,分別是赤帝丹靈真老三炁天君、太乙救苦天尊、雷祖和太陰元君。”
曹肆誡和姬小戈:“……”
臉頰有疤的官員扶額,顯然耐性耗盡:“拉下去,下一位!”
道士被趕了出去,那老夫子卻不依不饒:“這位可是開了神通之眼的道長!他說得絕對沒錯!我有舉薦之功,該得銅錢一貫!大人,大人你們不能言而無信啊!”
膚色較深的官員厲聲道:“休要擾亂公堂!你所舉薦之人根本是個江湖騙子!更對破解密文一竅不通,何談賞錢!”
這番鬧劇唱罷,總算輪到了曹肆誡。
他朝著上方拱手直言:“我要舉薦一名能破譯密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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